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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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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西娅这一觉睡得很好。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她揉揉眼睛，迟钝的大脑才开始运转。
“醒了？”
一道声音自前方响起，打破这寂静凝滞的空气，切尔西娅一个激灵，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依稀辨认出，前方正对着她的座椅上坐着个人。
是奥德里奇。
周围忽地亮起，两侧的吊灯被烈焰点燃，切尔西娅看到奥德里奇坐在对面那镶满了夺目宝石的座椅上，乳白色的半透衬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的上身几乎是一览无余。
他看起来醉醺醺的，空中也弥漫着一股酒气。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正躺在奥德里奇的床上。华贵的被单松软程度正好，怪不得她睡得这么好。
切尔西娅迅速爬起身来，却因刚刚睡醒，脑子有一瞬的混沌，刚站起身一个趔趄朝着床上再次摔了一下，她又麻利站起来，离那疯子的床越远越好。
整个过程中，她似乎听到了奥德里奇的轻笑声，迟缓的记忆忽然潮水一般涌来。
她昏迷前，似乎被他强吻了。
一阵不受控制的反胃感涌了上来，切尔西娅捂住嘴，生怕自己干呕的动作太明显。
疯子，真是疯子。
一面想杀她，一面又强吻她，果真是独属于疯子的恶趣味。
不过切尔西娅还是有些疑惑，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奥德里奇若是想杀她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可为什么他这次并没有下手？
这个疑惑只是持续了片刻，疯子的想法本就是难以捉摸的，她想，抬眼看见奥德里奇一直坐着，手中似乎还拿着个几乎快要倒干的酒瓶。
“来。”
他再次开口，这次语气不再带有戏谑，是难得的平静，没有拿着酒瓶的那只手朝她挥了挥。
切尔西娅走近，他又拿起身边的一只空酒杯来，将酒瓶中仅剩的酒液倒了进去，递在她的面前：“喝了。”
切尔西娅觉得头皮发麻。
酒液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一丝诡异的红，像极了她死亡之际看到的自己流出的鲜血。
切尔西娅摇头：“这样好的酒，给我实在是浪费，陛下。”
话是这么说，她的语气是丝毫不见恭敬，更不用说她如今站着，几乎是俯视他。
“我说，喝了。”
他一字一句说，目光直勾勾看着她，将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
切尔西娅背后冒起一阵冷汗来，她接过那酒杯，心一横，“哗啦”一声，水晶支撑的酒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实在是愚笨，陛下。”
她说，其实傻子都能看出她是故意手滑的。
她能感到奥德里奇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于是站在原地纠结了片刻是否要现在将地上的碎片捡起，又想到他知道她会魔法，那便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
于是切尔西娅挥手，地上的碎片摇摇晃晃浮起，堆积在了墙角。
切尔西娅发现并不是错觉，她的魔法能力确实提升了，若是她死前，别说使出魔法控物了，连不失控都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
奥德里奇看着她使用魔法将碎片收拾好，朝着窗外看去。
厚重的窗帘将漆黑的夜色遮挡，但那并未被完全遮盖的间隙，一道月光投射而入。
他忽然站起身，切尔西娅以为他是要对自己下手，但他略过了她，“哗”的一声拉开了窗帘，如水的月色倾洒在他身上，那浅金的发色渡上了一层银白，在月下闪着微光。
切尔西娅起初不明白他的意图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心情极好，忽然一个想法占据了她的脑海。
奥德里奇是会变成龙的，他可以主动变成龙，那么会不会也有被动的时候？
她不由得想起此前多次见到龙的情景，均是黑夜中见到，而白日不见踪影。
那么……
难道是，奥德里奇不能被月光照到？
她正想得出神，又见他良久凝望着月亮，忽然开口：“很讽刺是不是，龙会怕自己的烈焰。”
切尔西娅不知该如何回答，又听得他说：“你不觉得我是怪物，是吗？”
这要看如何界定“怪物”一词了，切尔西娅想，如果说龙是怪物，那么她断然不同意，但如果说奥德里奇是怪物，那么她双手赞同。
“不论是看到龙，还是发现那就是我，你都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忽然转过头来，湖蓝的眼眸因倾洒的月光而显得清澈，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出了她的倒影，眼底那抹猩红不见了踪影。
他看着她说，又朝她走来，却又因喝多了酒，步伐有些趔趄。
他直直盯着她，眼神片刻不离，生怕她离开一般，他说：“你不一样，你不许走……”
切尔西娅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奥德里奇为何最近如此反常，他的想法她并不在意，但他的接近令她反感，于是她后退了几步，这一动作落在他的眼中，他的表情怔了一瞬，又叹了口气。
“罢了。”
他说，接着又坐回了那华贵无比的座椅，良久没有动静。
切尔西娅试探性地上前走了几步，见他并无其他反应，后知后觉这家伙睡着了。
他睡得很浅，眉毛蹙起，看起来像是在做噩梦，手中紧紧握着个什么。
是她送给陆斯恩的戒指。
他那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苍白无比，虽说并不算病态，但依旧显得憔悴。
切尔西娅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但很快这个想法被她压下。谁会觉得一个滥杀无辜的疯子可怜呢？
她本打算尝试取走陆斯恩的戒指，但奥德里奇攥得太紧，戒指只露出了一侧银边，其余部分被他握在手中，深深嵌入掌心，落下红痕。
切尔西娅看了他一眼，确信他真的睡着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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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的钟声敲响了十一下，切尔西娅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几乎睡了一整天，看来透支魔法对于体力的消耗远比她想象中更甚。
宫殿外等候的贵族们早已散去，切尔西娅觉得他们散开大多是因为瞧见了那被羞辱的漂亮小姐——漂漂亮亮进去，鲜血淋漓狼狈不堪出来，任谁都不敢再在门前打扰陛下兴致了。
龙焰宫门口除了巡逻的侍卫外，并无其余人的踪影，于是切尔西娅觉得那种走在何处都被人注意的不适感终于消失，她朝着漆黑夜色深处走去，想彻底放空一下自己的大脑。
龙焰宫两边极为宽阔，右侧建起了一个长长的回廊，回廊边种植着无数盘旋而上的花草，这些草木的遮挡让本就漆黑的夜色显得更为神秘。
切尔西娅朝着那茂密的回廊走去，那里一般是没什么人的，她也正好清净一下，接着她听到了回廊深处的声音。
“……还能再见到您吗……”
“……我的身心均是属于你的……”
那是个女性的声音，音量很小，声线偏细，尾音总会颤一下，显得更为柔弱，让人心生保护欲。
这声音她一听便能听出，是莱雅。
切尔西娅皱起眉，这几乎是自降身价的话语让她听了很不舒服，于是她故意用力踩在地上干枯的落叶上，发出“咔嚓”的脆响。
她看到回廊深处的两个黑影——一个矮小瘦弱，是莱雅，另一个高大健壮，由于昏暗，她并不能看出是谁，但她大致能猜到，大概是某一个侍卫。
她看到那高大的身影迅速起身后消失不见，接着莱雅有些畏惧的声音响起：“是谁？！”
切尔西娅不再将自己隐藏起来，从那片阴影中走出。
待看清她是谁后，莱雅明表情依旧有些紧张：“……切尔西娅？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闲来无事四处走走罢了，你呢？”切尔西娅反问，她想看看这个看起来满心都被男人占据的傻姑娘会怎么回答她。
果不其然，莱雅顿时更加支支吾吾了起来：“我？我只是，我，我也想来四处走走……”
“然后恰好和某个侍卫走到了一起？”
切尔西娅问，莱雅愣了愣，接着垂下头：“好吧，我瞒不过你，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王城是所有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地方，即使是侍卫与侍女也均是各大家族的子女。在常人眼中，莱雅这种出身寻常的奴仆是不配同侍卫站在一起的。
而如果被发现奴仆与侍卫有私情，受罚的只会是毫无背景的奴仆。
切尔西娅叹口气：“我不会说出去，但你也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如此低。”
“感情本就应该是双方平等的，你所不及他的只是出身地位，但你不论是品行，还是相貌，亦或是魔法天赋，在我的认知中均是顶级的。”
她说，莱雅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会魔法的？”
切尔西娅卡了卡，忽然想起这一次似乎莱雅还没有在她面前透露出自己有魔法天赋，于是她抬头看起了月光，掩盖掉自己不自然的神色：“没什么，只是，额，只是直觉。”
这个稀烂的理由居然让莱雅信服了，她赞赏不已：“不愧是切尔西娅！这都能看出来！”
切尔西娅能感受到莱雅在刻意忽略掉她们最一开始的话题，不过她也并不想用自己的观念去强迫莱雅。
话她已经说了，听不听是莱雅的事。
远处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是又一巡逻队从回廊外部走过，切尔西娅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是不是还有很繁重的工作？”
莱雅点点头：“是，我明天还要从早干到晚，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我真羡慕你，切尔西娅。”
她忽然正色道，切尔西娅闻言挑眉：“羡慕我？”
莱雅用力点头：“是啊，你长得这么好看，连国王都对你青睐有加，你不知道下面是怎么猜测的，她们都在打赌你什么时候能当上王后呢！”
切尔西娅扶额：“不会的，别乱想。”
莱雅羡慕她，她又何尝不羡慕莱雅？
她做梦都想要莱雅那仿佛被光明神吻过的水系魔法天赋。
“切尔西娅……如果，我是说如果……”莱雅小心翼翼问，“如果你的生命只有最后几天，你会想怎么过呢？”
生命只剩最后几天？
切尔西娅忽然就想起了她死亡的那一幕，那一瞬她的心中确实想到了许多，她想擦掉欧洛德瑞斯眼角的眼泪，想抱住陆斯恩早已冰冷的身躯，想捂住丽莎不断涌出鲜血的心口，想最后见一见莱雅那在光下炫彩夺目的水系魔法。
见她良久不出声，莱雅有些惊慌：“我，我只是随口一问，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没有。”切尔西娅回答，她又抬眼看着灰蒙蒙的天：“如果我的生命只有最后几天……大概我会尽量去见一见我爱的人，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她说完后，空气凝滞了许久，大抵是莱雅以为她还有下文，等了半天见她的话语就此打住，莱雅点点头：“我知道啦。”
切尔西娅虽然抬头望着天空，但她能感到，莱雅一直认真看着她。
良久，她说：“你总是这么好，切尔西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