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并盛中美术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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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时，并盛中学校门口。
到了中午气温已经比早晨高了许多，浓雾几乎已经完全散开了。余留下的是偏离市中心的小乡镇独有的清新空气，临近正午却并不是特别刺眼的温润阳光，以及早晨的浓雾凝结在嫩绿树叶上，晶莹的映着日光闪闪发亮的水珠。
凤梨头欧洲脸的少女站在许久未见的并中门口，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缓慢地将视线对上正和学校门卫对话的黑发少女，紧盯着她五官柔和的侧脸。躯自己也说不清，虽然自己的确是无所事事，但却这么容易就跟着并盛奈实走……也实在是有点不符合自己的风格。
“六道小姐没有别的事不是吗？”——并盛奈实只用了这么一句话便将她转身要走的行动堵了回去。清秀的日本少女虽然一直笑得很温和有礼，但也许正是因为一直一直从不改变的微笑，在无意间给了旁人一种诡异的无法反抗的压力。
这种感觉稍微和十年后的阿纲有点像……躯琢磨着，也许并盛奈实就是所谓的腹黑型角色？说起来，并盛奈实虽说称不上和彭格列走得近，但也里里外外或多或少掺和了不少闲事，但在十年后的世界却没看见她呢，连消息都没听过。
“六道小姐，已经登记好入校了哦。”并盛奈实在门卫室旁的小门前向躯招呼着，“过来签下名吧，然后就可以进去了。”
“……嗯。”
躯应了一声，仍有些迟疑地过去，在表格里签上名字，随后跟在并盛奈实后面进入了校园内。
并盛中学这个时段恰逢连假日，临近的好几天都不必上课，因此校园里非常安静——京子和贝尔菲戈尔扮演的针山姬子会出现在并盛商店街闲逛也是这个原因。偌大园区中空无一人，教学楼一侧的水泥小路上也只有并盛奈实领着六道躯不紧不慢地通过。
因为在未来待了很久，回来时又调整过时间，时差所致，躯看着校园里刚刚开始枯黄的树叶微微愣神。在这个过去的时代里，距离指环战其实都没过去多久，他们回来的那天刚好是十一月的第一天，今天也不过才三四号。
据说为了贴合“并盛”这个校名，云雀恭弥刚入校的那年就命令学校各处种上能够长青的树木。其实本来围绕着教学楼种植的樱花木也是并盛中学在春天盛放之际很有特色的一处景色，但因为黑曜那件事，导致本来挺喜欢樱花的云雀性情大变，看见樱花就生气。
如今的并盛中连一棵樱花也看不见了——这不止是为了风纪委员长的喜好，还关系到全校师生的人生安全。取代樱花填补空位的是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桂花，因为不久前花期才过，校园内还留有一点甜美的余香。
打量四周，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好歹也是在并盛中学待过一段时间的，但因为各种因缘巧合，导致南野叶月退学之后并盛中学的格局一再大变，现在越看越觉得十分陌生。
躯并不知道并盛奈实准备带自己去哪里，只不过经过教学楼一侧后，到了活动教室聚集的另一座楼。随着并盛奈实静静踏上三楼，躯注意到残余的桂花香气中不知不觉掺杂了另一种更浓重的气味。
并盛奈实在一间专用教室前站住脚，侧过头向躯微笑。
——这是油画颜料的味道么……？
躯不说话，试图用眼神向并盛奈实寻求答案。可是，并盛奈实分明是知道她的疑惑，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径自地拉开了教室的门。
“六道小姐，请进来吧。”并盛奈实说着自己已经进入了教室。
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移步走到门前向教室里看进去。这似乎是美术教室——对于以前用南野叶月这个身份在这里上课的事躯本来就没什么印象，现在更是基本不记得究竟发生过什么了。
等躯走进教室里，并盛奈实已经自顾自地在一个位置上落座，在画架上摆好一张洁白的画纸。
她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颜料、调色盒、画笔、蘸水罐。
在水龙头下放了干净的水，将水彩画专用的毛笔蘸水，在调色盒中将颜料调整为适合的浓度。少女提起笔，在躯沉默的注视下，缓缓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色彩光鲜却不造作的水墨颜料在洁白无污的画纸上晕染开，在那一瞬间恍然成了微妙的绝美……
第一笔落下之后，情况忽然变了。并盛奈实的作画速度快得惊人，而且落笔完全没有一丝犹豫斟酌，快速涂抹的动作令躯微微惊了一下。愣神间谁也没有说话，并盛奈实非常专心地将这幅画完成，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十几分钟后，她暂时放下笔和调色盒，像是为了放松紧绷的精神一样微微呼出一口气，抬头微笑着向躯看过来。
“………………”
躯没有反应，一时间只盯着那副刚刚完成的画作微微发愣。这似乎是如自己意料之中的结果，令并盛奈实唇边的微笑弧度又上挑几分。
只是十几分钟完成的画作，线条很简单，却非常写实。
场景是并盛商店街的三秒钟快照屋旁。深蓝发的少女和浅咖啡色的少年在大头婴儿的攒动下，被其他人一起推搡进去，同时九岁小男孩嬉笑着趁机摁下按钮——咔嚓声发出的瞬间闪过白光，两人神情还微微有些呆滞而不知所措，却也因此留下了并不完美、却异常真实的画面。
……
这是指环战庆祝会那天发生的事，如往常一样是经过Reborn之手预谋安排的。不过接着，刚拍完还没来得及将相片印出来，在场的云雀恭弥就忍无可忍地暴走，直接一拐顺手将机器砸坏……当时风太还大呼可惜来着。
躯回过神，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幅画。倒不是因为并盛奈实画技太烂而感到恼火，应该说是正好相反的，这幅画画得太像了，简直和那一瞬间的画面一模一样，毫无差别……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感到诧异。
根本没有保存下来的相片，怎么可能做到完美无缺地用画笔复刻？
“很惊讶吗？”并盛奈实语带笑意。
躯将目光从画移到她脸上，与她对视着。少女方才开口。
“我啊……”她一边说道，一边背对着躯坐好，重新展开一张画质，提起画笔。如刚才一样，并没有像通常那样事先用铅笔勾勒轮廓，而是直接落笔。
“我这个人呢，本质上普通得不可思议。不论是性格、长相、爱好，凡是仅属于我自己的部分，一定非常平凡，随处可见的那种……但是仅有一点是例外。”
“我有一种特别的能力。除我之外虽然也有别的人拥有，不过也只是仅有稀少的几个而已。是一种从我生下来开始便刻印在我身上的特殊能力。”
“‘绝对记忆能力’。”
“六道小姐听说过吗？”躯微微皱了眉。并盛奈实依然没有回头，继续作画：“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能力。由于大脑记忆层面天生的特殊构造，而令记忆力异于常人。甚至可以说，像是储存卡一般的存在。”
“普通人脑，记忆一件事后不去回忆或者过了很久，记忆中的画面就会变得模糊不是吗？甚至完全遗忘，对曾经发生过这件事毫无印象。而拥有‘绝对记忆’这种能力的人则不同，凡是他们看过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能够完整地连同微小细节一起记忆下来，而且经过时间冲刷也不会变得模糊虚幻，永远以最清晰的形式保存。”
“我就是这种能力的拥有者。虽然听说也有后天培养成功的例子，但我是货真价实的天生持有者。从一出生开始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甚至在母胎里，从我的大脑发育完整开始我就在记忆了。”
“啊，不过请不要误会。虽说记忆能力异于常人，但我的智力是正常人的水准。婴儿时期，即使我能记事，但以智力来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不能明白这些记忆的意义。这种能力，对我来说也顶多就是背书的时候好用点，还有就是协助与我的兴趣罢了……”
——兴趣？
“是的。兴趣——”
躯挑了挑眉，自己明明没有说出口，并盛奈实却仿佛听见了一样，这种被看透的感觉可不好。
并盛奈实放下画笔，扶起画架转过身，将新的画展示给躯看。
画面上，穿着休闲装走在教学楼旁小路上的少女微微扬起脸，透过树木枝叶朦胧地望向湛蓝色的天空，仿佛在希冀什么似的姿态，神态动作都无一例外地惟妙惟肖。
“喂……”
“这就是六道小姐的内心不是吗？”微微将脑袋侧向一边肩膀，并盛奈实向躯毫无虚假做作地微笑。
这幅画同时也证实了并盛奈实对自己的能力所言不假。对她们来说，这只不过是过去了连半个小时都不到的，仅仅就在眼前却不会去特意记忆的画面罢了。
×××
临近黄昏，依然是并盛中学美术社活动室。
窗子外面印下的橙色夕阳令教室的桌椅角落蒙上立体感强烈的影子，并盛奈实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准备在太阳下山前离开学校。
不知从哪里传来尖细的有点走调的并中校歌，奈实动作微微一顿，从口袋里轻缓地掏出手机来，摁下了接听键。同时，云豆跑掉的稚嫩歌声也消音了。
“喂，请问是哪位？”
听了对方传来的声音和话语，奈实微勾嘴角，弯起双眼微笑：“啊，是您啊……”
“明天下午到达的航班吗？”
“嗯，我明白了……”
“我会到机场接您过来并盛町的。”
“不，并不麻烦。虽然家父已经过世了，但您有恩于家父与我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奈实温和地应答着电话，无意中看见一旁已经晾干的准备收起来的画作，轻声喃喃：“啊啦，差点忘了～”
[“奈实JIANG，你说什么？”]通话对面有个温柔成熟的女声说道。
“不，没什么。”奈实连忙回过神，一边招呼着，一边顺手拿起还没放进包里的画笔，蘸上少许青黑色彩墨，在画作边角处添上几笔。做完这一切，小心翼翼地轻吁一声，奈实向电话那头礼貌地回话：
“那么，我会按时去接您过来的。”
“艾莉亚小姐。”
……
唰啦——
美术活动室的门被关上。
蓝发少女仰望天空的画作最终被留下，今日最后的夕阳倒映在画上，令简洁却顺畅而精致的水彩线条笼上一层淡淡的灿金色。右下角新添的余墨未干的几笔，更是因光芒而令圆润的墨水珠稍稍闪耀。
N.N
＃73
作者署名：Namimori Nami——并盛奈实。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并盛中美术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