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科举入仕记》小桃酥

20、第 20 章

　　经过裴观潮这么一番解放性格的剖白，板凳这个一根筋的总算相信裴观潮没有被丁妈妈迷惑，想要留在慈幼院，追求虚幻的安稳。

　　不过他仍旧没有放弃，劝说裴观潮和他走。

　　递了好几个眼神给裴观潮，确定得到允许之后，板凳这才敢开口说话：“你既然都知道丁妈妈有问题，应该就不会留在慈幼局了吧。”

　　板凳觉得裴观潮很聪明，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裴观潮话语震惊，板凳甚至觉得眼前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的瘦小孩子，他脑袋里装着的东西，可能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裴观潮刚刚说完那么一大通话之后，这会儿仿佛已经宣泄完了所有情绪，表情都是恹恹的，板凳问他的话，也没有立即回答。

　　板凳看着裴观潮似笑非笑的表情，心感不妙。

　　不会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少帮主他不会真的……明明已经知道慈幼局不是一个好地方，还要留下来吧！

　　板凳紧张看着裴观潮，把心里想的话问了出来。

　　“你要留下？！”

　　裴观潮没有明确回答，恰好此时，他的肚子发出一声长鸣。

　　早上吃的那几个杂粮窝头早就消化干净了，而他和板凳又是爬墙，又是去看慈幼局黑心小作坊，还一路围观丁妈妈糊弄孔夫子他们。

　　此时再抬头看看天，已经快要接近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动静，裴观潮却泰然自若好像饿的不是他一样。

　　板凳挠挠后脑勺：“你饿了？”

　　裴观潮也没有否认：“饿了。”

　　“那我去带你吃东西吧！”板凳裂开嘴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聪明了一回。

　　他直接带少帮主回丐帮吃东西，那少帮主就算不愿意和他回去，也跟他去了吗？

　　到时候只要少帮主见识到了他们丐帮的好处，还怕留不下吗？

　　再说了，他劝不下少帮主，那是因为他是个笨蛋，回到丐帮，不是还有他师父吗？

　　他师父可是个聪明人。

　　笨蛋板凳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倒是挺聪明的。

　　“跟着我走，这两天都不要乱跑，我估计丁妈妈等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了，就应该会来寻你了，一个人莫名其妙在她的地盘消失了，她不会不管不问的。”板凳当初也是废了好大力气从慈幼局逃出来，丁妈妈怕他闹出事，一直都没有放弃把他抓回去，直到后来他拜了师父，正式进入丐帮门下之后，丁妈妈这才作罢。

　　所以对这事，板凳也算是有点经验的。

　　裴观潮只是不愿意做乞丐，但是对于板凳对自己的善意他还是接受的。

　　更何况，他和板凳趴在围墙上偷看的时候，确实见着丁妈妈在去门厅之前，附耳同一人说了些什么。

　　裴观潮想，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吩咐手下的人来找他。

　　根据板凳说的话来推测，过来找他的应该就是秦五手下那些住在慈幼局里的打手。

　　裴观潮耳朵灵敏地动了动，果然能听到围墙内有不少细碎的脚步声，以及成年男性说话的声音。

　　他们一时半会估计还料想不到自己会翻过围墙，跑到慈幼局外面来，应该是打算从慈幼局内部先开始搜索，找不到了，才会往外面去。

　　裴观潮：“走吧！”

　　板凳本来还有话想要叮嘱一下裴观潮，大致就是让裴观潮要小心，这附近都是丁妈妈派出来的打手，他们要是动静太大，就要被打手们抓回去了。

　　可裴观潮这一声命令式的“走吧！”，倒叫板凳一时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乖乖跟在裴观潮身后走。

　　都离开慈幼院几条街之后，板凳这才下意识反应过来。

　　不应该是他带着少帮主走，然后顺路就回到丐帮吗？

　　现在怎么反过来，他被少帮主牵着鼻子走了。

　　板凳皱眉，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想出了这么好一个办法，怎么实施起来就和他想的不一样呢？

　　裴观潮兜里还有八十文，陈老板家的驴肉火烧十五文一个，他的肚子吃两个也够饱了。

　　要是吃他家羊肉汤面，那就只有三十文一碗。

　　他的八十文钱，不仅够自己吃一碗面，还够给板凳也买一碗的。

　　板凳一直跟着裴观潮走，一直等到做到陈老板铺子里的小桌上，面前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面，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哎，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有两碗面，这香的流人流口水的羊肉面是少帮主买给他吃的吗？

　　而此时裴观潮还在和陈老板寒暄。

　　“小裴，不好意思啊！让你在这里吃……”这会儿还没到饭点，不是陈老板最忙的时候，所以他给裴观潮送了面之后，还可以站在原地和裴观潮说几句话。

　　老板娘则是在后厨揉面做火烧，她家生意比之前还好，早上也有不少人过来，买她家的火烧当早食，昨日和裴观潮买的那些驴肉已经没剩下多少。

　　刚才还紧急联系了药铺，让那边杀了驴子就给她送过来。

　　生意之好，都是他们夫妻两个没有预料到的，原本还以为最多就是个添头生意，细水流长的也能挣些银子，没想到这一天下来，挣得都要赶上他们正头卖的羊肉汤面了。

　　所以裴观潮今日再来的时候，陈老板夫妻两个格外的热情，就算他还带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起过来，两人都没有赶人，反而让裴观潮带着小乞丐进了铺子后面，单独给他支了一张桌子。

　　要知道他们卖吃食的，可是最忌讳这些邋里邋遢的乞丐在附近徘徊了。

　　脏兮兮的，要是食客们看到乞丐在附近，也误会他们铺子里的吃食也不干净怎么办？

　　所以往日乞丐们过来唱莲花落乞讨，他们都是迅速给钱或给吃食打发过去的，这是县城里所有卖吃食的店铺默认的规则。

　　但是今日，因为板凳是裴观潮带来的，所以陈老板夫妻才破例让板凳留了下来，可是也不敢让他在前面带着。

　　马上就是饭点了，怕食客们们见着膈应，就领着裴观潮和板凳到铺子后面，单独给了一张小桌。

　　裴观潮要的两份羊肉汤面很快就上来了，陈老板还多给他们二人的碗里多加了两片卤豆片。

　　陈老板也就算了，要知道老板娘可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由此就可见他夫妻二人对裴观潮的喜欢了。

　　外面客人还不是很多，陈老板就留在这里同裴观潮多说了几句。

　　“小裴，你昨天是不是去给城门口的官爷送吃食了？”

　　“嗯？”裴观潮见板凳拘谨，不敢动手，正伸手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听到陈老板问话，先答应了一声。

　　一上午板凳净拉着他扒墙，翻屋檐，他们两人的手没一个干净的，才到陈老板铺子里，他就先问陈老板借了热水，拉着板凳把手搓洗干净。

　　现在板凳除了指甲缝里的黑泥还洗不干净，至少手心和手背已经是干净的了。

　　洗干净才好吃饭。

　　陈老板见着裴观潮给小乞丐送筷子的动作，心想这小裴初来县城，认识的人倒是不少，上到城门口的守卫头子，下到街边的小乞丐，仿佛同他关系都很好。

　　陈老板是个没太多心眼的，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直接问了出来：“小裴，那城门口的守卫官爷好像和你关系很好，你昨天给他送了驴肉火烧，今早他就来卖火烧了，一买就是十几个，还是我给送过去的！”

　　城门口那几位官爷他也认识，早上也吃爱吃个火烧、油条什么的，只不过另外一个街口那家卖火烧的开得时间比他们长一些，那几位官爷都往他家去。

　　昨天可还是第一次来他家，看样子没准以后都在他家吃了。

　　而且再等火烧做好的时候，又几个和那位官爷熟识的官爷，站在摊子上和他聊了几句，那位官爷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剩下几位也都买了他家的驴肉火烧，他那婆娘做火烧都来不及。

　　后面还是定了先一人拿一个走，剩下的到时候他趁热送到衙门里去，才没让一干官爷、兵爷们堵在他这小摊子门口等着。

　　其他过路食客，也是看在这么多官爷买他家的驴肉火烧，也都蜂拥了过来，一直到今天中午的时候都还有人过来买火烧。

　　昨晚上揉的一大盆面，原本就是按多了量的面，结果一上午不到就卖完了，现下他婆娘在后厨抽不出身来，就是为了揉面。

　　裴观潮昨天送火烧过去给城门守卫头领其实也有点这个意思，毕竟陈老板这边驴肉火烧的生意好，才会多关照他一些啊！

　　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了成效，如今陈老板那这事同他说起来，他也是笑笑，默认了陈老板的意思。

　　是的，他和守卫官爷的关系很好。

　　不过还是要说上一句：“也是那个官爷心肠好，见我可怜多照顾一些，昨天我想着卖了驴肉，别的做不到，送点吃食感谢也是好的。”

　　裴观潮笑得腼腆:“我过去的时候他还问起来，怎么想到送这火烧，我说老板，老板娘你们对我也是多有照顾，而且这火烧做的也是格外酥软好吃，我想官爷他会喜欢，官爷吃了也说不错，什么时候他自己也过来吃，我还以为他就是客套话，没想到他今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