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回头的背影》伤残少年

5、初吻

　　今天是阴天。
　　我打开窗子，连带着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养成了不断地叹气的习惯。并非是因为我有什么不满，可能只是因为我的个人体质的问题吧。同样是夏天，天气不太炎热的现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锐减了不少。但我却好像还不习惯这种久违地舒畅的感觉似的连连叹气。
　　说来，现在趴在窗子边上一动不动的时间好像增加了不少。
　　因为突然感觉到这个家里好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回过头，未茉呈大字状躺在浅蓝色的沙发上，手里还抓着一块面包。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薯片，汉堡，薯条，可乐。
　　还有幼儿杂志。
　　这样整体地看过去，突然觉得其实嵌在这副情景里的未茉显得无比地和谐。
　　而伊集院现在则是坐在原来父母的房间那里看书，她现在住在那里。
　　我不是很想和她在一起，因为只要把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就很难再离开。不能否认的是，她的那种精雕细琢的美，真的把我所吸引。
　　像母亲一样的，像母亲一样甘甜而纯善的味道。
　　那就是伊集院。

　　「哈！今天是星期天！」未茉奋力地把手举过头顶，「我们要不要来玩点什么？」
　　「好啊。」伊集院微笑地端坐在沙发上，「我没有问题。」
　　既然这样。
　　「那我也无所谓。」虽然我觉得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但是陪陪小孩子也不是什么太受不了的事情。
　　「那好！本人想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哦！本人来问阁下问题，然后阁下必须回答，你们谁说谎，谁就要听从本人的命令一天哦！」未茉信心满满的样子，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好信心满满的。
　　「请问，未茉口中的『阁下』，是指椿世君和我吗？那未茉不参加吗？」伊集院眨了眨眼睛，右手食指轻轻地抵着眼角。
　　「当然啦，这个游戏本人可是裁判。你们说没有说谎，本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那也就是说这个游戏完全就是你受益我们倒霉啰。」我瞪了未茉一眼。
　　「没错！哎，阁下哪来那么多废话。铛铛铛！游戏开始！」用力捶了捶桌子，未茉宣布游戏开始。
　　我也没有办法，陪她玩玩也无所谓，小孩子能干什么。
　　我望了一眼伊集院，却发现她也正好在看着我。她带着有点无奈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对我点了点头。
　　伊集院比未茉要善解人意多了。算了，未茉是小孩子，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也轻轻地朝着伊集院点了点头，我看到阳光在她褐色的头发上留下淡淡的光晕。

　　「听好了，现在是第一题。」未茉清了清嗓子，「请说出你们喜欢的人的名字。」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差点喊出来，但是伊集院还没有说话，也许现在保持沉默比较好。
　　「嗯…这个问题很尖锐呢。」伊集院右手撑着下颚，很漂亮的样子，「我喜欢的人啊，名字叫做……」
　　梦椿世。
　　她轻轻地说出了这个让我一下子愣住的名字。
　　「……什么？」怔了一下，我不由得问了一句。
　　「是你啊，椿世。」
　　是我吗？
　　……
　　开玩笑的吧。我决定无视这一句玩笑的告白。
　　「我喜欢的人，名字叫做梦出子。」我摆正了自己有些动荡的心情，回答了未茉的问题，「是我的母亲。那是我最喜欢的人。」
　　这个答案是不可能被否决掉的。
　　所以当我看到未茉和伊集院两人同时露出无奈的苦笑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笑了。
　　「那么，现在是第二题。注意，这一题是问小玖的。嗯……问题是，阁下对一个男生告白了，但是这个男生却无动于衷地岔开话题，阁下现在的心情，和最想对那个男生做的事情是——？」未茉这家伙脸上闪着奸笑。
　　「未茉好讨厌哦……」虽然这样说，但是伊集院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讨厌的神情，她仍然是微笑着的，「嗯…我现在的心情，是有点生气，有点苦涩，但是也有点期待，总之是很复杂的心情呢。但是最想做的事情却是很清楚的。」
　　她停顿了一下。
　　然后把身子向我倾了过来。浅褐色的眸子在我的面前摇晃着，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在我惊愕地说不出话，也不知道如何闭上眼睛的时候。
　　那种柔软的触感，已经让我感觉到，那是一个像玻璃一样精致的女孩子的唇，正贴在我的唇上。
　　然后背脊上，也是温暖而温柔的触感，女孩子细腻的皮肤直接贴在我的衬衫上。是安心的感觉吗？为什么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冰冷呢？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时间去想任何事情，我飞快地站起身，朝着最亮的地方跑过去。
　　我穿过了大门，朝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道的尽头跑去。
　　阴天阳光没有那么亮，但是我觉得我什么都看得很清楚，但是最应该看得清楚的东西，却有深陷于迷雾中。我好像是在大雾里的森林奔跑，无论从哪里到哪里，全部都是树木，而无论从哪里到哪里，我都跑不出迷雾。
　　我跑得喘不过气来，但是我还是无法停止，我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去想象这件事情。

　　这是我一直到十六岁，第一次被人告白。
　　这也是我从出生到十六岁，第一次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