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婚姻》淮雨后

17、回国

　　颜意弦其实没打算和纪青寒那么快确认恋爱关系，但也并不是想要钓着他。

　　醉酒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包括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和每一个动作。

　　他觉得自己确实该走出来了。

　　他向来洒脱，不该为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而停留。

　　哪怕沈知临是他的初恋，哪怕他们认识二十几年。

　　哪怕他看见沈知临为了自己一改往日里的心高气傲去到处求人。

　　但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他和沈知临提出分手，和纪青寒结婚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年了。

　　这三年多里他风流浪荡过，醉梦生死过，可从灯红酒绿间抽出身来，他却只觉厌倦。

　　颜意弦累了。

　　或许，他是应该试着收心，接受纪青寒的示好，好好把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过好。

　　……

　　纪青寒不知道他和颜意弦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们结了婚，上了床，平时相处也和正常情侣一样亲密。

　　颜意弦从不拒绝他亲热的言行，甚至会热情似火地回应，两个人在情事上意外地合拍。

　　唯独有一点，那就是颜意弦从不会回应和名分相关的话题。

　　不管纪青寒怎么明里暗里提出，颜意弦总是敷衍地搪塞过去，或者转移话题。

　　纪青寒心急如焚，但他也不觉得是颜意弦在故意折磨自己，只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正式表白。

　　这也是他的疏忽，情绪上头就脱口而出了。

　　没有准备正式的表白仪式，颜意弦不给他名分也是应该的。

　　颜意弦对纪青寒的想法一无所知，这一天照常去了一趟酒吧，看庄闫插科打诨一阵，又像是花蝴蝶一样巡查了四周，最后调笑着拒绝了几个热情洋溢的青年，才飘飘然回了家。

　　已经是傍晚，天边残阳如血，大片大片绚烂的彩霞将天空渲染成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下车后颜意弦感觉有一点头晕，扶了一下额头，就听见身侧传来纪青寒担忧中带着酸味的声音：“不舒服吗？又喝酒了？”

　　自从两个人日渐亲密之后纪青寒吃醋不再小心翼翼，而是越来越明目张胆。

　　也是这段时间颜意弦才发现纪青寒竟然那么爱吃醋，他去酒吧查账会吃醋，他和季书尤打电话会吃醋，甚至多对别人笑了一下也会吃醋。

　　但尽管吃醋纪青寒也不敢真的做什么，最多也只能接吻时狠狠地咬一下他的下唇当做惩罚。

　　“喝了一点，没喝多。”颜意弦看见他就笑起来，眉眼弯弯，明艳动人。

　　纪青寒瞬间就生不起气了，只担心地帮他揉太阳穴：“头很疼吗？需不需要睡一会？”

　　说话间走进家门，纪青寒又是铺软垫又是打水给他洗脚的，却又乐在其中，把伺候颜意弦当成天大的福气。

　　“不怎么疼，只是有一点晕。”颜意弦想了想，伸出手比划两下：“一点点。”

　　纪青寒被他可爱到了，没忍住笑着凑上前啄了一下他的唇。

　　颜意弦确实是有点醉了，看着他也笑了，明珠生晕，眸中波光荡漾，暖黄的灯火映照在他精致的面容上，衬得眉眼妩媚多情，语气慵懒：“别担心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看纪青寒依旧眉头紧皱，颜意弦眉眼微弯，伸手抚平，语气温柔却又带着点不走心的安慰：“好了，你也早点睡，不是还约我明天出去玩吗？你要是明天没精神我可要找别人了哦。”

　　“不行。”纪青寒顺势把他揽入怀中，眉头皱地更深：“不能找别人。”

　　颜意弦没想到随口一说会引起纪青寒那么大反应，眉眼微动，故意逗他道：“如果找了呢？你要怎么样？离婚吗？”

　　他确实有些好奇纪青寒的答案。

　　对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颜意弦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正面回复过，现在他们的关系只能称得上暧昧。

　　他想的是，等他能够完完全全放下上一段感情，才会正式确认下一段感情。

　　同时，在没有正式确认名分的这段时间里他也给纪青寒时间后悔。

　　他至今无法理解，纪青寒为什么会暗恋自己那么多年，甚至想过纪青寒对自己会不会只是不甘心，并不是爱情。

　　颜意弦混迹风月场所的时间不少，他围观过很多这样的情况。

　　年少时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在多年后落入怀中，一开始总是欢喜的，在岁月的消磨下却逐渐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深爱对方。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白月光最终沦为白米粒。

　　颜意弦并不知道纪青寒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若真是如此，颜意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左右也不过是继续之前的协议联姻互不干扰，又或是干脆利落地离婚。

　　现在颜家不再需要依靠联姻的帮助，离婚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所以不管是哪种结果，颜意弦都欣然接受。

　　但纪青寒对此反应却意外的大，搂在他腰上的手瞬间收紧，动作里是极强的占有欲，厉声道：“不能离婚！”

　　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轻轻去蹭颜意弦的鼻尖，放缓语气，讨好道：“颜颜，对不起，我不是要吼你。”

　　“你以后不要随便提离婚好不好？我们不会离婚的，我永远不会和你分开。”他低声哄着，眼底闪过几分偏执。

　　颜意弦轻哼一声，心里却不以为意。

　　打情骂俏时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更何况，他早就不信永远了。

　　……

　　第二天早上，颜意弦揉着眼睛走下楼，就看见纪青寒在客厅打电话。

　　听见动静，纪青寒连忙对着手机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颜意弦，双眼一亮。

　　颜意弦还没换衣服，身上依然穿着浅蓝色睡衣，露出的皮肤如玉般雪白，因为刚醒神色还有些懵懂，是不同于往日的纯真，像是无意中跌落人间的小天使。

　　“不要揉眼睛，对眼睛不好。”纪青寒走上前抱住他，还把他白皙细腻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

　　心底流淌的情愫滚烫炙热，无从流出，只是看见颜意弦就忍不住想要触碰他，想要和他贴在一起。

　　颜意弦顺从地伸手，他的手指纤长好看，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和纪青寒的肤色差别很明显，贴在一起对比强烈。

　　“刚刚是谁的电话？”颜意弦随口问道。

　　纪青寒平时打电话看文件之类的向来没有避开过他，甚至巴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开来给他看。

　　但这次却有些不同，纪青寒目光闪烁一瞬，竟没有正面回答：“没有谁。”

　　颜意弦“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见他没有刨根问底，纪青寒松了口气，心里却没由来感受到几分失落。

　　从前段时间纪青寒就开始忙前忙后地策划今天的表白了，刚刚的电话不过是今天要去的那家酒楼打来的。

　　纪青寒认为颜意弦态度模糊是因为自己没有正式告白，想在今天给自己争取一个名分。

　　当然，就算没有名分，颜意弦也配得上最盛大的表白仪式，而不是醉酒后随随便便的几句话。

　　如果颜意弦真要寻根究底，纪青寒反而会很为难，他不想欺骗颜意弦，却又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但颜意弦真的没有问下去，纪青寒却又觉得难受，心口酸涩。

　　因为颜意弦并不是信任才不问，而是无所谓，不在乎。

　　哪怕他们这段时间亲密无间，哪怕他们现在暧昧不明。

　　颜意弦依旧对他毫不关心。

　　纪青寒压下心底的苦涩，继续和颜意弦黏黏糊糊，还接了个短暂的吻。

　　直到颜意弦好不容易把他当狗皮膏药一样从身上扒下来，纪青寒才恋恋不舍放他去换衣服。

　　酒楼坐落在湖上，是当地特色的“水上酒楼”，装修风格古色古香。

　　酒楼离家不远，车程十分钟就到了。

　　纪青寒直接包了场，里面除了服务员以外空无一人。

　　这里的服务员统一穿的也是青色的汉服，一眼望过去十分养眼。

　　颜意弦径直走进去，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平时他和纪青寒约会的时候纪青寒也是包场的，他提过不需要，纪青寒表面上应和，下一次却照样包场。

　　所以这一次颜意弦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只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约会。

　　颜意弦坐在位置上吃完了甜点，才发现纪青寒似乎很紧张，好奇道：“你怎么不吃？”

　　“颜颜。”纪青寒紧张地舌头都差点打结，深呼吸好几下才镇定下来：“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颜意弦这才迟缓地发现，今天似乎并不是简单的约会。

　　“你可能不记得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纪青寒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颜颜，我……”

　　话还没说完，颜意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颜意弦打开看了一眼，是陌生来电。

　　但他正需要一个电话给现在的场面来个缓冲，便毫不犹豫地点了接通。

　　接通之后，电话那头却传来了颜意弦怎么也没想到的声音。

　　那声音太过熟悉，却也太过陌生，太过突然，跨越岁月的河流向他席卷而来，没有留下半点躲闪的机会。

　　“小意，我是沈知临。”

　　手上握着的叉子掉在餐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颜意弦怔怔望着前方，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唯有耳边的声音无比清晰。

　　温柔的，小心翼翼的：

　　“我回国了，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能见一面吗？”

　　颜意弦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在听见阔别已久的熟悉声音时，在大脑都尚未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是想要落泪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仿佛仅仅只是过了几秒，颜意弦听见自己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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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