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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为难 ...

  •   秦老夫人葬礼那日,秦姝迈进了秦家的大门,这时的秦家像下雪了一般,到处都是素白,秦姝站在前院的灵堂,看着正中央的那口棺,里面躺着的是自己还未来得及相认的母亲,秦姝跪下实实地磕了三个头。秦姝知道,今天自己能来,是因为来感谢秦老夫人的救命之恩,自己不能有一点不妥之举。起身后,秦少夫人以待客的身份将秦姝引到正厅看座喝茶。
      灵堂后的正厅人不多,秦业坐在正厅,扶额感伤,秦姝看着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他就是自己的父亲,秦姝隆重的施了一礼,跪在地上,“秦老夫人因救秦姝丧命,秦姝感激不尽,还请秦将军节哀。”
      秦业抬头上下打量着秦姝,眼眶微润,“我家夫人能救秦王妃一命,也算她功劳一件。”
      秦姝觉得鼻子酸酸的,站起来,走近两步,低声问道,“为什么?”秦姝想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送进宫去,还要骗她父母双亡,为什么十几年都不肯进宫把自己接出来,这十几年自己在宫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们知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人能告诉她,而此时,只能小声地问一句。
      秦业摇摇头,“秦王妃能来为夫人送行,此生不留遗憾,也算圆满了,老夫身体有些不适,秦侧妃请自便。”
      秦姝见秦业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只好作罢。
      秦姝正要走,秦少夫人说上次在寺里秦姝有样东西放在她哪儿忘拿了,让秦姝跟着她去取一下,秦姝并不记得有什么东西放在秦少夫人哪儿,想来是有事要说吧,跟着去了后院。
      进了秦恒的院子,秦少夫人带着她进了房内,秦恒已经在这儿等着了,秦恒看着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妹妹,眼神说不出来的神色。
      秦恒站起身,看着秦姝,“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姓秦,这里是秦家。”秦恒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布囊,递给秦姝,“父亲有苦衷,你别怪他。”
      这布囊想着应该是秦少夫人做的,秦姝打开布囊,里面是一块腰牌,上面刻着秦字,秦姝拿着腰牌,抬头看秦恒,秦恒看着这个腰牌说:“这是父亲在你入宫后偷偷在西部养的一支精兵部队,这支部队要是屠三四个京都不成问题,当时父亲说,你要是在宫里稍有不测,他就派这支队伍进宫把你抢出来,现如今二殿下实力大大衰弱,大哥被人杀害后,我和父亲在这朝堂之上,又如履薄冰,你是秦家独女,今后若有不测,这支队伍可保你性命,腰牌给你,那支队伍就是你的了,至于要怎么用你说了算。”
      说到这儿,秦恒抬眸看着秦姝那个镯子,“那日你入二殿下王府,我让你嫂子把这个镯子送了过去,你是皇后宫里的人,二殿下又与太子不和,以秦家的名义送这个镯子给你,是想告诉二殿下不要为难你,现在二殿下对你很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秦姝听完这些,想起了那天的事儿的事,怀疑地看着秦恒。
      秦恒看着门外漏出的一小片天空,“秦家虽然是长公主的人,但我和父亲不至于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你日后小心,现在不只是她一个人想要你的命了。”说完秦恒停顿了一会儿,看着秦姝说:“父亲让我告诉你,这十几年秦家亏欠你许多,现在皇后和长公主都要对你动手,秦家自然是要护你。”
      秦姝听完秦恒的话,攥着腰牌,“那为什么送我进宫?”
      秦恒叹了口气,思虑了许久,转身坐回了椅子上,缓缓开口,“当初父亲和大哥参与了杀叶轻眉的事儿,太后和皇后带人闯进太平别院,身为京都守备的秦家受到庆帝的授意,没有制止反而纵容,事后,为了封口,陛下杀光了太后和皇后的母族,但当时庆国还需要秦家的军事力量,暂且留了秦家的性命,那时候母亲刚刚怀着你,但为了要挟秦家,你出生后,陛下就让父亲把你送到了宫里。”
      说着秦恒看向秦姝微微一笑,歉意中带着无奈,“有一年,母亲在陛下组织的百官家宴上看到了你,那个时候你好像九岁,是母亲第一次见你,母亲看着你面色苍白憔悴,毫无半点那个年纪该有神情,便知道你在宫里过得不好,回来哭着求父亲把你救出来,当时父亲也很痛心,开始筹谋着接你出来,可没想到,没过几日,大哥就被人杀了,大哥的身手不亚于父亲,一般人根本伤害不了他,更何况大哥被害前一天刚刚给父亲来信,说已经在回京途中了,既然这样,怎么能在战场上牺牲呢?大哥的死只是一个警告,如果父亲还想把你从宫里接出来,那秦家就灭门了。”
      “不过很快,你被封了郡主,母亲也趁着机会去宫里偷偷看了你几次,知道你的处境有所好转便让父亲的计划就暂缓了一段时间,之后你出宫进了二殿下的王府,母亲会经常去王府附近,这样才能时常见到你。”
      秦姝听完秦恒的话,看着秦恒,神情有些捉摸不透,沉默了许久,才离开秦府。
      秦姝在秦府的所作所为当然有人告诉陛下,庆帝在御书房批着奏折问一人,“秦姝去秦府后院干什么了?”
      “那日在寺庙秦王妃将香囊落在秦少夫人手里,秦少夫人带她去取。”
      “是秦姝的香囊吗?”
      “那布囊颜色花样都是秦王妃常用的样式,想来不会错。”
      “想着秦业也不敢告诉秦姝。”
      秦姝回来后李承泽还不知道,正在后院的亭子里揣着手看池子里的鱼,青露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李承泽瞥了一眼青露,又把眼睛放在池子里的鱼身上,“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青露行了一礼,语气有些着急,“殿下,您快去看看吧,秦王妃一回来就躲进房间里哭了起来,我和鸢宁青霁都拦不住,您去劝劝吧。”
      李承泽一脸诧异地看着青露,知道孕妇孕期情绪都有些不好,但是从秦家出来后,这个样子,不知道得出了多大的事儿呢,别再哭坏了身子,想着脚上加快了速度。
      刚走进房门就听到房间里鸢宁和青露劝慰的声音,李承泽快步走进房间,秦姝眼睛已经有些红肿,脸上肉眼可见的泪痕。
      房间里只留下李承泽和秦姝两个人,秦姝见到李承泽来了,不知是委屈还是累了,靠着李承泽坐在了榻上,李承泽揽着秦姝,看她的样子,不知道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了这是?”
      秦姝把秦恒说送进宫的原因告诉了李承泽,李承泽听完后低着头沉默了,他知道秦姝所经历的这些都是因为他的父皇,当今陛下。并且不论是庆帝还是李云睿,或是皇后,都与李承泽有着关系。
      “心里若是委屈有脾气,你就发出来,别憋坏了自个儿。”沉默了许久的李承泽看着在自己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秦姝说道。秦姝盯着自己衣角,缓缓地说:“什么皇后的外甥女,什么秦家的独女,原来我只是一个用来封口的人质!”说着话,秦姝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李承泽为秦姝擦着眼泪,理了理鬓前的头发,为秦姝宽心,“秦将军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秦姝自嘲地冷笑了一下,“他们都有苦衷,所以,谁都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李承泽低着头,听着秦姝的话,偷偷抹掉了眼泪,他知道秦姝不是委屈秦家不管她,也不是委屈在宫里这些年平白无故所受得苦,只是委屈这件事儿从没人问过她的感受,没有人在意她愿不愿意,好像她生下来就该去做人质一样,这种感受李承泽比谁都明白,因为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争,想不想去争,被放在了那个位置再也下不来了。
      李弘成在郊外的宅子许久没有人来了,只是某天傍晚时分,天色微暗,两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走了进去。
      李承泽坐在宅子的房间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手指还时不时点着桌子,知道外头有了动静,才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冲走进来的那两个男子行了一礼,“秦老将军,秦少将军。”
      李云睿在江南的人让范闲打压得没了办法,进账也趋于负数,不过好在秦姝管着的几份还算安份,趁着李云睿失策的契机收益倒是增长了不少,不过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惹了范闲的注意就得不偿失了。
      睡前,秦姝侧过身,抱着李承泽的胳膊,同李承泽说起了此事,“承泽,李云睿的小金库这就算没了,等范闲回来就把太子和她的事告诉范闲会不会太晚了?”
      李承泽侧头看了一眼秦姝,“不晚,户部已经被父皇清理干净了,范闲还有一个月回京,就算再给姑姑两个月,姑姑也维持不住基本的资金来源。”
      听李承泽这么说,秦姝松开李承泽的胳膊翻身趴在了李承泽胸前,李承泽偏了偏脑袋,伸手托住了秦姝的腰,怕她压到了肚子。
      垂眸看着秦姝不怀好意笑了的脸,李承泽笑了,“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江南被断,自己与太子的事儿被公布于众,这样一来,以李云睿的性子恐怕南庆要翻天了吧?”秦姝歪着脑袋笑了。
      李承泽勾了勾嘴角轻笑着,“这不正合你意嘛。”
      秦姝抿着嘴,挑了挑眉,转眼又有些失落,“可是,陛下那边儿...”秦姝知道,庆帝毕竟还是李承泽父皇,让他做这种事儿,那真的是不忠不孝。
      “你不用想那么多,”李承泽用手点了点秦姝的眉头,“到时候也未必会是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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