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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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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屋外传来了一阵“哒哒哒哒”的马蹄声。
上官泉缓缓站起身出了门去,见来的是三辆十分华丽的马车。这三辆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停好在了院子前,第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公公模样的男子。
他来到了上官家的院门口,看了一眼上官泉后,拿出一道金黄色的圣旨。
只听一阵阴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近来喜剪纸纸扎花灯之物,特命上官行与其为皇后庆生制作的剪纸纸扎花灯一同入宫,钦此。”
上官熙听到这话,不由得怒火中烧。
她一只手颤抖着,缓缓捡起地上鲜红的朱雀玉佩,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公主?……这是娘说的,娘从来都不骗我,那我……那我就是百越国公主!我是百越国的公主……我可是百越国的公主!”
她内心不断挣扎着,不断暗示着自己,逼迫着自己接受自己是百越国的公主这件事情。
“……我是公主!我是公主!……既然我都是公主了,那我便不怕这种公公!”
她内心咆哮道。
此时上官熙也顾不上为死去的云雀和金兰伤心了,她起身后转身瞪着那公公,道:“去不了!”
公公一见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孩,皱了皱眉,道:“晦气,快速速去叫上官家家主与我们入宫去,要不然你们可就是抗旨了。”
上官熙道:“上官家家主死了,去不了!”
公公微微一怔,半信半疑道:“死了?”
上官熙刚想说些什么,那公公又道:“死了也要去!”
“你……”
不等上官熙把话说完,公公便带着身后的一群人自顾自地进了院子,边走边道:“死了?想忽悠谁?”
他一脚跨进了院中,见到了挂着白布的一间房屋。他先是一愣,随后便加快了步伐入了那房屋中。
一进门,他见到了屋里的两副棺材,霎时间,他惊恐道:“这……真死了?”
上官熙也来到了屋里,她发着抖道:“说不定指示人杀我爹的人还没跑远,指不定就藏在哪儿看着呢!”
“晚了,肯定都已经逃了,什么人指示人把人杀了还不跑的?”公公阴阳怪气道。
上官熙看向了公公:“如此一来,我爹去不了便不算我们违抗圣旨。”
公公冷笑:“你忘了咱家刚刚说什么了?”
“什么?”
上官熙有些疑惑。
公公道:“咱家刚刚说过,死了也要去。”
上官熙听到这话后现实一愣,随后她怒道:“让一个死人进宫有何意义?死者为大,如此折腾不好吧!”
公公瞪了上官熙一眼,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便随我入宫见圣上!”
“我?”
上官熙一怔。
公公看着上官熙,眯眼道:“你就是这扬州,剪纸和纸扎手艺的第一高手上官行的独女上官熙吧?我还是略有耳闻的,据说你的手艺得上官行的深传,既然事已至此,你便代替上官行与我进宫去。”
闻言,上官泉也来到了房内,他慌忙道:“姐姐她一个女孩子,应当有个照应才好,我和她一起去!”
公公斜了一眼上官泉,满脸不屑:“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上官泉道:“我是上官行的儿子。”
公公道:“上官行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上官泉。”
公公眉头一皱,嫌弃道:“上官泉?这名儿咱家可没听说过啊,是手艺不太行吧?”
闻言,上官泉神色一僵。
他继续道:“如今上官行死了,那就让与他手艺旗鼓相当的女儿代替他入宫,就这样吧,上官行他女儿,速速随咱家入宫吧。”
说罢,公公微微侧身,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其中两个人。那其中两人会意,连忙上前来架住了上官熙,随后公公又道:“皇上之前命令你们做的剪纸和纸扎呢?”
上官泉忍着不服,道:“之前皇上下旨让爹做的剪纸都放在对面的房里,纸扎都摆在院子里。”
公公去望了望向了对面的房子,又瞅了瞅院子里的纸扎,他手一挥,道:“嗯,不错,那你们去把那些东西搬到马车里吧。”
“是。”
随着一片阴柔的回应声,其余的人有的去了对面的房间里那剪纸,有的人去了院子里般纸扎。听声音,这一行人都是公公。
上官熙被两个公公驾着来到了马车旁,她怒道:“那我爹爹怎么办?”
公公懒懒地看了一眼上官熙,喃喃道:“哎呦,差点忘了。”说完,他扭头高声道:“把上官行的尸体也抬过来!”
“是。”
只听又是一片音色阴柔的回应声,少顷,众人便把面色惨白的上官行给抬出了院来。
上官熙心中一沉,她看着自己已死的爹,望向了公公,恶狠狠道:“竟是连死人也不放过。”
公公听到了上官的这句话,斜眼瞥了上官熙一眼,“哼”了一声后上了马车。
上官熙也被两个公公带上了另一辆马车,与已经死去的上官行同乘一车。
旁边马车上的公公高声道:“回宫”。上官熙这边的马车便开始晃荡起来,马蹄的“哒哒”声不绝于耳。
马车后传来了上官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姐姐!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啊!我没有你不行啊姐姐!”
“我一个人怎么活啊姐姐!姐姐!”
“姐姐一定要活着啊!姐姐……”
……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模糊不清,最后归于平静,上官熙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就算我真的是公主,也只是个曾经的公主罢了,故国不复,早就一无所有,这公主名号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
这么想着,她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秦当年让百越消亡,后来汉室又灭了秦,如此一来,汉室却是在无意中为自己的故国复了仇,如今为汉室做事,自己作为百越国的公主,此番就算是……报恩?”
上官熙内心默默安慰着自己。
随着马车的晃动,躺在车里的上官行散发出了一种难闻的味道,两个坐在她身旁的公公对此只有嫌弃和蹙眉。
上官熙终于明白了,百姓的死活对皇上来说无足轻重,哪怕是民间的纸艺高手,相比起一国之君的旨意也不过如此,哪怕是死了也不得违抗旨意,无论哪朝哪代都一样。
车窗外黄叶飘零,夹杂着秋凉的风一丝丝地吹进马车里,上官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从扬州到长安,舟车劳顿不说,上官行的尸体也越来越腐败。
到了后来,公公们只好用一张席子把尸体给裹了起来。
为首的公公在路上经过一专门卖防腐香的香料铺子时特地去买了那防腐香。他将防腐香全数涂抹了上官行的尸身,让上官行的尸首单独乘一辆马车。
十五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长安城,路也逐渐平坦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上官熙身旁的两个公公带着上官熙下了车来。
映入上官熙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宫殿,檐牙高啄,错落有致,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宫殿门上,窗上和屋顶上都镶嵌了金黄色的龙,十分华美,尽显皇室的尊贵。
此时,一男子的声音在上官熙的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谭公公,你怎么带了一个女子回了宫来?”
谭公公慌忙转身给这男子行礼:“拜见彭岳大将军,彭岳大将军有所不知,奴婢这趟出宫原本是要奉旨带长安城第一纸艺高手上官行和这上官行做的剪纸和纸扎回宫的。不曾想他居然死了,据说其独女的手艺得上官行的深传,于是奴婢只好退而求其次,带了上官行的……独女回宫。”
“原来如此。”言罢,彭岳看向了上官熙,却是微微一愣。
他一眼便觉得眼前的女孩身上有一股皇家之气,不似普通人家之女。再加上此女容貌清秀可人,彭岳落在上官熙身上的目光就仿佛生了根,发了芽。
“我叫彭岳,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彭岳此言一出,谭公公面色震惊不已。
“我叫上官熙。”
上官熙如实回应道。
彭岳点了点头,十分满意:“是个美人。”
一旁的谭公公见状,慌忙陪笑:“若是大将军喜欢,此女成为大将军的女人也……”
“先带她去见皇上吧。”不等谭公公把话说完,彭岳就将这对上官熙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的话给打断了。
“喏。”谭公公连忙道。
看着彭岳逐渐远去的身影,谭公公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对付上官熙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走吧,跟咱家去见皇上。”
谭公公说完,上官熙就感觉自己又被那两个公公强行架了起来,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宫殿内走去。
宫殿四面出廊,金砖铺地,屋面覆黄色琉璃瓦,中为铜胎鎏金宝顶,殿内外檐均饰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图案,殿内设地屏宝座。
此时高高在上的天子正坐在宝座上,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女子,此女大概就是传闻中的皇后吧?
殿内处处金碧辉煌,气氛却是十分压抑。
上官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宝座上那人看了看女孩身旁的腐败的尸体,皱眉道:“扬州第一纸艺高手死了?”
谭公公语气十分委屈:“是啊,这人死了奴婢也没办法啊,就想着把这纸艺高手上官熙的独女带来了,据说上官行的独女与上官行的手艺不相上下,所以奴婢就想……这上官行的独女代替上官行也是一样的。”
宝座上那人语气略显遗憾:“怎会发生如此事情……”
上官熙猛然抬头,顶着满脸的泪痕看着宝座上那人,带着哭腔道:“皇上,我爹一定是被同行眼红才被人给害死的,皇上你一定要替草民做主啊!”
“闭嘴!”谭公公怒道。
“无妨。”皇上缓缓道:“剪纸和纸扎全都是出自你你父亲之手吗?”
上官熙犹豫了一瞬,还是道:“是……其实都是我做的。”
谭公公猛然扭头望向了上官熙:“大胆,居然敢抗旨!明明说了是让上官行来做的剪纸和纸扎!”
皇上语气也有了怒火:“哦?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手艺如何了。”随后,他便下令让人把剪纸和纸扎都给一件一件呈了上来。
霎时间,宫殿里的一阵窃窃私语。
眼前的红纸剪纸精美绝伦,神妙高超,神藤神剪,神工鬼斧,各式各样的纸扎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有血有肉,栩栩如生,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上官熙动也不敢动。
片刻后,宝座上那人道:“不错,竟在我意料之外。”
“皇上?”谭公公小心翼翼地蹦出了两个字。
皇上扭头问了问身旁的女人:“你觉得如何?”
女子娇声道:“哎呀还算不错,我挺喜欢的。”
皇上笑道:“那就好,最重要的就是要你喜欢,你喜欢就行。”
言罢,他看向了上官熙,道:“不错,那接下来的日子,你就留在宫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