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很久的好朋友》一棵小白葱

49、回归

　　在天各一方的有情人心里，时光并不匆匆。讲过的话即便过去再久，依然清晰如昨。

　　江述说她狠心，童颜否认不了。

　　然而在伦敦流浪的一千多天里，每一个她的清晨，却已是他的午后。她无望地追赶永恒的时差，也常常在深浓的夜色里忍不住泣血。

　　“江述，我能和他说什么呢？说我在国外的每分每秒，都在想念你。说我心里空不出一点位置，可以留给他。说我这么爱你，你却能忍住五个月，不给我回应……”

　　童颜早已泪流满面。

　　江述身形僵了片刻，拉着她转过身，通红的双眼望向她，声音残破而嘶哑。

　　“童颜，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不知如何控制胸中狂暴的火山，它时时刻刻都在喷发，将他体内的每一分理智都烧成灰烬。

　　当生的鲜活不足以证明爱的深刻，也许只有死的冷寂能代他讲述一切。

　　江述疯狂地吻上了她，残酷地剥开她，像一只绝望的孤狼般吞噬她。

　　“再也不许离开我……”

　　她泪如泉涌，委屈地抱紧他，混乱地回应他。

　　“江述，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时隔上千个日夜，他们再次触及彼此温暖的肌肤，这种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灵魂在颤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替他们流泪。

　　委屈和思念沉积太多太久，早已分不出谁比谁更浓烈。

　　能出口的语言都太浅薄，只有抵死交融可堪滋润彼此干涸的内心。

　　一遍又一遍，直到东方既白，童颜睡了过去。

　　江述怀抱着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

　　十分明确的安全感填满了胸腔，这感觉太久违，他不舍去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开始亲吻她的脸颊，吮她粉嫩的双唇和纤细的脖颈。

　　也许是故意的。

　　童颜被他闹醒了。

　　惺忪的睡眼睁不开，她背对他，抬起发沉的手臂打了他一下，不满地哼唧，警告他不要吵她睡觉。

　　有人偏偏不如她意，又进去了。她浑身一个激灵，神志顿时清醒不少。

　　“别睡了。”

　　他箍着她……终于把她闹得睡意全消。

　　“你讨厌死了！”

　　童颜又羞又气，忍不住拿手肘杵他腰腹，却被他一把攥住，送到嘴边亲了亲。

　　揽着她转过身来，就着床围昏黄的灯光，看她如画的眉眼，痴痴地说了句“老天”：“真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童颜咬了咬唇，“哼”了一声。

　　“你别给自己立这么深情的人设！我还没跟你算清呢，为什么五个月不理我！”

　　江述欲言又止片刻，轻声说：“就当我一时昏头，原谅我吧。”

　　童颜蹙眉，眼中闪过怀疑的神色：“你不是……勾搭上别的狐狸精了吧？”

　　被子底下遭了他一巴掌。

　　“你又家暴！”她嘟着嘴，边嚷嚷边打他。

　　“没有别的狐狸精，只有怀里这只。”他浅浅弯起嘴角。

　　童颜却不罢休：“快点说实话！”她揪着他两腮的肉，气呼呼说。

　　江述拉下她的手，环在他腰间，沉默了一会儿，说：“五个月前，你在伦敦见过谁？”

　　“嗯？”童颜皱眉思索。

　　五个月前……就是八月份，她参与的一个电影拍摄项目杀青，回到学校，同学和教授给她举办了小型的回归Party，然后就继续上课了，没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啊……不对，想起来了。

　　“潘昀？”她试探着说。

　　江述顿时沉了眉眼，气息都凉下来了：“你不仅见了他，还跟他喝了酒，笑得花枝招展！”他越说越生气，手指掐着她的脸，“见他就那么开心？！”

　　童颜眨巴着眼，呆了片刻，抿着嘴笑了起来。

　　“你吃醋了？江述，你是不是气死了？”

　　江述冷着眉眼，松开抱她的手，翻身躺平。

　　童颜笑着凑过去，趴在他胸膛上，撒娇说：“他跟我学校一个同学认识，听说有Party，就来凑热闹，我也不知道他会来……那，同学们精心准备的派对，我总不能丧着脸吧。”

　　她解释了几句，见江述神色有所缓和，又说：“而且我的同学都来自别的国家，就我一个中国人。别说是潘昀，就是中国的狗来了，我都想抱着它亲一亲。江述，我真不是故意对他笑的……”她说着攀上他肩头，亲亲他下巴，“我以后就对你笑，对其他人都摆臭脸，好不好？嗯？嗯？”

　　江述终于装不下去，伸手搂住了她。

　　静了片刻，童颜突然“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见潘昀了？”她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睛，片刻，难以置信道，“你不会……也在伦敦吧？！”

　　江述没说话。也没有多余表情。

　　不用问了。

　　“你怎么会去伦敦？不对，你去了为什么没见我？”童颜支着手肘，撑起上身，皱眉看他。

　　“不是你说，让我帮你做真一点的吗？”

　　童颜噎了一下。

　　是哦，是她先摆了他一道，不许他来找她。

　　可还是好委屈。

　　她忽然推开他，背过身躺下去。

　　江述叹息一声，揽住她腰：“你说过，只待两年，已经超了四个月，还是没有归期，而且对着其他男人笑得那么漂亮，我那时真的，有点恨你。”

　　“所以你故意惩罚我？”童颜抽了抽鼻子。

　　江述亲亲她耳垂，求饶：“就当我一时昏头，原谅我吧。”

　　童颜默了片刻，说：“伦敦的中餐好难吃。”

　　“你把想吃的菜都写下来，我一道一道做给你吃，好吗？”他柔声哄她。

　　倒把她勾得越发委屈起来。

　　翻身埋进他怀里，抽泣着说：“江述，我在星芒之夜看见你，就想抱你了，但你不理我，摆出一副大明星的姿态，吓唬我……”

　　江述想辩解两句，转念又打住了。

　　辩解什么呢？

　　他本来都买好机票，打算剧一杀青就去英国找她的，去他的一切！天知道他想她想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结果在化妆间里，刷到她的微博小号，发了一张脚踝受伤的照片，配文：回国第一天的见面礼。

　　这才知道她竟然回来了，而且没有透露一点消息。

　　这个狠心的女人，竟敢不告诉他。

　　他于是又开始恨她。

　　几乎咬牙切齿地等着她出现，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可当她出现在舞台上的一瞬间，他又原谅了一切。

　　一千零三十一天，她终于回来了。

　　美得那么张扬肆意，却一眼也不看他。

　　直到粉丝闹出风波，才把视线转到他脸上，那一刻，她疏离的眼神是那么陌生，令他心跳都要停了。

　　她说了一堆官话来回应主持人，还调皮地回怼无礼的粉丝，那么游刃有余地应付一切，仿佛根本不需要他，不想招惹他了。

　　看见路灯下的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他心里其实忐忑得厉害。

　　分明是她吓唬人，如今竟反过来指责他。

　　这蛮不讲理的丫头。

　　可她还是回到他身边了，她说什么都好，怎么责怪他，都不值得计较。

　　“我错了，不该吓唬你。你看，我把上个戏收尾，就一刻不停来找你了，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她又晾了他一会儿，说：“我不喜欢你抽烟。”

　　“马上戒。”他应得爽快，“本来也不经常抽。”

　　只在想她到无法克制的时候，才忍不住抽一根。

　　她情绪过去，又说：“我们以后怎么办呢？该怎么跟粉丝交代呢？”

　　江述扶起她的脸，看进她眼中，认真说：“童颜，我从来只跟你交代。如果你担心再起风波，就暂时不公开，等你不害怕了，我们再正大光明地牵手，这一次，我不逼你。”

　　她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却说：“我现在懂了，‘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心情。哎……男色误事，我都不想拍戏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彼此彼此。”

　　再不睡觉，这一夜就真要过去了。

　　江述还是不忍心，拍拍她说：“睡会儿吧，不用定闹钟，我叫你起床。”

　　“哦。”

　　童颜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

　　第二天，童颜回到片场，头天聚餐的几位同事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我猜到点什么但不是很确定”的暧昧不明。

　　童颜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江述一共不到十天的戏份，拍完还有别的行程，所以统筹安排得比较紧密，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他也住进了剧组的酒店。

　　他饰演的男三号叫文开航，是个忠犬炮灰型的角色，对手戏大部分都是和女主李春天，也就是童颜饰演的角色。

　　头开始的一两天，童颜很不习惯。

　　因为文开航这角色和江述反差太大了，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一些毫无底线的雷人情话，听得童颜忍不住笑场。

　　有一场戏，是李春天狠狠骂了文开航，结果第二天，文开航还是带着爱心餐来看她，卑微地说：“春天，我想过了，你骂我骂得很对！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一定改，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听说，你今天还要去找人打架，哎，能不能别去了，要不让我替你上，你看我这身板，抗揍！你这么弱不禁风的，受伤了我会很心疼的……”

　　“……”童颜听完直接傻了。

　　直到导演透过对讲机喊她，才回过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我内什么，实在没见过江述老师这么舔人……”

　　工作人员忍不住笑。

　　江述也翘起嘴角，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到了晚上，两人气喘吁吁间，江述狠狠一记，说：“没见过我舔人，嗯？”吮着她的嘴，翻来覆去地亲不停，“记住了，这就改。”

　　童颜从头到脚都红了：“不用……不用改，求你别亲了。”她软话说尽，都制止不了，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对他拳打脚踢，“江述你别太疯……你快点拍完走人吧，我累死了唔……”

　　江述闻言停下来：“很累？”

　　童颜毫不犹豫地狠狠点头。

　　他像是要讨回这两年多的债，每天都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一开始童颜还带着补偿的心理，什么都由着他。

　　但这么下去不行啊，她不光身体累，还忐忑不安的。

　　他天天半夜跑来她房间，偷.情一样的刺激，时间长了保不齐被人发现，再传出什么难听话。

　　要在以前，她点了头，江述再忍不住也要忍住了。

　　然而现在，他听完凝神片刻，认真说了一句：“体力太差。以后早上跟我跑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