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莲》》莫言默行

2、第2章

　　傍晚躺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想苏醒的迹象，眼睛挣扎着却始终无法睁开。只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唤着:“水…水…”
　　静空被罚在一旁抄佛经，听到响动立马跑过去，用水蘸了蘸他的唇，他又恢复了往日安静的模样。
　　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有爹、娘、姐姐、姐夫还有小囡囡…。小姑娘肉嘟嘟的脸，圆圆的眼睛，刚学会走路不久，他总爱捏她的小脸，因为话说得还不利索，她总是将舅舅叫成豆豆。只要姐姐一来，满院子都会传来小姑娘的声音“豆豆坏…豆豆坏…娘…”这时院子里就会传来娘的笑声和姐姐“责骂”，可奇怪的是小姑娘又和他亲近得很，总爱粘着他。
　　姐姐宠爱的看着在花园里逗小囡囡的弟弟道:“娘，我们家阿珩长得比女子还美，怕是整个西宁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不知以后什么样的相貌才能配得上阿珩”
　　王后亦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儿子，“相貌有何重要，只愿阿珩以后能找个知冷暖，体贴的女子，唯愿她能多爱阿珩一分，便是心满意足”
　　姐姐打趣“是是是，就跟您和爹爹一样，可是我看还是爹爹多一分”
　　说话间阿珩又把囡囡弄哭了，姐姐跑过去抱起小囡囡
　　“囡囡乖，咱们不理这个坏舅舅”便转身走了，只留给阿珩一个背影，可渐渐的姐姐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见，他找啊找，却怎么都看不见娘和姐姐。只见顷刻间，他看见皇宫里所有人都在逃，他拼命的向娘的寝殿跑去，混乱的抓住了一个正在逃跑的人。
　　“刘公公，你们要去哪里”
　　“太子啊，快逃啊，敌军打进来了”刘公公惊吓过度，全身都在发抖。
　　他死死的抓刘公公，“父皇呢？我娘我姐姐在哪里…”
　　面前的人挣脱了他，边跑嘶喊着“逃命吧！逃命吧！”不久便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
　　他拼命的跑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最终只能无力的摊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
　　忽然间他又到了大殿，父皇被敌军包围，他手中拿着剑，血从剑尖儿上滴了下来，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侍卫的尸首，已无人在站在他的前面。父皇平时最爱干净，最是仁厚，最害怕杀戮，如今双袖却沾满了血。
　　“西宁王，投降吧！你若能降，我承国承诺必定厚待”
　　喊话的是承国的皇子，他眼眸深邃犀利，英俊的脸上却透着狠厉，说善待，那眼神却是恨不得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降…”西宁王冷笑一声
　　“今天我慕容家所有人万死不辞，你想要任何人的命尽管拿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承国的野心？你们承国一个个的双手沾满鲜血，肆意屠戮，你们每个人都满腹阴谋…”
　　“成王败寇，历来如此，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西宁王你素来宽厚仁爱，可这满城的百姓，还有你的家人，你又能护住几个？”
　　一番话后他突然瘫坐在皇位上，抚摸着龙椅，气势忽然弱了下来“我可以死，我的家人也可以死，可这满城百姓，我希望你能放过他们”
　　李文睿没有丝毫犹豫，道:“我答应你”
　　李文睿身旁的侍卫小声的提醒道:“将军，陛下有旨，西宁王要生擒”李文睿一个眼神，侍卫便不敢再说话。接着他接着字字诛心，步步紧逼，西宁王最终自刎而亡。
　　李文睿压根儿就没准备让西宁王活着出去，西宁王生性仁厚，甚得人心，他若活着，西宁的百姓永远都不会归顺。
　　阿珩看着鲜血直流的父亲，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撕心裂肺的喊着，可父亲睁着眼，却再也没力气答应他了，最终躺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
　　最后还能再见一眼他呵护着长大的儿子，想必他应该是开心的吧！又或许他是遗憾的，慕容珩太过像他，早知道有今天就多教他一些自保的方法了，教他狠一些，再狠一些。
　　阿珩无力的捧着父亲的血，似乎这样能让父亲重新活过来一样，可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做都是徒劳后，他只能紧紧的抱着父亲，声音喊得沙哑却怎么都掉不下一滴眼泪。
　　忽然他捡起地上的剑，直直的向李文睿刺去，可被旁边的小侍卫轻轻一脚就踢得好远，他一次次的爬起，又一次次的被侍卫踢开，直到最后再也起不来了，侍卫已经玩得无趣了，走到他身旁，大骂了声废物后便举起刀准备了结了他。李文睿阻止了侍卫，他用手指轻轻的掀开他散落的乱发，一时竟着了迷，那双平日里很温柔的眼睛此时却透着一股韧劲儿，直直的盯着他，于是李文睿竟鬼使神差的竟将他放了。对着身后的士兵道:
　　“一个稚子罢了，成不了大气，抓回承国”
　　占领西宁后，李文睿果真没屠戮西宁的百姓，但无关他对西宁王的承诺。只是如西宁王说的那样，他那双手已经沾了太多鲜血，过犹则亡，再屠戮就会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百姓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之后李文睿将慕容家的家眷全都带回了承国，严加看管，向天下人展示着他的“仁慈”。
　　忽然他又到了一片草地，青草散发着清香，前面有一群人，是爹爹、娘、姐姐，姐夫和囡囡，他喜出望外，不觉的大声哭了起来。
　　囡囡回头，她长高了，调皮的向阿珩做了个鬼脸，“舅舅你快一点，你都快追不上我们了”小女孩声音糯糯的，又对着姐姐道:“娘你看舅舅，这么大人了，也不知羞，追不上我们，还哭了，囡囡都不哭”说话间姐夫将囡囡抱了起来。这时姐姐停了下来，她一如以往般的温柔“阿珩，你快点，我们等你”于是前面的人全都停了下来。他跑呀跑，可还是追不上，于是他又坐在地上哭了。娘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温柔的伸出手去拉他，阿珩高兴的拉着娘的手，扑进她的怀里，享受着娘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他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更大声了，前面的姐姐他们又嘲笑起他来。可忽然娘温柔的脸阴沉了下来，她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他心脏刺去，他嘴角立即不停地流下鲜血，难以置信的望着娘，却依然不舍的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呼唤着“娘…娘…为什么啊”
　　娘的脸色依旧阴沉，眼神里没有一丁点儿的怜惜，前面的人也忽然恶狠狠的盯着他，像对待仇人一般“你贪生怕死，不配做慕容家的子孙”说着抽出了插在他心脏的匕首，决绝的离开了。
　　他趟在草地上，依旧挣扎着想向他们爬去，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静空凑着耳朵，“对不起，对不起谁啊！你梦到什么了，怎么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