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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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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公主
虞芙没想到,自己才安顿下来,就又遇上了这样的麻烦。
林小姐林巧思,是林家长房唯一的子女,备受谢夫人的宠爱,虞芙一个逃难来的孤女,自然不能和她对上。
“可……我对世子殿下并无非分之想,”虞芙低垂着头,言语之间充满了担忧,“林小姐肯定是误会了,我去给她解释清楚应该就行了吧?”
翠儿闻言,愣了愣。
“你……”她迟疑片刻,看着虞芙的眼睛,似乎在确认这一番话的真假,可虞芙眼底澄澈,看着并不像作假。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谢夫人为什么让她入府?
都给她说了,镇南王府里十几年都没有女人了,她难道真的就没想过为什么?
自小在高门大户里伺候,那个不是人精,虽说翠儿对虞芙也算真心,但终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
自谢夫人让虞芙入府,她和娘亲就敏锐地意识到了谢夫人的想法,开始有意和虞芙走近。
可现在,虞芙居然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翠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知她是不是装的。
察觉到翠儿犹豫的目光,虞芙以为翠儿不信自己的话,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抬头认真地看着她,问:“翠儿姐姐,可是不信我?”
翠儿:“……”
身上的湿衣服还未换下,春寒犹在,贴在身上冷的让人颤抖,可虞芙觉得,自己的心比身体还要寒。
虞芙自嘲一笑,心里压得难受,她仿佛又回到了静水村,又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误解。
回答中,嗓音中不自觉夹杂了哽咽:“不知道姐姐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我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一个逃难来的孤女,还带着一个病弱的妹妹,哪里敢高攀镇南王府?姐姐真是太抬举我了。”
虞芙脸色惨白,眼圈儿红红的,翠儿尴尬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因为这种绝境啊,翠儿心里默道,在这种情况下,跟着世子殿下才是最好的归宿,才能走出绝境。
寻常女子,都会这么想吧?
翠儿试探地问:“你……你不想给殿下做妾吗?”
妾,虽说地位不如正妻,可也要看是谁的妾。作谢玄瑜的妾,甚至比其他大户人家的正妻还是要风光的,锦衣玉食自不在话下。
不管从哪种角度而言,给谢玄瑜做妾,都是虞芙最好的、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她那不俗的容貌,也让她有这样的资格。
可虞芙却摇摇头,坚定道:“我不做妾。”
闻言,翠儿哑然。
谢玄瑜坐镇东南,权势极大,讨好者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一些高官权贵,甚至将家中爱女献给谢玄瑜,只求一个妾室之位。
可这,谢玄瑜也从未同意过。
虞芙的话,不似有假,眼神里没有半点躲避和隐瞒,清澈见底,坦坦荡荡。
翠儿一时被震住了。
“你……”翠儿缓了缓,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叹气道:“你这些话,可别给别人说。”
若是谢夫人知道了,那就完了……
虞芙看不懂翠儿的反应,如果她不往外说这些,那林小姐那边怎么办?她能放过自己吗?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另外的事。
虞芙:“既然林小姐喜欢世子殿下,为何不嫁给殿下呢?她是夫人唯一的侄女,如此还能亲上加亲。”
虞芙长得美,性格好,翠儿其实挺喜欢她的,虞芙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后,没有了利益的牵扯,她感觉两人之间关系反而更亲近了。
“哎呀,你不知道内情。”翠儿凑到虞芙身边,“世子殿下,身上可是有婚约呢。”
虞芙并不意外,谢玄瑜如今二十二岁,这个年龄若是放在静水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位高权重的他连个通房也无。
除了有婚约,再没有别的能解释的了。
翠儿本是喜欢分享的人,以往在府里没个亲昵的人,有话没得说,现在碰上了虞芙,可算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她看向她虞芙:“你就不好奇是谁?”
虞芙:“……”
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不过看着翠儿想要分享秘密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能顺着她问:“是谁?”
翠儿神秘道:“是公主。”
这话,倒让虞芙愣住了。
当朝皇帝云帝,膝下唯有两个皇子,唯一的一个公主,早在十二年前皇室南迁中就夭折了。
翠儿十分满意虞芙的反应,得意道:“没想到吧?就是你想的那位公主。”
虞芙迟疑:“可……她不是早就……”
翠儿:“其间细节,你想必是不知晓的。”
“当年皇室南逃时,公主和谢夫人的幼女关系好,于是几个贵族小姐就坐在一辆马车之中,不成想被匈奴人发现了。”
“马车跌落悬崖,那些小姐们也都掉下了悬崖,谢夫人和皇后娘娘悲痛欲绝,派人寻了几个月,但崖底便是一条大河,那些小姐们全都尸骨无存。”
虞芙皱眉:“既是如此,那世子殿下和公主的婚约,不就自动作废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翠儿耸了耸肩,“听闻圣上和皇后最疼爱这个小公主,没找到尸骨,就不承认她已经死了。”
“所以,名义上那小公主还活着呢,那世子殿下自然不能和别人成婚,否则岂不是欺君?”
这下,虞芙有些替谢玄瑜惋惜了。
天之骄子如谢玄瑜,也有常人难以体会到的难处,想起刚刚他细致入微的照顾,虞芙忍不住道:“那夫人……”
夫人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
翠儿瑶瑶头,“别忘了,一同落下悬崖的,还有夫人的小女儿呢。听我娘说,那小女儿生得粉雕玉琢,极为可爱,当年马车落崖的消息传来后,夫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这么多年来,夫人一直礼佛茹素,就是在为她祈福,她也不信她的孩子就那么死了。”
虞芙点点头,既然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死,自然也没办法对皇室的决定说些什么。
结果就是,谢玄瑜丧失了自主成婚之权。
谢玄瑜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婚,而以林小姐的身份又不可能甘愿给他作妾,所以便只能对谢玄瑜身边出现的女人严防死守。
虞芙心里微微叹气,如此,她今后便只能躲着她走了,只要不遇到,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
第二天一早,虞芙便谨慎地离开了镇南王府。
林巧思毕竟是林家小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入府去找她了,如此,她还不如一早就离府,躲开麻烦。
城东的那家书店,自上回翠儿给虞芙说了之后,她还一直都抽不出空去看,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清晨的杭州城,倒比上回清冷了许多。找到地方时,书店的大门才堪堪打开,小厮正在清扫门前的积水。
在谢府待了半个月,虞芙的身量明显比之前高挑了些,一路上消瘦下去的脸颊,也恢复了些许活力和生机。
更重要的是气色,虞芙如今穿的是谢夫人为她定制的春衫,她肤胜雪白,绿萝裙带衣衫飘,宛然一位贵女。
听翠儿说,这是杭州城最大的书局,由于印书局被淹了,这里几乎什么书都收。
她今日带了一份平日里给谢夫人抄的佛经,给小厮说明来意之后,便将东西交给了他。
虞芙其实很忐忑,这份差事能不能做,就决定了她们何时能从镇南王府搬出来。
如若成功了,那不管是谢玄瑜,还是林巧思,即使将她们赶出了镇南王府,她也不至于和虞丽流落街头。
不久,她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疾步声,抬头便对上了一个打扮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此时他面露惊喜,口中不住说着些什么。
可在看到小厮将手指指向她时,脸上的表情瞬间暗了。
虞芙心里咯噔一响,感觉不妙。
“不知这份手书,小姐从哪里购得?”中年男子眼神焦急,连基本的礼节也忘记了。
小厮从没见面自家掌柜这么失态,对虞芙无奈介绍道:“这是我们掌柜的,他平时不这样的。”
虞芙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有一个哥哥,”她低声道,“这是他写的字,托我帮他问问。”
孙凯南的字和她是一样的,如今这个世道,虞芙不知对方为何这般模样,只能小心谨慎再谨慎。
掌柜眼神一喜,忙追问:“那小姐的哥哥,如今身在何处?”
虞芙瑶瑶头,“他不让我说。”
掌柜看着虞芙,若有所思,低头轻抚自己的长须,又看着虞芙试探道:“那敢问,小姐哥哥的家中,可缺银钱?”
虞芙意外看着他,不知他是何意,只能默默点点头。
“那好!”掌柜的忽然笑了,“小姐哥哥的手稿我崔某收了,他写多少,我就收多少。”
“一张……”他顿了顿,“一张就一百文好了,不知小姐觉得这个价可还行?”
虞芙一惊:“此话当真?”
她写一张,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而已。
一旁小厮也惊了,他们收人手稿,一文钱一张都顶天了,这怎么还直接涨了十倍?!
可掌柜的闻言,抚须大笑,“那是自然!”
“这五张,我就先收了。”他把虞芙先前准备抄录的佛经交给小厮,让他妥善保存,又对虞芙道:“请稍等,我让人给您取上五百文钱。”
直到厚重的钱拿到手上,虞芙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原来钱,竟这么好赚?
……
日暮时分,将军府。
谢玄瑜练完剑,坐在凉亭上,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探子的回报。
“虞芙姑娘一大早就出了门,然后就去了城东的明轩书局,在哪里待了一上午才离开。”
谢玄瑜一顿:“她去哪里做什么?”
探子:“卖字,属下看见虞芙姑娘卖了不少银钱。”
谢玄瑜抿茶,不语。
探子小心翼翼地抬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以往他给谢玄瑜回报他人行踪,谢玄瑜从不会打断他,最多等他说完,他才会问。
可自从他汇报虞芙行踪以来,谢玄瑜就常打断他,问一些平时他根本就不会关心的问题。
“然后呢?”谢玄瑜接着问,“她下午去哪儿了?”
探子:“……虞芙姑娘拿着那些钱,回府时碰上了上回遇到的那群小乞丐,就又把钱分给她们了。”
半晌,谢玄瑜才开口:“知道了,继续盯着。”
探子一走,谢玄瑜的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上回见到虞芙的时候。
她对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孩童,眼神清澈而纯真,不像那些高门贵女表演施恩,她没有丝毫的做作。
一次可能作假,两次三次,总会露馅。
如此看来,她完全不可能是奸细。
忽地,又是一阵熟悉的疾驰,谢玄瑜蹙眉,朝着士官道:“你下去吧。”
“师兄师兄!”展归一阵快跑,直接冲到了谢玄瑜的面前才停,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张脸都气红了。
谢玄瑜:“……何事?”
展归一想起刚刚读到的信,就忍不住朝一旁的石墩踢了一脚,结果把自己疼得上下乱窜。
谢玄瑜:“……”
他幽幽起身,转身就走。
“诶诶诶,师兄别走啊,我还没说呢!”他揉了揉脚,一阵小跑赶上,在谢玄瑜耳边叨叨:“我之前不是给你说,我想让你教训一下欺负虞芙的那个恶霸嘛。”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用力把手一拍,表情浮夸,“嘿,他居然早就被山贼给杀了,那山贼也是狠毒,不仅杀了他,还直接屠了满门!据说,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一府上下几百号人,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看来他平时没少得罪人呐,这么大的仇!”
“可要我说,他自己也是活该,就是苦了其他人——”
“等等!”谢玄瑜骤然停下脚步,眼神一变,“你说,他们被屠了?”
展归:“嗯,几百号人全没了。”
谢玄瑜脸色沉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额……”展归把信翻出来,“信上说,就在虞姑娘他们走的第二天。”
谢玄瑜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阴沉地似乎能滴下水来。
不对,不可能这么巧。
静水村村民,几近全被屠杀,现在,那个恶霸又是整府被屠。
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派人开棺验尸。”谢玄瑜沉声道,“所有静水村的村民,还有那恶霸,查一查他们的死因。”
虞芙的背后,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