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荆棘·进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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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去哪里了？不是刚刚还在好好坐着的吗？”
惊呼四起，但还是被和秋萤的尖喊声盖住。
所有人都在四处寻找，而后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还是没能看见那两个老人。
很久以后，太阳彻底变动了方位。
弯着腰费劲迂久，和秋萤有些站不直了，用着近乎祈求的语气：
“温光姐姐，我姥姥姥爷是不是压车底下了…车缝隙我也看不到，他们那么大的活人…或许是藏在车子里面哪个机关？你是不是把他们隐身了？……一定是机关，一定是！”
温光摇了下头。
和秋萤无措得近乎崩溃，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却还在不懈抗争：“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里。你那么厉害。帮我找找，快帮我找找，求你了姐……求求你。”
“我不能没有姥姥姥爷，我宁愿不逃出来也要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到底在哪儿……求你告诉我……你不能拆散我们，不能的。”
语速快到喘不过气来。
“大神，想着你应该不会害我们，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弄得我们大家都一头雾水，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孩子挺可怜的，大家都想想办法，人有可能去哪里。”
场面乱成一锅粥，有人纳闷，有人同情，有人慌张，形形色色的人群就好比热锅上的蝼蚁。
温光不知是什么感受，场上人的背景她了解得一清二楚，没有人有能力在她眼皮子底下玩把人弄消失的“把戏”。
这只能是空前的意外。
她以前遇到的意外太多了，这次特殊在事故主角不是她。
斟酌措辞良久，她还是难以面对那双清澈哀求的眼睛。
“人类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这不符合科学常理。场上确实没有人动什么手脚，世上也没有什么科技手段可以瞬间消失掉两个活人。除非……”
“除非百年难遇的四维世界，出现了。”江游接了话，字字句句像把锋利的刀，“不排除可能是首例五维，六维。”
此话一出，万籁俱静。燥热的风也变萧瑟了。
浮漫面部凛若冰霜，有一瞬的失态。冷静过后，他还是问江游：“会波及到人类整个群体吗？”
“依目前进度，穿越空间不太能实现。概率非常非常渺小，被选中的人还是占极少数。波及远谈不上。”
“如果有一天，维度壁彻底打破，延续上亿年承载人类的三维空间也将要被分割。那时人类只能相隔时空遥遥对望……”江游说不下去了。
浮漫也听不得了。他没有心脏，机械做的内心希望那天永永远远不要到来，那样人类会有毁灭性的灾难。
现代各派学说足以证实四维空间真实存在。人类属于第三空间维度的有机体，是可以在四维世界生存的。然而五维六维就未必了，生物体适应不了高维度、高能量的空间，至今也从未有人进去过。
可是，四维就真的安全吗？结合诸多实例，回来的人40%神志不清，60%安然无恙。回来的时间据统计，短的几年，长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时间是第四维空间新的元素，正在以恐怖的方式活动着。
时空是未知的，等待是煎熬的。
和秋萤寻找的动作搁置，宛若被石化了。刻板肢体逐步不协调，眼神空洞，迷茫且无助地凝视着远处，远方在她眼里是无底深渊。
方今历时十月中旬，天气还是这般热。都市一年四季已然全成酷暑，其余季节都只是摆设。
殊不知实际秋日过半，没入深秋了。
和秋萤初次体验到秋天的感觉。
悲壮，刻骨。
钻心的疼。
城外，居容营。
与其说这里是居容营，不如说是难民收留处。泛滥的辐射污染，大量放射性元素的摄入，免疫力低下的一些人类经多年的自然累积，基因变异，疾病多发，居容营就是帮助难民患者接受治疗的场所。许多高尖分子一众筹资申请，终于在VC26纪年的时候，难民保障组织建立。这其中就有科研馆势头的鼎力相助。
即使聚集难民，不妨碍这里是安全的。
居容营规模响当，因此全国上下没修建几所，多呈散点分布。它由机器智能制造完成，用于应急公用，智能化效率高，不出多久就搭建完成。为避免腐蚀，生产材料全部改为优质铜，天花板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万幸高污染治理技术的研发，经不断完善后，难民各种奇怪病症被有效抑制住，虽然无法完全治愈，但已不存在相互传染病毒的风险，跟难民一块并无安全隐患，酸雨日人类也就定下传统迁至这里，与难民们混住。
美其名曰混住，实则相互之间根本见不到。大多器官衰竭的难民模样畸形，生活习性也恢复不到正常人类标准。人类和难民彼此心照不宣地划定了隔离界限。
这次是大家一起躲避酸雨的第20回了。酸雨被列为十大自然气象灾害榜首已经整整五个年头。
江游，浮漫等为首的逃跑小分队就要在这个地方度过酸雨日。
温光安顿好众人，却没有能缓口气的舒坦。环视一周，江游在检查营地，浮漫在关注天气。
角落里的和秋萤蜷缩着身子，温光向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驻在温度那么高的空间里，这双小手的手心意外迸沁着冷汗，再细看表情，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萎靡不振，呆呆的，就像……
像没有蓄电，电量不足的机器人一样。
漫长的岑寂，和秋萤有了些滞后的反应，感受到温光手掌温度，萌生疑问：“我是不是在做梦？”
温光回答她：“现在不是。”
沉默。
温光又问：“几岁了？”
“16。”
答案委实在温光的意料之外，和秋萤个头小，五官稚嫩，活脱脱宛若清水里绽开的芙蓉，谁能想到竟是个快成年女子。
人与人的交流忌讳提到有关家事问题，可和秋萤才不管，“我们家特产有机农业，很早以前相传好几辈，在市政卖罕见的农产品还能有点收益。我姥姥姥爷应该是最后一辈，农业现在已经无法相承下去了，我也应该是最后一代。本来这个季节，他们种的作物该熟了……”
“我最喜欢吃他们种的土豆，姥姥姥爷他们真的是好人，我很小没爸妈，我是他们唯一的小孩，他们也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命又不重要，干嘛不挑我的呢？……怎么这样…”和秋萤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没有再说下去。
她就是累了，想回家看看。那里是遥远的南部山区，有山有水有树木。
温光有些许出神，突然想，自己上一次想家是在什么时候？
十岁吧。之后就没再想过了。
拨开她凌乱的头发，出于心心相惜的本能，温光安慰道：“姐姐八岁时，家人就离开我了，可是我后来又见到了。你该乐观一点，没准哪天姥姥姥爷就回来了。”
“真的吗？”
温光的语气变得严肃又认真：“小萤，你要努力在这个残酷世界生存下去。我们这么多同行者都会陪着你，生活要继续，我们要逃出去。”
荆棘丛生，但这是进阶之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荆棘·进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