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施能重来》霜色千里

2、少女与少年

　　　（三）

　　日子悠悠流淌，这是我遇到东方曜的第一百四十二天，伤筋动骨一百天，东方曜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也是蓬莱岛最热闹的时候。

　　圣水节。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毫无顾忌地玩耍吧，我虽为神女，其实平时很少和岛民接触。他们可以知道我，敬畏我，却不能亲近我，因为凡人有凡人的命运，若我常常和他们相处，会改变他们的命格。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怕改变那个小将军的命运？

　　因为他是我救回来的呀，我的出现，本身就改变了他本来的命运。

　　当然不是我太孤独了啦，我有那么多珠子可以玩，也可以偷偷听到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还有一个姐姐，虽然她有点冷漠。

　　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觉得孤独？

　　圣水节是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在这一天，岛上的男女会互送璎珞，聊表心意，女娲娘娘便会保佑她们，长长久久，再不分开。

　　也有很多别的项目，比如跳祝祷舞，放灯，也有供少男少女展现自己的诗会、夺魁大赛。有时候我会幻化模样，混进人群，与他们一齐跳舞，看着那些满足的笑脸，自豪感油然而生。

　　但大多数时候，只是远远看着。

　　他们很快乐，却没有一个人，是为我而来。

　　直到我看到少年人的身影，引起阵阵惊呼。

　　他是为了谁家的姑娘？

　　小将军左手执剑，打马而过，身披甲胄却风流肆意。岛上的风拂过他的发，他嘴角含笑，向我奔来。

　　神女无法拒绝闪耀的宝藏。

　　我被他伸手拉上马，回头看见那张充满朝气的脸，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只听到了巨大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不知是谁的，不知从何而起。

　　少年翻身下马，我呆坐在马背上。听见震耳欲聋的一声“铛……”是鼓槌敲击的声音。

　　“我赢了！”他伸出手，竟是欲抱我下来。我回过神，看到少年眼里盈满星光，一种奇异的感觉将我淹没，令我惶恐无所适从。推开他的手，轻盈地跳下马，竟只想把一切都甩在身后，跑出人群。

　　少年在人群的叫好中追过来，额头是亮晶晶的汗。“神女大人，你怎么了？”

　　“我…我…”我嚅嗫了一下，竟不知说什么。

　　“难道被我的英姿迷倒了？本将真是，除了帅气，无话可说。”

　　“呸，臭不要脸东方曜！谁被你迷倒了！我只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被别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神女好像被踩了尾巴，反驳到。

　　“那……还逛吗？”我居然从小将军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柔，不是调笑，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

　　“逛，怎么不逛！神女大人，有什么逛不得的！”我昂起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圣河边走去。

　　圣河本只是一条普通的河，但是圣水节时我都会让镜洒圣泉水进去，于是每当这时，圣河就像一条流光的锦缎，岸边时有少女，跳舞祈祷。亦有同心伴侣，跳舞结情，为求美满。

　　突然感到龙角被拉了一下，少年将军不知从哪骗来两个面具，低头对我说：“你不是怕被别人注目吗，也是，堂堂神女大人，被发现就不好了。戴上这个。”说着又摸了摸我的龙角。

　　“不过你这龙角，是不是也要藏起来，当心被别人发现哦。”

　　东方曜，一个可恶的小将军！

　　我看着他手上的两个面具，一个青面獠牙，像恶龙咆哮；一个形容乖巧，十分可爱。

　　笑话，我堂堂威猛的青龙神女大人，当然要用和我一样威武雄壮的恶龙咆哮了。我伸手接过那一个看起来很凶恶的面具，戴在脸上。回头恶狠狠地说：“以后不许摸我的龙角，头也不行！会长不高的！”

　　看到我接过青面獠牙，东方曜似乎有点愣住了，回过神来却又摸了摸我幻形之后毛绒绒的头顶。

　　？说了会长不高的！

　　只见身披白纱，皎月化灵般的少女，飞快的踩了身旁的少年一脚，跑掉了。少年摇头笑笑，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月色婆娑，树影交缠。

　　（四）

　　到了圣河边，已是热闹非凡。

　　有女身姿曼妙，翩然如蝶，竟是《拜月》；亦有男女相拥，相执而舞，共浴爱河；甚有男子神情肃穆，舞步庄重，祭祀而歌。

　　我忽然感觉到有人牵住了我的手。

　　“不知神女大人，可否赏光，与某曜共舞一曲？”手心的触感夹杂湿意，不知何时竟与他十指相扣。少年脚步稳健，身姿提拔，一向玩世不恭的笑容里竟是认真。

　　我好似受了蛊惑，搭上他的肩。裙裳翻飞，我看着他的眼，那双眼竟是热烈的要将人烧起来一般。

　　“圣水流光，灼灼其裳，所爱之人，可在远方……”似有歌声传来，谁家的心事。

　　“月色披霜，其影华彰，共赏之人，就于身旁……”

　　“明珠无殇，仓仓其惶，所见之人，安我心乡……”

　　好像有什么填满了我的心，可神女是没有心的。这种古怪又令人沉沦的感觉又出来了。

　　一曲毕，夜色沉沉，我终是停下脚步。

　　“东方曜，你是不是喜欢我？”

　　少年迎风而立，眼里尽是坦然，仿佛有燃不尽的光。

　　“是。”

　　“我心悦你。”

　　然后他看见神女大人低下了头严肃地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凡人的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是阿姐说，我们神女，都是没有心的，所以我想，应该也没有喜欢这种情感。可能是我救了你，所以才和你接触的多了一些。”

　　她似有些苦恼又有些难以明说的情绪。“若你喜欢我，最好把这些感情早日收回。”

　　“知道了，小傻子。”东方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却还是眼里有光的少年模样。

　　？不是你这反应我措手不及啊，虽然我没吃过猪肉，但是我知道你们凡人被拒绝了不是大都哭的死去活来嚷着“非你不娶”吗？

　　“瞎想什么呢，以后少听些墙角。星光荡开宇宙，本人闪耀其中。你就是没有心，总有一天也会喜欢上我的。”少年哼了一声，我回神时已叼着草走远了。

　　“喂！”我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东方曜！”

　　“明年，要不要一起过圣水节？”

　　既然他喜欢本神女大人，我不能给予相同的喜欢，就勉为其难的对他好一点吧。

　　我知道他听得见。

　　少年没回头，朝身后摆摆手，继续大步向前。

　　切！傲娇的小将军东方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