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凛冬》薛不拾

7、他不喜欢我

　　“她应该走不远。”殷山往前慢慢开着，千苏苏坐在副驾驶上四处寻觅应初的身影。
　　“她是走不远那她走哪去了啊？她碰到坏人该怎么办！”千苏苏一直见不到人快急哭了。
　　“别着急别着急，你给她打个电话吧，万一她打车走的呢？”殷山安抚着她的情绪。
　　“对对对打电话，我都急懵了忘了！”千苏苏听了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苏苏。”应初的声音传来。
　　“初初你在哪？”
　　“我在蛋糕店。”应初看着面前的草莓蛋糕，轻声说道。
　　“金翊附近的蛋糕店……我看见了，我马上进来找你。”
　　千苏苏挂了电话刚要冲下车，突然停下了，回头看着殷山。
　　两人四目对视。
　　殷山好像看出了她的意思，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你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千苏苏点了点头，下了车，走进蛋糕店。
　　应初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吃着草莓蛋糕，看着千苏苏火急火燎地从门口冲进来，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归为平静。
　　千苏苏喘着气，但是却小心翼翼地坐在应初对面。
　　“初初，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千苏苏端详着应初的表情，生怕她哭出来。
　　下一秒应初真的变得眼泪汪汪。
　　“苏苏……他不喜欢我。”说完这句话，她的情绪全部倾泻而出。
　　她现在感觉嘴里的草莓蛋糕一点都不甜。
　　千苏苏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慢慢摩挲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了初初，有我呢。”
　　“他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今天叫我去我以为是我们有进一步的发展，结果他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下马威？”千苏苏听出了不对劲。
　　应初来吃草莓蛋糕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初初不开心了。
　　应初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吃草莓蛋糕。
　　“你喜欢了个渣男啊我天！你知不知道？他都这样对你了他居然还叫殷山来送咱们俩，这是舍不得自己千辛万苦钓的鱼啊，我算是看明白他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应初边哭边把草莓蛋糕往嘴里塞。
　　“我新买的裙子，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应初接着说，“我凭什么这么受他的欺负。”
　　千苏苏记不清应初说了多少话，直到把蛋糕都吃完，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应初嘴角的奶油和脸上的眼泪。
　　两人出了蛋糕店，上了殷山的车。
　　这次千苏苏和应初一起坐在了后座。
　　殷山什么也没问，直接启动了车。
　　车内一片寂静。
　　应初瞟了一眼殷山，缓缓开口:“那个，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殷山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应初，摇了摇头。
　　见她明显有些失落，殷山才又开口:
　　“其实阿熠这个人一直这样，他谁都不太相信，现在能一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他很信任的，其他人早就被他的坏脾气给吓跑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要知难而退了。”应初听完殷山的话，整个头都耷拉下来了。
　　“不不不，也不是，哎呀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但是阿熠对你绝对和对别人不一样就是了。”
　　殷山急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千苏苏看着殷山支支吾吾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殷山察觉到了千苏苏对自己的不满，瘪了瘪嘴又说:
　　“阿熠总是开玩笑，今天的事情他肯定也是无心之举。”
　　应初听了这话抬起了头:“你说真的？他没有要羞辱我吗？”
　　殷山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就疯狂点头:“真的，我保证阿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话音刚落，车停在了降城大学门口。
　　应初低头感觉在思考什么，然后释然地笑了一下:“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然后下了车。
　　千苏苏叹了口气，下车前留下一句话:“等我搞清楚了微信联系。”
　　“诶诶诶，好嘞！”殷山满脑子都是千苏苏主动要和他发微信了，乐呵着盯了一会她的背影就回了金翊。
　　两人回到寝室，千苏苏还一直观察着应初的情绪，发现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卸妆洗脸。
　　她走过去夺下应初手里的卸妆水:
　　“你没事吧？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现在怎么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应初从她手里把卸妆水拿回去努了努嘴:“这其实很好理解，我不想伺候了呗。”
　　“什么意思？”千苏苏看着她往卸妆棉上倒卸妆水。
　　“意思就是，我的态度已经摆给他了，他想怎么想，他想怎么做，跟我没有关系。”
　　应初把卸妆棉压在眼睛上:“帮我数八秒。”
　　千苏苏答应着数完，看着应初成功把一只眼妆卸掉:“那你刚才哭成那样？”
　　“我付出了真感情然后被耍了，还不行伤心一下吗？”她又重复刚刚的动作放在另一个眼睛上。
　　千苏苏又数了八秒。
　　“我发现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平时你学习学成那个走火入魔的样子，谁能想到在感情上比我还透彻。”
　　千苏苏说完顺便递给她洗面奶:“还真是佩服你。”
　　应初笑了一下:“行了，我今天都没让你玩好，算我的不是，改天请你吃烧烤。”
　　千苏苏拍了一下应初的肩膀:“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先回床上躺着了，你卸完我再卸。”
　　应初用鼻音“嗯”了一声。
　　千苏苏爬到床上，跟殷山发了一句:“你家老大无望了。”

　　“什么意思？”殷山拿着手机问了一遍又一遍，“什么意思啊这是？”
　　陈熠手里的烟都抽完了，他烦躁地把烟盒扔在地上，低低地骂了一声。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斜斜地瞪了一眼殷山。
　　殷山为难的看了一眼他，悻悻地笑了:“没什么，那个阿熠，我去找喜子说会话啊。”
　　陈熠看都没看殷山一眼，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刚要拆开，电话响了。
　　“有事？”他单手拆开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里。
　　“哥，明天妈生日，你还不回来准备准备吗？”对面是陈恪，陈熠同父异母的弟弟。
　　陈熠没立即回答，点完火吐了一口烟才开口:“我明天会准时去。”
　　对面安静了一瞬，然后来了一句:“少抽点烟。”
　　“不用你管。”陈熠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掐灭了烟。
　　“哥，你真不愿意接管雾江吗？”
　　“你没有话讲了总提这个问题？”陈熠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上次回家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陈恪的声音有点失落。
　　陈熠的手顿了一下，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
　　“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但是咱爸不允许你对家里的事情不管不顾。”
　　“别说了。”
　　陈恪的话被陈熠硬生生打断。
　　空气凝固了几秒。
　　陈熠叹了口气:“有空来金翊坐坐。”
　　说完挂了电话。
　　下一秒殷山带着万喜走了进来。
　　陈熠眼皮都没抬一下。
　　“阿熠。”万喜叫了一声他，并且用眼神示意殷山先不要说话。
　　“说。”陈熠兴致不高。
　　“应初哭了一路。”殷山说出了带有夸张成分的说辞。
　　陈熠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殷山:“接着说。”
　　“然后苏苏跟我说，”殷山观察着陈熠的表情，“说你没希望了。”
　　陈熠面无表情，但感觉自己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
　　“随便。”他轻飘飘吐出一句话来，然后走出了包间。
　　他一直认为，能留在自己身边的，一定都是自己对他有利可图的，比如邱沁苓。
　　或者是对自己有恩情要报的，比如万喜和殷山。
　　他从来没觉得对不起谁，今天他却头一次认为，他错了。
　　可他一生从未认过错，他不会，所以他草草地扔下一句随便，是对自己无力的妥协。
　　他走出金翊的大门，越过马路，胳膊搭在栏杆上，望着江水和远处的星星灯火。
　　曾经的自己，也像应初今天这样，觉得傻傻的让人欺骗了，然后变得冷漠，对世俗无欲无求。
　　“她不会变得和我一样的。”他喃喃自语。
　　第二天陈熠回家去给他的后妈齐滟过生日。
　　刚一进门，就看见了陈恪和自己的爸爸陈世昌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两人听见开门声，一齐转过头看陈熠。
　　陈恪起了身，过去拉陈熠:
　　“哥，你可算来了，我刚刚还跟爸说你那酒吧开的有多好呢。”
　　陈熠知道陈恪是为了让陈世昌对自己的偏见少一些，可当他听见陈世昌对这句话的评价，他就知道陈恪又是多此一举。
　　“好？你们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好，一点三脚猫功夫，上不了什么台面。”
　　陈世昌斜着眼打量着陈熠的一身正装，言语里尽是嗤之以鼻。
　　“你总在家里贬低我，在外面却装的像个什么厉害人物，也不知道是谁上不了台面。”
　　陈熠以前还会因为这样的言论而伤心，可现在他算知道了，他这个爸就是看不起他。
　　对于他的出言不逊，陈恪一惊，连忙打着圆场:
　　“爸，今天妈过生日，就先别说这个了，我相信哥会用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的，今天大家都开心开心。”
　　陈世昌就像是没听见，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就像阿恪说的，今天是你妈过生日，回个家还穿正装，也不知道在阿恪嘴里的你的本事是哪来的。”
　　话音刚落，齐滟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扭动着身姿，扬着嘴角，上前去拍了一下陈世昌的肩膀，动作很轻：
　　“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就别扫兴致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陈世昌别说那些事，但其实是在暗讽陈熠不是这家的人，不愿意回家。
　　陈世昌闻言用一只手拿茶杯，腾出一只手来牵住了她的手，脸上满是笑容:
　　“阿滟费心了，今天你生日，还要去厨房帮蒋阿姨打下手，是我的不对。”
　　齐滟睫毛扇动着:“我好久没有进厨房了，今天生日我有兴致想玩玩，也不行吗？”
　　“当然行，是我误会你了。”
　　陈恪瞄了一眼陈熠，知道他有些无地自容，就率先打破了眼前看似甜蜜的局面:
　　“对了妈，我和阿熠都给你准备了礼物。”
　　话音刚落，两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
　　“礼物？我的儿子们给我准备了礼物？”齐滟还像个小女孩一样。
　　“是啊妈，快看，这是我为您精心挑选的玉戒，是你最喜欢的翡翠颜色。”
　　陈恪给了陈熠一个眼神，然后送上前去:“妈，我给您戴上。”
　　齐滟凑了上去伸开手，一枚做工精细的玉戒俨然出现在自己手中。
　　“喜欢吗？”陈恪问道。
　　“喜欢！儿子有心了。”齐滟的笑容快收不住了。
　　陈恪也笑着回头看陈熠。
　　陈熠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檀木盒子，打开后那副手镯映在眼中。
　　心脏抖了一下。
　　“哥？”陈恪看他站在那里盯着手里的东西一动不动，心里有点发慌。
　　他这个哥哥，有时候也是让他捉不到头脑。
　　陈熠缓过神来，暗暗吐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双手奉上礼物，却什么都没说。
　　齐滟看了一眼他，随后直接就把手镯戴到手腕上，惊喜道:
　　“我已经好几个生日没收到阿熠给我的礼物了，谢谢阿熠！你送什么妈都喜欢。”
　　陈熠淡淡地笑了一下。
　　“行了，你们俩别把我风头都抢了，到我了。”陈世昌笑着拿出一件香奈儿的腰带。
　　齐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阿滟，之前你买了一条裙子，我记得她不太合身，然后我就一直想给你买一条腰带来配那条裙子。”
　　“老公你太好了！我好爱你。”齐滟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行了都别站着了，吃饭吧！”
　　吃完饭后，陈熠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了门他才感觉放松了很多。
　　陈恪也追了出来:“哥，你昨天说有空去你那坐坐，带我一起走吧。”
　　陈熠挑了挑眉:“成，上车吧。”
　　陈世昌还在陪齐滟说话，下一秒来了个电话，挂掉后他有些为难道:
　　“阿滟，我可能得去一趟公司，但是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齐滟却并没有任何不开心，反倒是说:“今天你都陪了我一天了，没关系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陈世昌觉得齐滟很懂事，亲了她一口就走了。
　　他前脚走，后脚齐滟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冷着脸，反复拿毛巾擦着刚刚被陈世昌亲过的地方。
　　擦了很久，擦到半边脸都红了，她把毛巾扔到茶几上，然后盯着沙发上陈世昌送自己的腰带。
　　她瞪了一眼腰带，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把腰带剪成了无数个碎片。
　　她亲自将毛巾和腰带碎片都拿到花园里烧掉，冷哼一声:“你买的东西，我从来都嫌恶心。”
　　之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了卧室。

　　应初说到做到，这几天真的都没有去找陈熠，像从来没认识他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到了周末，她路过一家撸猫馆，爱心大发，就索性进去转转。
　　她蹲在地上摸着小猫，可爱到快要给她萌化了。
　　这时面前出现一双男人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