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
很疼，可四周的黑暗令我忍不住蜷缩身体，透出心的凉。
沉甸甸的，不是死亡的气息，而是压抑在心中的凄凉。一幕幕的回忆如重拾般，迅速闪过脑际，撕咬着短暂的安宁，毁灭了我沉静内敛的性子。
那漫天的花海，妖娆的飘舞着，在风中更展现她们的风姿卓越。那一株株树下，躺着的是血淋淋的冤魂吗？那花瓣下所埋葬的是腐烂了的尸体？美好的存在，只为掩饰肮脏的现实状况。
亲眼目睹，我那名义上的父亲为了钱财，甘愿去践踏自己的身体，脸上挂满讨好的污秽笑容，心甘情愿去舔舐他人的脏鞋。亲眼目睹，我那所谓的母亲放纵着自己的丈夫，在外勾三搭四不说，自己也像个坠入风尘的女子，只为一时的娱乐。亲眼目睹，那些亲戚如躲避蛇蝎一样的，不与这离支离破碎不远的家庭有任何的接触……
很想让他们离婚，各奔各的前程。但两个当事人依旧我行我素，看不出有离婚的兆头！反正他们一年到头没几天是在家的……
空荡的房子里，除了冰冷的家电外，回应自己的则只有虚无的空气了。
为什么我要想这些？不是早就决定要抛弃这不堪回首的记忆了吗？
我怎么又想到这些？！唔，喉咙好干，好想有水的滋润。
“水……”嘶哑的声音完全取代了原本的甘甜，我呢喃着。
水顺着嘴角淌下，润湿了下颚，却不解渴。倏而，干裂的嘴唇顷刻间被柔软的什么物什触碰到了，水也顺利进入喉咙内，抚平了胸口的焦躁。我贪恋更多的水泉，毫无意识的伸出小舌舔了下那物什，如触电般，那物什火燎似的移走了。
“唔。”没有水了，我难受的嘤咛了一声。
刺鼻的药味让我猛的咳了好几声，这也让我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满目的白，瞬间迷惑了双眼，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受伤了？然后这里是医院？
刚想起身，脚踝上传来阵阵疼痛。我不禁蹙眉看着受伤的脚，这还能回学校吗？
“你醒了？”柔柔的嗓音不仅富有磁性，还充满着蛊惑人心的媚感。
“嗯。”我抬头迎向他，是离歌，那个神一样的存在。没有紧张，没有羞涩，更没有大喊大叫，我平静的望着他。
他长长的睫毛轻扇着，浓密卷翘的像个娃娃。在落日的映照下，白皙的脸颊上晕染上一层胭脂的色彩。墨染的瞳仁中深邃幽静，唇瓣鲜艳如血，闪着迷离的光泽。
他靠近我，眼瞳闪过一丝我不易懂的光芒，“我是离歌。”
“我知道。”谁不知道离歌呢？那么出名！还有那么夺目的美貌，任谁都无法忘却吧……我不解的看着他，很迷茫他为何要自我介绍。
他勾起笑靥，淡淡笑了，很温柔，没有放肆张狂。从他身上，我没发现一点幽默与开朗，可他的资料里是那么写的呀！
“我……离歌，你真的幽默吗？”我半信半疑的问道。
他摇摇头，阐述着事实：“经纪人说，我只有说自己幽默开朗才会受欢迎。”
“不一定的！粉丝们最希望看到自己崇拜的人的真性格！即使你冷漠无情，真正喜欢你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离你而去！”这经纪人为了利益，就埋没离歌的真性情！那怎么可以？！我头疼的抚上额头，意外的摸到了浅浅的伤疤。
还是逃不掉额上‘开花’啊……
若是其他女生此刻定是嚷嚷着寻死觅活了，可我绝不会因为破相而悲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离歌温柔的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丑陋的伤痕，“对不起。这伤痕很快会消退的。”语气里暗藏着浓浓的自责。
他好温柔，如果这是他的真实性格，那也很好欸。
“没事。”我毫不介意的回答道，“其实，你根本就不必假装很开朗，就像现在温柔的样子也很迷人哦！”话毕，我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真不害臊！
他摸了下我柔顺的头发，并对我的建议不发表任何观点。
察觉到有些诡异的气氛，疑惑又泛起心头，离歌的眼神里荡漾着忧郁，而温柔在我的下句话中消逝的一干二净。
“离……歌，你不回去吗？”我很想问他为何过马路时，像是在等死一样的站立不动。
他冷淡的敷衍道：“我不想回去。”
“哦。”半晌无言，我一心想着他出了什么事情，才不肯……回去？
“我能去你家吗？”突然耳畔闯进一个声音。
“啊？咳咳……”来我家？离歌要来我家？我被吓到了。
“好吗？”刚刚冷淡的神情早已褪去，重新替换的是一脸希冀。
这看起来就像，若我不答应就等于是我欺负了我弟弟一样，明明他比我大三岁的！
“呃……我家里没人……”所以，他在我家，很有可能要挨饿，吃不饱。最重要的是！如果引起骚动怎么办？！
谁知，离歌听完后，更想来我家，“那很好。”
看着他扬起的笑，我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口。刚想回绝，他一句话敲定了尾声，结束了这个话题的讨论。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到你家过夜。”
我能反驳吗？
这学校是回不去了……明天和意涵解释吧！还有信，也只好明天看了。不知为何，反倒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很想拒绝离歌的请求，但心底那份兴奋无法忽略。离歌，这样算不算亲密的接触？我的预感何时变得这么强了？哎，是福是祸，躲不过的。
月色无声倾撒下一片银光，柔和中带点凄清炎凉。风过无痕，却吹起了窗帘，泛起了那一圈圈的细纹。简洁的卧室里，干净的不多加累赘。墙上的风铃，叮当作响着，曲调婉转动听。写字台上洋溢着温暖的照片，突兀的有些刺眼，我不带一丁点的感情，将它压在书本的最下方。质地柔软的床铺上，零零散散的堆积着被教师视为杂书的小说。
而且，那些小说的男主角都是离歌……这也就是我会看小说的原因。
离歌，被我安排在我的卧室的隔壁。况且，也只有那个房间可以住人了。
一墙之隔，阻挠了我的万千愁思。
这个家，还是挺富裕的，不至于穷迫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大多数家庭只求安定幸福即可，可我那父母拼命的挣钱，并嗜钱如命。我真不懂呵。
仰躺在被子上，我呼吸渐变的困难。
老毛病又来了……我轻轻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痛楚的重心。一阵阵的酸痛如海潮般涌来，卷起浪潮撕咬着，怒吼着。
冷汗淋漓，黏湿的汗液紧紧贴着后背，黏黏的，很不舒服。
稍久，痛苦减轻了不少，我憔悴的容颜在镜中显得苍白骇人。
这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好似是得了绝症般，但我清楚若是绝症，我体态定是柔弱多病。可我恰恰相反，发‘病’期一过，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精神有些不济。
“叩叩……”静悄悄的空气里，敲门声格外刺耳。
我拭去一头的汗，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和床铺。压抑着痛，我迈开步子，去打开门。
离歌倚靠在墙壁上，在月光之下，浑身仿佛镀了一层银，高贵的如天皇。他眼眸稍抬，魅惑的嗓音充斥着这凄冷的格调。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舒服？”
关心的语句，毫无预警的撞击进我干涸的天地中。心塌了一角。
“没事。”我冷淡的回答，将头也偏了别处。
半晌无言，离歌不发出任何声响，悄然进入卧室。浮动的空气，因他的气息，凸显的缭乱。
我抚平心中跳跃的焦躁，开口劝说道：“离歌，时间不早了，你该入睡了。”晚睡对身体不是很好，过度的深夜劳累，也会造成身体的衰退。
他不语，反而发现了被我压在书本下的照片的一角。修长的手指轻扯那一角，全家照昭然映入他的瞳仁中。
“这个……”
我没等他说完，便着急的夺过他手中的相片，不似呵护如珍宝，我狠狠的将其蹂躏了番。看着我的‘杰作’，我眉目间尽是些黯然，轻叹一口气，我目无表情的将这回忆扔进了废物储备箱。
“你讨厌你父母吗？”离歌看着我的动作，不解的问道。
我想了想，才答道：“是的，我讨厌。讨厌他们的自私自利。可我讨厌他们又能如何呢？他们与我有血缘的羁绊，即使否认，那也是泯灭不了的事实。或许，每个人都很自私。但我很排斥这类人。而且，我讨厌的是他们的本身，而不是那累赘的称呼！”
血浓于水，说真的，我曾几度认为我是恨他们的。恨他们不给我美满的家庭，恨他们不给我我所需的关怀，甚至恨他们的冷眼相对……但我错了，错的很离谱，我不恨他们。我恨的是自己，只是自己啊。
“你缺少……他们的关爱，对吧？”苦涩挤压在他喉间，恍若他经历的沧桑比我更多，更痛……
缺少关爱，是造成心灵解不了渴，填补不了那心口的缺角的原因。
我眼眶湿湿的，一抹氤氲不期然遮住了视线。那泪腺里积攒的许多泪珠，仿佛要猖獗倾泻。克制住哭诉的冲动，我勾勾唇，不管是否扯痛了嘴角，若要流泪，我希望是笑着任泪水冲刷着脸颊。
“我不缺少。孤单久了的身影，早就忘记关爱是何物了。我怕孤单，更怕折磨。但我一旦拥有了这寂寞，自是不缺少那折磨，这也让我学会了什么是崩溃。”
我不了解，自己为何要对离歌说这些。我们根本谈不上朋友，更谈不上熟识，而我们认识的时间还是一天未满。自然而然的，看着他的俊庞，心里的苦水就很想向他倾诉。
“没事了，让我当你哥哥吧。”温暖的气息包围着我冰冷的全身。离歌抱住我抽泣的身子，给予我一丝暖流。
我吸吸鼻子，退出他的怀抱。还真有些不舍，但是……“真的吗？你要做我哥？”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心里的失望无法忽略。
“嗯，我很希望你当我妹妹。”离歌淡笑着。
我破涕为笑，“好，我就认你当哥吧！”
认离歌作哥，是不少女生梦寐以求的，我应该是很雀跃的，但一闪而过的悲伤又在提醒着自己，我……不能祈求别的什么，离歌是我哥，很不错了。
他不愿见我伤怀，扯开了话题：“你现在还在上学吧？”
“嗯。”我点点头，黯然已不复。可是我在祈祷着他别问我上什么学校……
“那你上什么学校？”离歌问道。
我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身体僵硬着。上下唇瓣动了下，却沙哑的发不出声音，语句卡在喉咙里，得不到释放，而我也不希望它们逃窜出来。
“怎么了？”离歌好看的双眉皱在了一起。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嘴角继而抽搐了一会儿，我才无奈道：“伊邰高校。”
“你太搞笑？我……搞笑？”显然离歌不在状态上，丝毫不理解我在说什么，而且误解了我所说的那四个令我很无语的字。
“我是说：伊邰高校。T市最富盛名的一所大学，里面的学生不是人才就是贵族。”我解释着。伊邰高校，很容易被听成你太搞笑，这是常有的事，虽然这所大学很出名，但因为这个名字，我很少向他人提起我的学校，这名字实在是不在我的接受范围内啊。
“呃，我知道了。”离歌双颊微郝，神情有些尴尬。
“很晚了，”我思量着如何开口，才可以让离歌离开我房间去睡下。
他了然一笑，“嗯，你早点睡吧。我也回房了。”
说着，走向门外，关上房门，动作轻柔的就像一阵暖风……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稳，纠缠多年的噩梦也没有进入现下恬静的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