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奶奶的疗养院（十五） ...
-
她是金乐美吗？当然可以是。
她的脸和金乐美一模一样，苍老，优雅，弯弯的眉毛，涂着淡红色口红的嘴唇薄薄地抿成一条线，夹着银丝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发尾弯弯地往外卷，就像迟林经常见到的、事业有成或是身居高位的年老女性一样，她的笑容宽和，让人不会心生恐惧，但锐利威严的眼神又时刻提醒着见到她的人，必须给予她足够的尊重。
她像昨天和前天迟林见到她那样，脚上穿的是舒适的老式平底鞋，轻松的运动装，原本纽扣扣紧的红马甲敞开着，胸口延伸出一条长长的链子。
链子？胸口怎么会有链子？
迟林来不及细想，用力将半截扫帚柄投掷了过去。
金乐美在她身后的时候已经看见了扫帚柄，因此早有准备，敏捷地躲了过去。
但迟林已经抓住了机会，凶猛地扑出房门。
“咚咚！咚咚！”
在经过金乐美的时候，迟林的眼角闪过一丝暗红色，似乎是血迹？
迟林不敢回头，一路狂奔，她成功地越过金乐美，来到了走廊上。
金乐美苍老的声音远远地在身后响起：“你把我的文件放到哪里去了？”
“咚！”有什么东西砸在迟林耳边。
迟林一边竭尽所能地奔跑，一边往后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毛骨悚然。
金乐美的武器，是她的心脏。
她的胸口开了一道手掌大的扣子，又长又细的血管从她的胸腔里延伸出来，血管的尽头，赫然是一块正在怦怦跳动的心脏！
电光火石之间，迟林想起了吴海道的死状：胸口开了一道大口子，倒在血泊里。
迟林本以为他是死于失血过多，但现在来看，他是被掏出心脏以后，缺乏供血和供氧而亡。
金乐美一个至少年过七旬的老太太，跑得竟然比迟林还快！
就在这时，清脆的AI合成女声再一次幽幽响起：【在夜探疗养院第三层以后，玩家迟林终于发现了恐怖奶奶金乐美的真面目……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未来呢？】
迟林一边狂奔一边破口大骂：“未来你个铲铲！02，你不能干点有用的事儿吗！”
02的男声委屈又无辜地响起来：“那是系统旁白，和我没有关系。”
迟林深吸一口气：“闭嘴。”
接着，她按照田余菲用技能提前给出的提示，一路冲到楼梯口。
远远地，她就看见了盛着张思华的饭桶，张思华也看见了她：“你是来……”
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露出来，迟林便一脚踹翻了玻璃展柜，不锈钢桶瞬间发出巨响，咕咚咕咚地滚了下去。
张思华立刻发出了狂叫，紧接着，令迟林没想到的是，金乐美停了下来，没有再来追逐迟林。
听脚步声，她应该是留在了张思华那里，紧接着，张思华本就嘶哑的喊叫声停顿了一会儿，更加撕心裂肺。
迟林一刻不敢更多地停留，先是冲进读书亭，用尽全身力气推倒了一排书架，书架连带着书架倒了三排，听令哐啷的声音响彻整个二层。接着，她顺着书架的排列，从读书亭的后门处离开，直奔理疗室。
迟林按照田余菲的技能指示，打开了一个半人高的柜子，又从里面将门关上，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气息渐渐地平息下来，她才敢回忆刚刚她看到了什么。
金乐美的夜间形态像是一只四脚蜘蛛，手脚并用，后腿极其有劲，在地上疯狂爬行。
迟林从怀里摸索到她提前放好的白纸和笔，哆嗦着开始写下自己所见到的东西。
如果她死了，其他队友还能通过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卧槽卧槽！这是域主的第二形态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好恐怖，像是奇行种，而且爬的速度飞快。主播在前面跑，摄像头在随行，只听到后面咚咚咚咚的重击声。】
【刚刚张思华是不是叫了？好惨啊，感觉他被盯上已经没命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金乐美就是张思华的妈，是她杀掉了张思华，又残忍地肢解了他。然后张思华在领域里活了过来，但还是受制于金乐美，无法摆脱囚笼。】
【祈祷主播好运，希望你能活下来。】
【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域主呢？安安心心地苟命不好吗？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经验，难道会害你吗？】
【啊啊啊根本不敢看，退出直播了。】
大部分的弹幕都对迟林表示了不理解。
二层之外，金乐美用鼻子使劲嗅闻着，不紧不慢地向迟林藏身的地方走来。
当发现气味断在了一个柜子前时，她笑了起来：“这孩子，捉迷藏都这么笨拙吗？过来奶奶身边，你把东西还给奶奶，就还是好孩子。”
金乐美远远地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猎物的同伴过来了，但是她并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她变得殷红的嘴角。
今晚吃两个？也挺不错的。
可她刚刚把手搭在门上，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乐曲的声音。
是什么呢？她年纪大了，听力其实不是很好，她竖起耳朵去听，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
再低头去看，她就消失了。
——
“你要把我吓死了。”陈璐莹的脸色告诉迟林，她说的是实话。
迟林笑了笑，重新平复了心情，又道：“我可能发现了最后缺失的线索。”
讨论地点依然放在女生寝室，或者说，它现在不能说是女生寝室，就是一间供人休息的地方。
经过二楼的时候，迟林看了一眼张思华应该待着的位置，他倒在地上，紧紧闭着双眼。
迟林探了探他的脉搏，因为张思华没有手，所以迟林按的是颈侧，能感觉到微弱的跳动，他还活着，并没有被金乐美开胸取出心脏来。
田余菲、柳星辰都没有去二楼，但也没有待在寝室里，以防时空转换以后四人无法聚集起来。
“这张银行借贷合同，几乎可以说是进一步给张思华的的述说提供了佐证。”田余菲首先分析道。
“落款处的借款人姓名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金乐美的名字。抵押的是房产，而根据迟林刚刚的说法，证实了金乐美和张思华确实是母子关系。”
“而且，金乐美出于某种原因，抵押了房产来借钱，这个原因很有可能是张思华所说的陷入了诈骗陷阱。”
柳星辰在一旁接话道：“因此，她把借来的钱也都给了出去，导致一家人陷入了生活困难，这才让张思华被迫去借钱。”
“看借贷合同的时间，是早于借条的时间的。如果这个领域真的有你所说的‘故事’，那么这应该就是真相了吧。”陈璐莹做了收尾总结。
“你拿到的东西并不是决定性证据，我们在此之前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原貌。”似乎是意识到这么说对于几乎赌上性命的迟林不妥，柳星辰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嗯……但至少是一个强有力的佐证。”
“所以，这又有什么意义？”田余菲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了，然后呢？并没有发生什么，原先的结论也没有改变。”
“有一个很小的问题。”等到众人都说完了，迟林开始一字一句地斟酌着她想说的话，“那就是时间。”
“借条的时间确实晚于银行借贷合同，但是，时间隔得太近了。”
“老年人的钱可能被全部骗光，但是张思华是一个中年人，而且是一个拥有工作，很可能也拥有家庭的中年人。”
“这样的人，有可能会把钱全部交给母亲保管吗？无论如何，身边总会留下一些积蓄吧？”
“但距离抵押房产仅仅隔了一个月，张思华就又借了20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着急地需要这么一大笔钱呢？”
迟林环顾四周，将现有的线索全部放到了桌上，借条、复刻的信纸、合同……她甚至找到了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来表示染发剂。
“我们还没有将一个重要的线索纳入考量。那就是金桃的信。”
“信中被糊掉的框框到底是什么？”
“我们在这里，已经假设金桃和金乐美是奶奶和孙女的关系，根据这不太符合常理的姓氏传承方式，我大胆地做出一个猜测，金桃跟着她奶奶姓，或许是她彻底对父亲失望以后的行为，也或许是金乐美彻底对张思华失望以后，主动将金桃养大。”
“也就是说被糊掉的框框，并不是什么恶心的追求者，不三不四的跟踪狂，债主。又或许对方有三重身份，既是跟踪狂，又是债主，还是父亲。”
这个猜测震惊了许多人，弹幕较以往更为密集，也有不少人正在认真地推理。
也有不少说风凉话的。
【推理出来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努力存活到明天。金乐美在10点上班时就刷新了。到时候，别死的太快了。】
迟林坚持说完：“从逻辑上来看，你们的推理和我的说法都说得通。但是如果要我选择的话，我可能会更相信后一种。”
“为什么我这样说？因为，有其他的证人。”
“张德平。”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奶奶的疗养院（十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