29、不疯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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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台被流光霓虹浸染，全息龙纹在鎏金飞檐上诡异地扭曲。
皇庭深宫的气候调度一定出了系统bug，今夜是不被允许的月朗星稀。
贾元春从凤塌上陡然惊醒，［盘龙殿］的温度异常升高，光感地砖像是被炙火灼烧的炭炉。
花园中心的十二兽首即刻喷出幽兰的冷却液，温度表上的数字的下降频率却微乎其微。
首席大总管［抱琴］立刻调取宫廷全系统调度单，海量数据如潮水般灌入脑海的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缓缓地浮现眼前。
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冷不丁下一个瞬间，炽热的气温骤降至冰点，十二兽首喷出的幽兰色冷却液凝固成时间的一个片段。
养尊处优的宫娥们承受不住，纷纷倒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贾元春伸出手指，修长的指尖射出细密的蛛丝，直取抱琴的脑神经元。
抱琴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桎梏下发出痛苦的呻今，所思所想在零点一星秒钟全部被贾元春掠夺。
贵妃不愧能成为人上人。
她的反应比所有的电子和机械都要迅速，纳米刺绣的华丽凤袍褪去，露出底下散发强大气场的金黄色战甲－－［凤翎］。
瞬息间，贾元春从寝殿［同辉］中消失。
战甲［凤翎］一飞冲天。
宫娥们难以置信，匍匐在地上仰头注视着消失在天宫一隅的璀璨光斑。
－－蛰伏十余年的辉煌战甲在今天重现天日。
“那是什么？是圣上的战甲吗？”
新来的宫娥还不能理解将要发生的事情，兀自沉浸在激荡的情绪中。
她身体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骤变的温度，还是因为被星际第一战甲所震慑。
“嘘！那是末日的预兆。”
有上了年纪的宫娥，看到飞天的［凤翎］，颤抖着跪地祈祷，念念有词，“愿黯星之主神佑帝王星万古长青……”
＊
［凤藻宫］内，身穿大红喜袍的帝王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随意丢弃在凤藻宫冰冷的地砖上。
象征身份的青玉璃纹玉碎裂一地，被血液侵蚀成一块块腐朽斑驳的能量碎渣。
薛宝钗坐在大红的喜床上，面无霸情用喜帕擦拭着染血的冷光刃。
帝王的胸膛上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却已经流不出一滴血液。
贾元春震怒，机械手臂掐住薛宝钗的脖颈，致死力将她按在八步床头。
挣扎间，薛宝钗的肩头滑落，白皙的肩膀赫然是嫣红的吻痕。
贾元春心中一动，震怒的表情在看到凤藻宫能量指示灯的瞬间转为和善的笑。
脑海中随即滚动从［抱琴］处截取过来的海量数据流。
机械手臂陡然松开，甚至体贴地顺势轻拍薛宝钗的后背，替她顺了顺不稳的气息。
尊贵的皇贵妃缓缓坐下。
黄金战甲褪去，重新披上美轮美奂的贵妃宫裙。
通讯器中传来抱琴的最新通报：皇庭气候调节系统bug修复，一切恢复；宫廷能量储蓄崩盘原因正在排查；目前运行恢复正常、能量充盈……
紧接着，耳边传来抱琴忐忑地追问：“需要轮派宫廷护卫队吗？”
“不用。”贾元春红唇弯弯，“让灵枢星台生成一个讣告－－陛下薨了。”
通讯设备的另一头，抱琴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消亡应该用“驾崩”，但是贵妃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抱琴唯唯诺诺，应是。
贾元春轻轻抚摸过薛宝钗白皙的肩膀，带着对珍宝最炽热的赞美。
“还有一个好消息，陛下临幸薛美人，不日将诞下凰嗣，佑我帝王星万古长青……”
八步床榻上。
薛宝钗冷笑：“原来这就是帝王星的秘密。肮脏的、下作的、用活人献祭、方能够获取能量的……卑鄙交易。”
贾元春难以置信地站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她语气真挚、表情动容。
“能够被皇庭选中的都是天生能量体。能量在星际有多重要？你该不会认为这无上繁荣是靠普通人、日复一日、蝼蚁一样的生活撑起来的吧？”
贾元春的嘲讽比不上现实的千分之一。
与此同时无数荒星、半荒星的中央指挥机构里，日复一日用超离子大屏幕、用无线通讯传输，滚动播放着名为《平凡的幸福》、《螺丝钉的意义》的宣传片。
“别逗了，凡人如蝼蚁，根本就不配在宇宙中留下痕迹。”
“而天生能量体－－你，我和他们……”
贾元春的身后露出巨大的虚拟电子显示器，上面一帧一格全是形形色色的碳基人类。
不，并不全是。
正中心是那人身鱼尾的［警幻仙子］，她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监狱里，燃尽身体中的每一寸能量，用来支撑星球的运行。
贾元春爱怜地抚摸过虚空的每一个身影。
“你们都是帝国的瑰宝。”
薛宝钗的通讯器中接收到另一个消息。
她勾起嘴角，残忍地故作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的陛下，只不过是你们攫取能量体的媒介－－就像，远古时代的u盘。”
贾元春赞许点头。
造物主真是不公平，芸芸众生，终其一生，不，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无法识破星际运转规律。
而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她们不仅生来就是能量体，而且还能轻易洞悉命运。
“我是真喜欢你。”她居高临下，用星际第一元帅的口吻指点江山。
“你放心，科技已经高度发达，发展到了你想象不到的地步。你千万不要认为自己被帝国抛弃了，事实上，帝国依仗你们。”
身后的虚拟屏幕开始播放所谓《能量体》的一生，贾元春称得上国泰民安的声调不急不缓地配着音。
“只需要进行一丁点的机械化改造，你们的肉。体就可以随帝国一起万古长青。”
“你供养了帝国，帝国回馈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难道不是一个碳基生物终其一生，最圆满的归宿吗？”
贾元春歪着脑袋，看向薛宝钗的时候人机感十足。
薛宝钗笑了：“对，就像你们的能量体第一号－－秦可卿。哦不，或许你更喜欢她另一个名字，幽禁于地下牢笼的－－［警幻仙子］。”
贾元春的脸色变了变，只是一瞬间，随即又泰然处之。
“可卿是我这一生最要好的姐妹。”
“对啊，好姐妹。”薛宝钗的语气嘲讽到了极致，“是好姐妹，就送她去死。”
“当！”抱春的通讯端口再次接通，这一次，她气喘吁吁地传来一个从宫廷外传来的消息。
“元帅，蓉大奶奶……去了。”
贾元春闻言，僵硬地机械般地缓缓回过头去。
虚拟屏幕上，正中央那个数据格里，哀怨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机械美人鱼朝着屏幕露出一个凄婉的微笑。
她微微弹跳的机械鱼尾早就已经僵硬，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整个皇庭能量再次不平衡。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虚拟屏幕上所有能量体都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们在同一时间受到十倍于以往的精神力控制，让他们源源不断地大力产出能量。
“就是现在。”林黛玉背靠着［凤藻宫］的墙壁，将自己的意识完整地接入整个能量体系终端。
“你可真是一个疯子。”史湘云喃喃自语，她想要救薛宝钗不假，她想要自救更真，但就是人称任性自我的史家遗孤，都无法像林黛玉这样－－不疯魔、不成活。
林黛玉勾着嘴角：“就着？”她轻声呼唤，“板儿，你在吗？”
超级病毒之所以是超级病毒，就是它永远无法被消灭。
板儿应声：“林妹妹，我在。”
林黛玉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她笑骂：“没大没小。”
旋即吩咐：“之前我照顾你，现在你照应我。”
板儿：“遵命，女王殿下。”
超级病毒，早在被俘虏的那一秒钟就注入贾府的运行系统，现在它将带着林黛玉的能量备份根深植入帝王星皇庭系统。
刘姥姥作为实验体是失败的，她既没有像贾母那样获得无上荣耀，又没有像别的实验体那样留下基因的后代。
但是她培育出了超级病毒［板儿］，这又何尝不是另一个纬度的天才？
能量震荡持续了不过短短五个星秒，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贾元春难以置信地检查着薛宝钗的身体：“难以置信。”她说，“我原以为你不过是甲级的能量体，没想到，你是ssr？”
皇帝的消亡引发了短暂的温度失控；秦可卿本体的消亡引发了巨大的天体崩裂；但是一切都因为薛宝钗的能量输入而得到了平衡。
皇帝只不过是普通的a级能量体，秦可卿确实难得的s级。
如此看来，薛宝钗说不定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ssr？
“所以说帝国什么都不缺，只缺人才。”贾贵妃，不，星际第一元帅贾元春捂住嘴巴，轻声地笑。
“吾将赋予你薛氏一族至高无上的荣耀。”
“求仁得仁，你们将得到无上金钱、权力、地位、和星球千万居住民的伏地仰望－－都不过是对你薛美人，不，薛贵妃的歌功颂德。”
“宝钗，可卿去了，最难过当然是我。”
“我们少年相识，竹马青梅，比起贾府那些所谓的血脉姐妹，可卿才是我的手足……”
“果然，爱人如衣服，随时可以丢弃。”
薛宝钗无礼地打断贾元春的陈词滥调。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呵呵。”
她挥手送客：“贵妃，您该回去了。我这个能量体的心情怎么样，将会影响整个星球的运行吧？所以，还请您不要三番两次地前来打扰。毕竟薛氏女出生商贾，从小没有学过你们上层人的规矩礼仪。”
贾元春的脸色变了又变。
抱琴低声询问：“元帅，是否要严密监控她？”
贾元春回复：不用，监视能量数据即可。
她说的对。
能量体的心情决定能量的纯粹度。
无所谓。
只要能源源不断地制造能量，星球就能够万古长青地运转下去。
祖蓝星没有研制成功的《永动机》，在星际时代得到了具象化的实现。
这些天赋异禀的能量体，就是永动的来源，就是星际长治久安的后盾，就是她贾元春一统宇宙的最大底气。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夏虫永远不可语于冰。
她们怎么想，无所谓。
贾元春回了寝宫。
她连寝宫都取名［盘龙］，寓意着日月同辉，其实叫［卧龙］、叫［独芒］或许才更贴切。
贾元春轻轻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将它取了下来。
那是一支和她的身份不那么相配的发簪。
那是秦可卿唯一送给她的东西。
“卿卿。”夜深人静，屏退众人，贾元春落下一滴泪，低落在这支发簪上。
“你永远与我同在。”
tbc。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