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一瞥》4枫尽染

4、第四章

　　凌乱的线条勾出奇形怪状的人头，头发就只是用笔随意拉了几条波浪线，那像毛毛虫的眉毛简直不忍直视。

　　眼睛和《名侦探柯南》里的小黑人异曲同工，没有鼻子没有耳朵，嘴画的像是香肠，人物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圆圈，里面写着：我是江纭。

　　我扯了扯嘴角，幽幽地望向李弥越。

　　“李，弥，越！”孰不可忍！

　　我愤愤地撕下一张草稿纸，掏出铅笔。

　　“喂喂喂别生气，挺好看的不是吗，这就是我眼中的你啊。”李弥越看出我要做什么，急忙阻止我。

　　好样儿的，火上浇油是吧？

　　我寥寥草草画了几笔，特意无中生有给他的“帅气肖像”添上了几个大痣，毫不避讳的敞在桌面上让他看清。

　　“你看我像这么丑的人吗？谁教你这么画的？”李弥越手指颤抖地指向我。

　　“这就是我眼中的你呀，只是有点抽象嘛，你理解不了也正常。”我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从此刻起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毁了！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李弥越深呼吸一口。

　　我瞪向他：“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也从此刻起毁了！”

　　什么清冷少年真是我眼瞎！

　　看了一场“好戏”的谢白榆跟李和宜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我就‘珍藏’起来了。”我把稿纸折起来藏进钱包。

　　“我也‘珍藏’你的！”李弥越见状也开始折纸。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用眼珠不断在我椅背后面的空位和他脸上打转。

　　“不行噢，这样你可就出不了座位啦。”我歪了歪头，脸上浮出“阴森”的笑。

　　我要是不给你留空处，你该怎么出去呢？难道要从前后桌翻出去？那个画面，好像也挺有意思？

　　突然想到什么，我惊到我怎么会这么幼稚！天啊！

　　李弥越僵住，明显想不出我会有这样的阴招，默默停下折纸的动作。

　　也就是这一刻。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

　　实在想不到能送给和宜什么礼物，她也没什么想要的，我不禁发起了愁。

　　“白榆，你一般送别人的礼物都是什么呢？”我恹恹地趴着桌子。

　　她拆开一包薯片，皱着眉帮我想：“零食，饰品，护肤品，一大堆呢，都可以呀。”

　　“要有意义。”

　　“挺有意义的呀。”

　　我摇摇头，说道：“用钱买来的没有太大感情在里面。”

　　“你这什么逻辑？那干脆手工吧。”她捻着一片薯片递到我嘴边。

　　我垂目看着，然后微微张嘴。

　　“就是选不出来要手工制作什么东西……”猛然看到谢白榆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编得整齐精致，缀着两颗玲珑的红色珠子。

　　“这根红绳你在哪买的？”我问。

　　“昂？我姐姐送的。”她收回手晃了晃手腕，两颗珠子随之晃动，“你要编根红绳送给和宜啊？”

　　“嗯，有这个想法，但我不会编。”我闭上眼睛思考。

　　“笨蛋，上网搜教程学学不就行了？我姐说很容易的，你试试看？”谢白榆建议。

　　……

　　周末晚上八点，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在黑幕里若隐若现的星星，太过稀疏，以至于小区里的灯光都能显得辉煌夺目。

　　我拿着手机点进歌单，单曲循环惠特尼的《Call You Tonight》，在楼下散步，打算一会儿去买编手绳的材料。

　　从挎包里翻出无线蓝牙耳机，左耳戴好后我低头撇开挡着右耳的头发。

　　“咚”的一声。

　　肩膀传来痛感，我被迫侧着身子，手一颤，耳机脱离手指。

　　我立马低头观察它掉到了哪里。

　　“抱歉。”撞到我的人还没走，嗓音有些低哑。

　　“没事。”懒地理会了。

　　在鹅卵石小路上没看见耳机，约莫是掉到旁边的草丛里了。

　　我蹲下身，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向一片黑暗的郁郁葱葱。

　　奇怪，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江纭，你在找什么？我帮你。”男生也蹲下身子打开手电筒。

　　我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侧目看他。

　　“李弥越？”

　　少年身着白色球衣，胳膊夹着印花的白色篮球，左手矿泉水，右手手机。

　　“这语气，现在才认出我？”他轻笑，伸手把因为被汗水打湿而黏在额头的刘海拨向脑后。

　　“你才打完篮球不久，嗓子缺乏水分，较为干燥，和之前的声音有很大不同。”我甚至都听不太清他说的话。

　　“况且我还戴着耳机放着音乐呢，所以就没听出来是你。”

　　“噢。”他扒开草丛，把手机的光照到更里面，“我刚刚一边走路一边喝水没看到前面有个人。”

　　我蹲得腿有些麻，没有耐心继续找，索性站起来：“不用找了。”

　　“我赔给你。”他也站起来。

　　“不用，我还有另一副耳机。”我道。

　　“不赔你的话，我心有愧疚。”

　　那么直白吗，行吧。

　　我点点头。

　　晚上九点，大街上人群熙攘，我落后李弥越两步，正前往书店，听白榆说那里有绳子卖，因此我俩打算去看看。

　　沿街摆满了小吃摊，各种美食因为翻炒而升腾起热气，有时我靠得太近了，就会熏得我的皮肤有些烫。

　　晚风抚过街头，不少女孩子穿着清凉，一个转身，裙摆随风荡开，轻盈的弧度就像鲜花绽放般。

　　盛夏的夜晚啊，是无数人的心动吧。

　　因为暑气我走得微喘，好不容易才终于到了书店，幸好这里有空调，扑面而来的冷空气仿佛让我走进了秋季。

　　“自己挑副耳机吧，好了就过来找我。”李弥越朝文具区走去。

　　我问：“你要买东西？”

　　他瞟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废话，不然我来干嘛？不会以为我只是来陪着你买耳机吧？”

　　总觉得他有些欠揍，我低下头对着内心的自己笑了笑，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了。我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到拐角处刚好能从下面看到他。

　　眉眼清冷，头发浓密，身姿挺拔，穿着白色的球服透着一股少年意气，路过他身边的女生都偷偷地瞄一眼。

　　不可否认，在十六岁的年纪他就已经有了能戳到全校女生心巴上的魅力。

　　虽然脸确实很吸引我这个颜狗的注意，刚认识时也有些微的心动过。

　　但是，和他相处了快半个学期，差不多知道他“狗性”后的我，只能道一声“呵呵”。

　　实在忍不住，悄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收回狰狞的表情，他抬头看向楼梯上的我。

　　该死。

　　我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换上一副笑容，匆匆忙忙走上二楼。

　　也不是维持什么形象，毕竟形象早在第一次月考后就败光了，我单纯喜欢装行吧？我认为我还是个高冷又温柔体贴的淑女。

　　余光之中，李弥越拿着一支粉色的笔放在眼前对着我，也不懂他在干嘛。

　　“姐姐，怎么没有绳子啊？”我对着营业员道。

　　逛了一圈也没见到，怎么一楼二楼都没有。

　　“编手绳的吗？”她问。

　　我点头回应。

　　“在那边呢。”她指了右边的货架，又给我引路。

　　货架上颜色各异的手绳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明明摆放位置就很显眼啊，我竟然没找到，是不是该配副眼镜了？

　　我选了一条是和宜喜欢的粉色后开始思考这件事。

　　“江纭，要这支笔吗？”

　　眼前兀地出现一支通体粉嫩，点缀着朵朵樱花的笔，很是精致。

　　我一惊，旋即转头看到李弥越。

　　“你喜欢粉色？喜欢就买啊。”我道。

　　“你们女生不都喜欢粉色？”他说。

　　我顿时揶揄地打量着他：“哇，你这是要送给哪个女生啊？”

　　他皱了下眉：“干嘛啊？我在还开学时候问你借的红笔，还给你的。”

　　好像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一丝无语，我挠了挠鼻梁：“噢，其实不用还……”

　　但李弥越没听进去，我挑好耳机后他还是结了账。

　　我们出了书店，还像来时那样一前一后地走回小区。

　　到了美食街，照旧落后一步的我想砍掉李弥越的腿。就不明白了，我一米七二的身高，不过比他矮了一个头，怎么就追不上他？

　　难道是我腿短吗，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嘶。”

　　撞上李弥越的背，我鼻子有些酸痛，不会要流鼻血了吧。

　　他转头鄙视地看着我。

　　我竟然明白了他的表情，回他一个眼刀：“还不是怪你突然停下？”

　　他竟然不回怼，我有些尴尬，只好转移话题：“不是说不用还了吗？给你那只都没剩多少墨了，你又还我一支新的。”

　　关键这支笔还挺贵，良心突然有些不安，毕竟我给他的那只才两块钱……

　　“想还就还了，你客气什么？难道让我白买？”他说。

　　“没客气，我只是……”还没说完话就被他打断。

　　“你吃章鱼烧不？我请你。”

　　没料到他这么一问，我不加思索：“吃。”

　　在卖章鱼烧的推车前付了两份钱后，我俩并排等着。

　　摊主是个中年大叔，人很热情，一边翻滚着章鱼烧，一边拉着我俩唠嗑。

　　“我女儿跟你们一样大的年纪呢，在六中读书。”大叔笑着，眼睛眯起，眼角的皱纹展开，“你俩在哪上学呢？”

　　“在鸣中呢，叔，您女儿够优秀，六中的都是学霸！”李弥越和人家聊得火热，他好像不管和谁都聊得来。

　　我一直盯着章鱼烧，侧耳听他们笑。

　　“哎哟，鸣中啊？你俩也优秀！这可不容易上啊！”大叔将个大金黄，看起来就酥脆无比的丸子逐一放进盒子里。

　　第一份加沙拉酱，是我的。

　　我伸手接过，迫不及待捻起竹签插进一个酥脆，我早就馋的要死了！

　　“嘶吼嘶吼嘶吼……唔烫烫烫！”我捂住嘴，想要吐到手上，眼角冒出生理性盐水。

　　“哈哈哈哈……不是……你那么急干嘛？活该啊！”李弥越笑得捧腹。

　　我瞪他一眼，他立马调整表情。

　　手心被烫到，我慌乱得不知道要将手上的一团糊丢哪。

　　大叔递纸过来：“哎，小姑娘，这才刚烧好呢，别急哈，拿纸擦擦手！”

　　我接过道了声谢，回忆刚刚的一幕，既好笑又尴尬，只知道杵着不知道干嘛。

　　嘴巴和舌尖还疼着，我抿唇。

　　“叔，我俩走了哈，祝生意兴隆！”李弥越接过自己那份章鱼烧。

　　我也跟着道了个别。

　　“诶！叔也祝你俩学习进步哈！”大叔摆着手，小吃车的黄色灯光照着他，笑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