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纸艺人》醉酒画师

55、第五十五章（坠楼歌女6）

　　见柳施音自责得泪流不止，上官熙松开了牵着柳施音的其中一只手，抬手给柳施音轻轻拂去了眼角的泪。

　　柳施音缓缓解下腰间系着的凤玉递给了上官熙，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上官熙，道：“若是这个凤玉能够为乔姐姐的孩子当作皇子身份的证据，奴家定是欢喜的，乔姐姐也一定会在九泉之下安心的。”

　　上官熙接过柳施音递过来的凤玉，道：“柳姑娘放心，乔毅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表哥给公主当过护卫，这种事情该怎么解决他多少都懂得一些的。”

　　柳施音道：“那就有劳上官公子和上官公子的表哥了。”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特别吵闹的声音。

　　三人连忙来到了窗边探头往楼下瞧。

　　只见乔毅正在与老鸨争执着。

　　老鸨道：“乔琬琬头上的头饰都是纯金打造的，本来她整个人都归群芳楼，那她头上这些纯金的头饰当然也归群芳楼！”

　　乔毅道：“凭什么？！这些头饰都是我娘自己攒钱买的，你有什么资格收走？！”

　　老鸨道：“就凭我管着着整个群芳楼！”

　　乔毅道：“可我娘是群芳楼中的一代歌王，她就应该风风光光，满头金钗的下葬！”

　　老鸨道：“什么歌王？！这是你自己觉得的吧？你娘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歌楼歌女罢了。”

　　乔毅道：“我娘可是群芳楼的老前辈！”

　　老鸨道：“我难道就不是吗？！”

　　乔毅道：“我娘比你在群芳楼的时间长多了！你不过在群芳楼掌事十年而已，我娘可是在群芳楼里待了十几，将近二十年了！”

　　老鸨道：“那又如何？我是掌事的，而她只是歌女！”

　　乔毅道：“没了我娘，群芳楼就等于没了招牌！”

　　老鸨怒道：“招牌？怎么没有招牌？柳施音不是吗？啊？柳姑娘唱的也没比你娘差多少啊？”

　　窗边的三人默默地看着楼下的争执，上官熙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和表哥下去解围吧？”

　　柳施音道：“也好，那就有劳二位客官了。”

　　上官熙与文晗互相对视一眼后，文晗道：“我抱你下去。”

　　上官熙道：“好。”

　　下一刻，众人只见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人横抱着另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人从天而降，落到了老鸨和乔毅的面前。

　　老鸨见到了这从天而降的两人，失声惊叫道：“二位客官？你们怎么飞下来了？”

　　此时，施情也抱着一手的藤编竹编小玩意儿从群芳楼里出了来，快步跑到了文晗的身边。

　　两个歌女不知所措地看着施情，却又不敢上前去追。

　　歌女和色妓按理来说是不得私自踏出歌楼的门的。

　　上官熙一直轻轻扯着黑纱挡脸。这会儿她从文晗的怀中下了来，压低了音色对着老鸨道：“小爷我刚刚不是说过乔姑娘的尸身归小爷我来处理吗？”

　　老鸨愣了愣，赶忙赔笑道：“是，是，客官确实是说过这话的。”

　　上官熙道：“那这乔姑娘的尸身就交给小爷我来处理吧。”

　　老鸨面色有些尴尬：“可此事无论怎么说，乔姑娘这一死对群芳楼都算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而且她头上还有这么多值钱的头饰......”

　　上官熙看向了文晗，文晗点了点头，从钱袋中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老鸨。

　　老鸨见到眼前的银子，顿时双眼发亮，她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锭银子，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对着文晗与上官熙赔笑道：“好说好说，那乔姑娘的尸身就交给二位来处理了。”

　　文晗道：“多谢。”

　　随后，文晗看向了乔毅，道：“你想将你娘安葬在哪里？”

　　乔毅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把娘葬在离群芳楼不远处的那棵五角枫下，我娘有空的时候就喜欢望着那棵五角枫，她说她最喜欢的就是五角枫入秋后叶子变红的那会儿了。”

　　文晗道：“行，那我们就一起将你娘的尸身葬在你说的那棵五角枫下吧。”

　　乔毅俯下身来，将乔琬琬给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虽然乔毅才十五岁，但他的身量很高，力气也大。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衣服被乔琬琬的血迹给沾的到处都是，看着文晗的眼神又悲伤又坚毅。

　　今夜大街的灯会上有许多还未收走的灯，街道十分明亮。

　　乔毅抱着乔琬琬的尸身，施情，上官熙与文晗跟在乔毅的身后，在身后众人的议论声中一步步走向了离群芳楼不远处的那棵五角枫。

　　这棵五角枫并不是在群芳楼的旁边，而是在好几排房子的后面。

　　转过两条街后，四人来到了那棵五角枫的所在地。

　　原来这五角枫竟是长在一户早已人去楼空的宅院天井中。

　　文晗踢开了这个宅院本就是微微打开的大门，伴随着门被打开时发出的一阵“嘎吱嘎吱”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宅子。

　　文晗拿出火折子照亮了院子，发现这是宅子天井中的五角枫早已在寒风中变成一棵秃树了。

　　乔毅道：“真可惜，树木冬日都会变成这个全秃的模样，娘亲要伤心了。”

　　上官熙换回了原本女子的声音，道：“到了春天，这五角枫一定会重新长出新的叶子来，变得枝繁叶茂的。”

　　借着月光，乔毅将乔琬琬抱到了五角枫下。他瞥见一旁走廊的一根柱子旁搁着一把铲子，快步走了过去将铲子给拿了过来。

　　乔毅独自用铲子在树旁边挖了一个长条形的土坑。他将乔琬琬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土坑中，道：“娘，我将你葬在你最喜欢看着的那棵五角枫下了。”

　　说完，乔毅又四下望了望这处宅院，他看回了土坑中躺着的乔琬琬，道：“这处宅院已经被废弃了，那娘以后就住在这处宅院中吧，这里比群芳楼中你那处房间可要大多了。”

　　乔毅说着说着，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泣声道：“娘，你就安心去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他又拿起了那把铲子，开始给土坑填土。

　　上官熙与文晗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边填土边掉眼泪的乔毅，上官熙心中感慨万分。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施情看着眼前在埋葬自己母亲的乔毅，突然道：“乔毅哥哥，你的乌龟。”

　　此话一出，乔毅，上官熙与文晗都看向了施情。

　　施情将手里的那只竹子藤条编织而成的乌龟递给了乔毅，道：“这个乌龟是你的。”

　　乔毅神情微微柔和了一些，道：“谢谢你，施情妹妹。”

　　他拿着铲子来到了施情的身前，接过了施情递给他的乌龟，道：“这个乌龟，其实是我想套给娘亲的，因为我希望她能像乌龟一样长命百岁。但现在，我娘却是再也看不到我送给她的这个礼物了。”

　　施情道：“这样啊......”

　　她又道：“乔毅哥哥，要不你就把乌龟和你娘埋在一起吧，这样乌龟就可以和你娘在一起了，你娘这样也算是收到你送给她的礼物了。”

　　乔毅看了看手里的乌龟，又看了看施情，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道：“好，那就听施情妹妹的吧。”

　　他拿着手里的乌龟走到了土坑旁，将乌龟放到了乔琬琬的身旁。

　　随后，乔毅又继续挥动起铲子埋葬早已没有一丝血色了的乔琬琬。

　　宅院外的大街上渐渐的全都安静下来了。

　　等乔毅安葬好乔琬琬，四人出了这处宅院时已经听到更夫在打卯时的更了。

　　抬头一望，上官熙看到天边有些蒙蒙亮了，她又看了看一旁失魂落魄的乔毅，问道：“你以后打算何去何从？”

　　乔毅默默道：“不知道。”

　　“......”

　　乔毅叹了口气，道：“活着真没意思。”

　　施情听到乔毅说的这句话后，赶忙走到了乔毅的身旁，道：“活着有意思，有意思的！”

　　乔毅低头看着满眼星星的施情，苦笑道：“我娘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现在我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该何去何从？”

　　施情有些着急了，她抬头看着苦笑着的乔毅，道：“我......我的娘亲也不再了，但我也还是很努力地活着。直到后来......”施情看向了上官熙，继续道：“我遇到了我的师父，师父又变成了我的义母，我就又有家了！所以，乔毅哥哥不要想着死，要活下去啊！要不......要不我就认乔毅哥哥当我的哥哥吧，这样乔毅哥哥有妹妹了，就又有亲人，又有家了！”

　　乔毅看了看施情，又看了看上官熙和文晗，神色有些不知所措。

　　上官熙看着乔毅道：“既然施情都认你当哥哥了，那你就当施情的哥哥吧。”

　　文晗也看着乔毅，点头道：“活下去，当她的哥哥吧。”

　　乔毅看回了比自己矮了些许的施情，勉强道：“好吧，活下去，当你的哥哥。”

　　施情十分开心：“嘿嘿，我有哥哥了！”

　　文晗看着乔毅，道：“既然你当施情的哥哥了，那就跟我们回去吧。”

　　乔毅疑惑道：“跟你们回去？”

　　文晗道：“对，施情是我们的义女，你又是施情的哥哥，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乔毅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文晗道：“好，那以后......我就称呼你为义父？”

　　文晗道：“可以，那你以后便是我的义子了。”

　　乔毅释然笑了笑。

　　上官熙心中有些郁闷。

　　这两人明明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两个人都是皇子，现在可好，弟弟阴差阳错成了哥哥的义子。

　　上官熙道：“那我们就先回府吧。”

　　文晗道：“好，回府。”

　　天边越来越亮了，迎着晨曦，四人一齐像梁王王府的方向走去。

　　等来到王府前时，乔毅才感到不对劲，他疑惑地看着文晗，道：“义父，这不是梁王王府吗？”

　　文晗看向了乔毅，认真道：“我就是梁王。”

　　“......”

　　“你是......你是梁王？”

　　乔毅有些语无伦次，他质疑地打量了一番文晗，道：“你真的是梁王？”

　　文晗道：“真的是。”

　　乔毅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道：“真的？”

　　文晗道：“本王先带你回府吧。”

　　说完，文晗便拿出梁王的令牌给了守门的门卫看。

　　门卫看了一眼后便放了行。

　　四人就这样进了梁王的王府中。

　　乔毅震惊地看着身旁的文晗，小心翼翼道：“失礼了，刚刚是儿臣多嘴了。”

　　文晗道：“无妨。”

　　上官熙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

　　文晗道：“王妃马上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本王来处理就行了。”

　　乔毅再次震惊了，他猛然看向了一旁的上官熙，慌忙道：“见过王妃！”

　　上官熙道：“你现在算是本宫的义子了，可要一心向着我。”

　　乔毅赶忙道：“定会一心向着王妃的！”

　　施情笑道：“那......哥哥，你是不是还忘了我呀？”

　　乔毅看向了施情，道：“见过公主殿下！”

　　施情开心道：“好好好，知道了！”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上官熙又打了一个哈欠，道：“不行了，本宫要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吧。”

　　说完，上官熙就与其他三人摆了摆手。

　　文晗看着不远处的王妃寝殿，又看了看脸上全是困意的上官熙，道：“行，那王妃先去好好休息，乔毅的的事情就交给本王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