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魔尊》禾小之

16、至宝

　　小七还在迷茫，也没有跟花寂怼回去，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的珠子，走到花寂身边递给他，说道：“这个给你拿着。”
　　花寂接过珠子，问道：“你的半颗心？”
　　小七点点头：“对，就是你刚来时候住着的那半颗心，送给你了，你拿着。”
　　“这时候给我这个干什么？”花寂问道。
　　小七也不知道干什么，他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会有用，你拿着吧。”
　　花寂忽然叹了口气，坐在床上认真的看着小七，问道：“你实话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小七手指紧了紧：“大概知道，但……我说不明白，我身体里好像不止一个我，一边信一边不信。”
　　“你不用大概知道，世间这样的爱，伪装不来的，”花寂也不再向他强调自己是花寂，只是对他说：“小七，无论你之后会做什么，有人等你回家，一直都在等你回家，知道吗？”
　　“我做坏事也会吗？”小七轻声问道。
　　花寂笑了一声，随即温柔又正式的说：“是，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在等你回家。”
　　“好，”小七忽然主动扑进他怀里，轻声说：“那你让他再多等等我。”
　　“嗯，”花寂轻轻揉着他的发丝：“他跟我说了，他的小孩只是迷路了，会回来的。”
　　小七抱着他，他是魔尊，是曾经天地灵气的化身，可能本身就对世事变化有那么一点敏感，因此他总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便更贪恋这一会儿的温暖了。
　　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一直在找着的花寂，可这种温柔，却是他从来都最最无法拒绝的东西。
　　又过了一天，闹鬼的事情一点动静也没了，皇帝寿宴也到了，这一天一早皇宫便热闹了起来，百官休假三天，卯时的朝会也改成了祭天仪式，前朝后宫都要跟着一起祭拜天地以及先祖。
　　小七自然也要去，他寅时就被叫了起来，因为这是个极盛大的活动，作为太子仪容仪貌都要为百官表率，所以一早数十个各司其职的宫女排了一排来伺候他。
　　小七被花寂陪着这两天好了很多，可是皇宫中一有涉及到他大事，他的心神情绪还是会受到很大影响，早上起来开始便有些紧张。
　　一位宫女正在给他梳发，花寂走了过去，从宫女手上拿过梳子，细细的梳着他的发丝，随口道：“头发这么软，怪不得脾气这么乖。”
　　小七回过头，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发丝，疑惑的问：“软吗？为什么头发软脾气就乖啊？”
　　花寂道：“古人都这么传的，应该是真的……”
　　小七对着镜子，没再说话。
　　花寂给他束发，带好了太子金冠，捏着他的脸细细看了看，说道：“这小脸长得太嫩了，不适合这个，还是平时用发带束着就挺好看的。”
　　“我怎么都好看，”小七拍开他的手，仰着脸看着他，问道：“是不是？”
　　花寂失笑，懒得理他，只是说道：“大宴上无论发生什么，记得你是魔尊，不只是小太子，知道吗？”
　　小七点点头：“我知道的。”
　　花寂虽然不放心，但该说的也只有这些了，他已经不知道还能给小七再交代一些什么了，毕竟他根本就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寅时六刻，宫人给小七收拾好，也没给小七送吃的，就直接带着他去了祭天仪式，花寂不在这个梦中，当他主动跟梦中人有交集时，这些人会做出一些反应，但花寂没主动说，他们便总是跟没看见他一样，带着小七就走了。
　　小七这次作为太子，而花寂虽然是太子老师，更是青城少主，泽国的祭天轮不到他，因此他只能跟在他们轿辇的后面，在巨大的祭坛边远远看着。
　　小七这次穿的是太子朝服，他长的小一些，穿着那样严肃的衣服有种孩子穿大人衣服的不协调感，也许是花寂心里小七本就应该是那样一身红衣长发高束策马扬鞭的江湖少年，而不是这样一板一眼端庄稳重的太子殿下，因此他看着看着居然有点心疼。
　　祭天大概有半个时辰，结束后众人一起到了毓秀楼，这里是皇帝宴客常来的地方，楼有三层，宴客常在二层，这里面积庞大，同时可以容纳数百人用膳，可以进行各种大型表演项目，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花寂依旧没办法和小七坐在一起，小七作为太子，坐在皇帝下首第一位，而花寂本身不算官职，他是小七的江湖师父而已，出于对他青城少主的尊重，也让他坐在了大约大厅左边中间的位置，两人坐在同一侧，但中间隔着十几个皇子和大臣。
　　先是后宫妃嫔和文武百官给皇帝送礼贺寿，全国各地稀奇宝贝都堆在了这里，小七当然也准备了，那是花寂以往得到的琴，名叫漓泉，也是一把名琴，做皇帝寿礼不算拿不出手。
　　小七让下人拿了琴上来，刚要送给皇帝，皇帝忽然说道：“太子的礼物，朕不久前已经收到，十分满意，欲与诸位共赏。”
　　小七愣了一下，连花寂都有些不明白了，皇帝似乎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花寂，随即摆了摆手，说道：“来人，把太子殿下送来的降珠拿来给群僚同赏。”
　　“降珠？”花寂一听这名字，差点把酒杯捏碎了，但他没站起来，只是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便担心的看向了小七。
　　小七显然也很茫然，婢女用托盘拖着一个碧色的琉璃盏，琉璃盏中悬浮着一颗红色和橙黄色交相辉映互相变幻这的琉璃珠子，那珠子周边似乎都有着红色的光芒，看着便十分神秘罕见。
　　婢女将托盘送上，皇帝却亲自走了下来，拿过琉璃盏站在小七面前，说到：“朕十分喜欢这颗降珠，就由太子，亲自给朕讲一讲，是如何得到这颗青城至宝，十万妖血凝成的降珠。”
　　小七看着那颗红色的琉璃珠子，正要伸手去接，花寂忽然站了起来，叫道：“不要碰，小七！”
　　皇帝看向花寂，忽然大笑了一声，说道：“青城少主也在……这降珠乃是青城至宝，当年你宁愿杀了太子同时自杀，都不愿用降珠换走朕的小太子，如今看到降珠在朕手中，少主，不知作何感想啊？”
　　花寂攥紧了手指，片刻后稳定情绪，冷哼一声：“陛下，十万妖血不过是传说，降珠只是青城历代城主传下来的珠子而已，本算不得什么，既然如今已经在陛下手里，无论过程如何，当青城献给您的便是。”
　　皇帝大笑，拍了拍小七的肩，说道：“哪儿有青城进献如此简单之事，是朕的太子，聪慧无双，从青城给朕带来至宝，少主，也是你将朕的小太子教养的好啊！”
　　花寂看向了小七，小七却不敢看他，小七躲过目光的一瞬花寂就明白了，随即通体冰寒，只这一颗降珠，小七完完全全沉入了太子的情绪。
　　花寂试图尽快唤醒小七，可他还没走出去，面前像是忽然多了一堵空气的墙，身边群臣热热闹闹，饮酒作诗，面前大殿正中，小七最后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伸手接下了降珠。
　　可皇帝寿宴进献降珠这一段，在花寂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件事，但降珠是青城至宝，能将小七影响如此之深的东西，真的只是小七在梦境中的编造和想象吗，还是说曾经真是发生过，忘掉的人是他自己。
　　降珠悬浮在小七手心里，小七扫了一眼群臣，说道：“这降珠，传说是十万妖血被炼化所形成，其中包含无数妖的痛苦与怨恨，妖曾是天地之间最有灵气的生物，他们比人纯粹，连怨恨和痛苦都比人纯粹很多，降珠能用着纯粹强烈的情感，将十万妖血中的妖力给予人身，只要控制一下人得到的力量，就能轻易将一个普通人变成天下第一的高手，但同时，得到力量会付出情绪的代价，这些得到力量的人，青城会用另一种东西配合降珠收走他们的情绪，只留下忠心耿耿……”
　　皇帝接着说：“青城几十年前独立为国，从不纳贡，狼子野心，他们用降珠建立的天下第一的军队，已被太子带人诛杀殆尽，没了降珠，他们永远无法建立那样的军队，如今城主重伤，青城已经求和，不日便将献上质子进京，这便是真的太子所送寿礼，朕心甚悦，望太子日后更加勤勉……”
　　花寂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明明不久前还有人给他安排位置，明明不久前皇帝还挑衅与他，可忽然间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了，他就算抬手端走了面前大臣的酒杯，那酒杯也会再次出现在大臣面前，而那大臣毫无所觉。
　　他像是刚来的那一天，变成了个虚影，而这次，竟然根本没人能看见他。
　　他大约猜测，这个梦里大概已经有他了，只是他不像别人本就是大梦之中人，他是外来的，无法融入这些剧情扮演小七那天的噩梦，所以他被隔离出去了。
　　可太子看不见他，魔尊也看不见他吗，他如今这种状态接近于千万年前漂浮于天地间少见的灵，魔尊便是这种灵所化而成，所以只要小七能明白自己还是魔尊，就能看见现在已经走在他身边的花寂。
　　可如今的小七站在大殿之上，手中的降珠发着红色的光，小七似乎变成了没什么情绪的木偶，可花寂却清楚的看着，他身子细细的抖着，另一个手心里渐渐溢出些血。
　　难怪小七那天半梦半醒的问可以原谅他吗，难怪小七觉得花寂会怪他，也难怪，当初他要入这场梦，他身边子月说应该让韩枝入梦，那才是当时小七最爱的人。
　　大宴已经开始了，大厅中间歌女奏乐起舞，上百道菜肴和小吃摆进宴席，群臣相互饮酒对诗，皇帝宣布大赦天下，一派四海升平的气象。
　　如今已经没人看得见花寂了，花寂便放肆大胆的走到小七面前，小七坐在皇帝下首的第一个座位，他一直在喝酒，群臣有人与他交谈，想与太子交好，他却一句话不说，只是不停的喝。
　　宴席上酒很烈，小七不善喝酒，他喝了没一会儿眼睛就红了，可他不管，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似乎这样拼命的灌酒才能缓解了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