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景园

3、3

　　我的心里有点涩然，6岁以前，我都是奶奶带大的，奶奶脾气不好，总喜欢打骂我，我曾经无比期盼可以离开那里。
　　但当我长大一些后再次回到那里，她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和谒可亲，温声细语。我想，她大概是真的老了。
　　奶奶死后，我没在回过老家，而此刻，我却突然非常想要回到那里，或许是因为那个梦，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给我爸爸报备了一下，拉着我的小行李箱，背着我的书包，我决定先去码头乘船再转车回到老家。
　　我坐在船上，看着接连不断的青山，船底翻起的朵朵浪花。我的思绪忽然飘的很远，
　　小时候，每到放长假时，我总会坐船回到老家，那时候奶奶还在，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晃悠悠的，船就到岸了。小时候坐的船好像总是到不了岸，如今却连一个回忆都想不完 ，便已靠了岸。
　　我坐了一个“村村通”，跟一群大妈挤在一辆车里。她们倒是很热情，问了我许多问题，只是我很少回答。她们倒也没太在意，还说，不舒服就眯一会。
　　伴着她们的谈话，我很快便到目的地了。
　　下了车，我站在一段水泥路旁，看了看那块破烂的路牌，上面写着“黄泉村”

　　讲实话，我不是第一次吐槽这个村名了，多不吉利啊。到底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顺着记忆走在小路上。不过短短几年，它已经有些变化了，本来记忆中泥泞的小路，此刻干净整洁，路过的景物陌生又熟悉。
　　村民有些站在房内，倚在门框上，带着猎奇的眼神打量着我。我看着好像认识一些人，可细想，又觉得不甚熟悉。
　　我循着记忆，越走越熟悉。我内心不经忐忑起来，我一腔孤愿突然的回来，老家房子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会不会已经坍塌了，家里的钥匙还在吗？要不还是先去买个锁吧，万一没钥匙就把锁砸了。
　　我一路想着，很快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土房子。出乎意料的，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院落，甚至围篱笆，院里种了些花花草草。土屋也好像翻新过。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院落旁，大门是敞开的，我站在院落外，一时有些不敢往前走，我的心在打鼓，充满了疑惑。
　　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屋里面很亮堂，也很整洁干净，阳光从亮瓦处斜射下来，能够看见空气中的尘埃。
　　我敲了敲大门："有人吗？"没人应答，我又拍了拍门。这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将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看着很矫健。我一时有些怔愣，她看起来与奶奶有七八分相似，我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老奶奶也看了我一会儿，而后又笑着抓起我的手"秋声是吧，不认得姨奶奶啦。"
　　我回过神来，笑着喊了一声：姨奶奶。"
　　"几年不见，秋声都长这么大啦。"姨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发。“姨奶奶怎么在这儿？”
　　“我年纪大了，住不惯那些楼房，我也想我姐姐了，回来陪陪她。她这一辈子命苦啊。"
　　“哦哦，姨奶奶多久来的？"我问。
　　"去年我就回来了。"她摸了摸我的手，将我行李箱住房间里拖。
　　“你看，你这才回来呢，光站在门口像什么话，快进来，把行李放好，坐下休息下。"
　　她把我的行李拉到了卧房，将我书包放下，拉着我坐到了椅子上。她抓着我的手，一脸慈爱的望着我。
　　“你等下，我给你舀点我自己酿的青梅汁。”说着她便往厨房走去。不一会儿，拿出一↑玻璃罐子，里面装着亮橙色的液体，倒出一杯拿给我。
　　我拿到鼻尖嗅了嗅，有一股清甜湧入鼻尖。。
　　“快尝尝呀”她笑着望着我。我浅浅尝了一下，一股酸味从我嘴尖漫延到腮帮子处，我觉得我的脸皱成了一团。
　　“呵呵呵”姨奶奶眼里带着揶揄，笑着望着我。
　　我无奈的将杯子放下，姨奶奶说：“可酸了是不是？”
　　“嗯！”我重重点了点头。
　　“秋声呐，你今年该18啦”姨奶奶问我。
　　“嗯，下个月就满18啦。”我回道。
　　“上大学啦？”姨奶奶继续问到。
　　“嗯，考上啦，虽然不是很好。”我有些低沉的回道。
　　“那考上啦，不就是大学生啦，那你读书还能读，读书还是使了劲的。”她满脸欣慰的望着我，又拉过我的手，感慨到：“现在日子好了啊，我们家也出了个大学生。想当年，我们想读书哪有这个条件哦。现在政策好啊。我们这老了的不识字的，还能去老年大学上学呢，呵呵呵”。
　　“读书也辛苦啊”她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你看你，现在看起来整个人都不灵光了。哪有小时候，整天有津巴味的”
　　突然，心里一阵酸涩，鼻头发酸。我哑着声音说道：“姨奶奶，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呀，我这会儿有点饿了”
　　“这会儿饿了，离夜饭还早呢，我给你下个鸡蛋面吧。”说着她便起身往厨房走去。“
　　赶明儿，我取块腊肉下来吃，腊肠也取下来，给你炖排骨吃，呵呵呵”
　　“嗯嗯”望着她去忙碌的背影，我应答到。
　　我低下头，划开了手机，没有信息，停在页面，盯着它看了半瞬，黑了屏，看见了双目无神的自己。
　　叹了口气，点开相机，对着对面的青山拍了张照。
　　恰有风吹过，掀起绿色的涟漪。树木在悠然的摇晃，似在告别，又似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