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之月下玉兰清》月下山河

27、知足了

　　皇宫里的这场动乱，让庆国的满朝文武以及黎民百姓震惊不已，短短几年，就已经有了三次弑君谋反，不过这次不同，庆帝死在了这场暴乱中。
　　庆帝生前并没有留下继位的人选，所以对于新帝一位，还是有颇多猜测，立嫡立长，李承乾死了，长子就是大皇子了，不过宁才人为东夷人，大王妃是北齐公主，随合礼制，却难服众，大皇子以此为理由避开了这差事，剩下了李承泽和李承平，虽然也有人说范闲，但说到底，范闲没有名正言顺地进入皇室族谱。后宫里，淑贵妃表面上并不在意继位的人选，反而宜贵嫔母家为柳家，庆国的国公，家大业大，再加上李承平又与范闲是表亲，自然觉得李承平倒是可以坐上皇帝之位，倒是张扬了一些。
　　秦姝生产后身体难免有些虚弱，宫里出了事儿，李承泽免不得忙得多，怕在皇家别院和王府照料不好，让人送了秦姝去秦府，秦姝在秦府看着李承泽走后，鸢宁看得出秦姝眼里的失落。
　　一连一个多月，李承泽总是早出晚归，秦姝也只有晚上睡得晚的时候才能见到李承泽一面，久而久之，秦姝发呆愣神的时候越来越多，
　　秦恒也看出了秦姝最近有些反常，特意找了个时间跟秦姝聊了聊。
　　看着秦姝把永晔放回到小床上，秦恒心里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妹妹，秦姝被关进皇家别院后，李承泽将苏茉生的那个女儿送到了淑贵妃宫里，那个女儿名叫舒遥，是秦姝起的名字，意为舒心自在，逍遥一生，秦姝生的这个儿子的名字是李承泽起的，叫永晔，是江山永固，皇威有晔的意思，秦姝起初不喜欢这个名字，但，见李承泽抱着永晔那么高兴也就没拒绝，也就从那时起，秦姝开始变得郁郁寡欢。
　　“哥，你找我有事啊？”秦姝坐在桌前。
　　秦恒回过神儿，看着秦姝，顿了顿，“姝儿，陛下死后，一直都是二殿下代理朝政，国不能一日无主，现在群臣进谏，要求尽快册立新帝。”
　　秦姝挤出一丝苦笑，“那不正好，殿下名正言顺地坐在他想要的位置上了。”
　　“姝儿，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二殿下这些日子不是故意冷落你，他只是脱不开身。”秦恒小心翼翼地替李承泽解释，毕竟，李承泽有个计划秦姝是不知道的。
　　秦姝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许久了，李承泽还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秦姝心里不知从何而来的脾气，可就是发不出来，点点头，“哥，我明白。”
　　李承泽很晚才进了秦府，自从秦姝送到秦府后，李承泽就再没回过王府，一直住在秦府，天上的突然响起了阵阵雷声，李承泽知道秦姝怕雷声，走得快了些，刚踏进秦府的门，秦夫人就走出来了。
　　“二殿下，本不应该打扰二殿下休息，但臣妇有些话不得不说，还请二殿下恕罪。”秦夫人从容的说完。
　　李承泽缓了缓疲惫的身子，笑着说：“嫂子说得是什么话，有什么事儿您说就好。”
　　秦夫人笑了笑，“二殿下，臣妇知道您与将军的安排，可您不该这么瞒着姝儿，有些事儿你们这些大男人不懂，我这个做嫂子的自然要多说几句了，”秦夫人犹豫了片刻，“您是怕照顾不好姝儿，也是为了您的计划把姝儿送到了秦府，可是姝儿她不知道，就算她知道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可为了生永晔，姝儿再没了儿女福分，您又把她送回秦家，她难免不会多想，我也是看着姝儿最近是越来越不爱笑了，有时候看着永晔都能掉眼泪，才找的殿下，您要是真的还想要姝儿，就去跟她说明白，说清楚，您若真要舍了她，您也早早说，别拖着姝儿，秦家别的不行，姝儿我们也是养得起的。”
　　李承泽听这话是在说自己的不是，点点头，“嫂子放心，手头的事儿就处理完了，过几日我就接姝儿回王府了。”
　　走进秦姝住着的院子，李承泽看到房间竟全黑了灯，不禁有些纳闷，问过了鸢宁，虽然知道是怕永晔睡不好，但还是觉得有些蹊跷。
　　推门走了进去，借着外面的闪电看到床上团成一团的被子，李承泽点上了烛火，坐到了床边，轻轻掀起了被子，看到秦姝咬着食指身体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李承泽鼻子有些发酸。
　　秦姝看到光亮，抬头看到了李承泽后，又低下了头。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让鸢宁进来陪着你？”李承泽柔声地问。
　　秦姝迟疑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臣妾总是要自己面对的，不如自己先适应了，”秦姝声音里尽是委屈，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秦姝突然伸出胳膊抱住了李承泽，“承泽，我可以住进皇宫，我也可以住回坤宁殿，我不逼你带我走，咱们回王府好不好，你忙的时候我不会去烦你，以后你有三宫六院我也不会拦你，你别...别不要我。”
　　李承泽听完秦姝的话，红了眼眶，确实，自己这些日子没尽到一个夫君的责任，跟何况还是在秦姝刚生完孩子的时候，李承泽伸手抱着秦姝，轻声地说：“我说过，我不会不要你的，过几日，等王府收拾好了，我接你回王府。”
　　李承泽没骗秦姝，不过两日，京都传言苏王妃死后，静娴郡主意图谋反被处死，现如今端王府少了个主事的王妃，所以最近二皇子要迎娶秦家独女秦姝。
　　当月十六，就是李承泽来接秦姝的日子了，吃过了早饭，青霁带着几个人进来了，秦姝看到站着的刘嬷嬷身后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有些奇怪，丫鬟走到秦姝面前，掀起了托盘上的布巾，一件精美的嫁衣映入秦姝眼帘，一旁的刘嬷嬷说：“殿下说，他以前没能让您穿上正红的衣裳，所以特意让尚衣监赶制了这件衣裳，王妃赶紧换了衣裳，我们好给您梳妆。”
　　秦姝看着镜子里自己头上的发饰，冠上上金凤衔赤珠很是精致，步摇上的流苏垂于脑后，复杂但不累赘，华贵却不俗气，是自己喜欢的。刘嬷嬷站在秦姝身后，看着镜子里的秦姝露出满意的笑，开口说：“制这冠子时，殿下让人一遍又一遍的改，王妃喜欢，殿下的心意就没有白费。”
　　“做冠子他还要自己过目？”秦姝扭头问刘嬷嬷。
　　刘嬷嬷笑了，“不只这冠子，您身上这件嫁衣，从布料到样式，上面用什么颜色的丝线绣什么样的图案，都是殿下一一挑选后决定了的。”
　　秦姝抬手又仔细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原来以为他拖着的这两个月是忙着顾不上自己，没想到是做这些去了，再抬头，从镜子里看到站在门边的鸢宁，于是对刘嬷嬷说：“嬷嬷，我有几句话想跟鸢宁说。”
　　刘嬷嬷点头，“那老奴带着人先出去。”
　　等人都走后，鸢宁走了过来，看着秦姝竟也红了眼眶，“小姐，鸢宁替小姐高兴，您总算穿上了正红的衣裳，殿下心里也还惦记着您。”
　　秦姝笑了，拉着鸢宁的手，“你看，他花了多少心思，还想办法让我归了秦家，心里怎么会没有我呢。”
　　秦姝走出去，看到院子里摆着的大箱小箱，看向院子里的秦恒，秦恒解释说：“这是二殿下给秦家下的聘礼，二殿下说今日娶亲，这三书六礼不能少，只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索性就都凑到今天了，快走吧，二殿下都在前院等着了。”说着秦恒拉着秦姝往前院走了过去。
　　秦姝轻轻的说：“三书六礼，亲自迎娶，这是正室的身份，原来他还是怕我委屈。”
　　在秦恒的陪同下，秦姝走出秦府，看到秦府门前的街上挂满了红绸，“他还真是费了很多心思。”
　　秦恒看着秦姝，“姝儿，往后不管有什么事儿，只管回来，二哥一定尽帮你。”
　　秦姝笑着点点头。
　　坐着车轿往皇宫走去，鸢宁突然叫着秦姝，“小姐，您快看。”
　　秦姝撩起车帘往外看，原来，不只秦府门前的一道街，车轿路过的地方都挂上了红绸。
　　回到王府，李承泽一路拉着秦姝走到了那个种着玉兰花的院子，听谢必安说，以前苏茉住的院子被李承泽拆了，现在的王府只有这一个正院。
　　十里红妆相迎，他做到了，自己当初的遗憾他也补上了，就连那个自己从来都没放在心上的院子，他也想到了，秦姝眼眶有些湿润，如此，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