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目标零四十 吻别过去 ...
-
城堡式的长廊依旧压迫感十足，也同样依旧十分浪费时间。头上搭着毛巾的少女慢吞吞地穿过长廊，只有一人的空旷室内中略微能听见轻轻的喘息声，脚步声轻盈落在大理石地面上，不疾不徐。
嗒、嗒、嗒！
似乎另外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重合在一起。少女回过头向身后看了一眼，但后面却空无一人。同时，那阵轻快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干脆得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少女不再移步，站在原地微微抿起唇，沉默不语。
而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后，风太捂住小女孩的嘴不让她出声，绷紧身体，紧张地不敢探出头去看。
“……错觉吗。”
传到这个位置的声音几乎已经在空气中飘散，随后又紧接着回荡起轻盈的脚步。听见躯离开后，风太才松了口气。
“……呼……”
松懈地跌坐下来，风太扶着坐在自己怀里的女孩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AKIRA，我不是说过绝对不可以了么？为什么要跟着塞西尔姐呢？”
女孩儿低下头，俨然一副乖乖认错的态度。
“……唉，”风太看着晶的表情又忍不住叹气，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知道你很想去见塞西尔姐，但是真的不可以啊。如果让过去的塞西尔姐看见你，说不定会令很多事情发生改变——所以AKIRA，努力忍耐好吗？”
晶低着头，攥紧了放在洋裙上的两手：“可是……可是……”
“啊啊——糟糕了……”风太眼角微微一抽，额边流下一滴应对不能的冷汗。晶这孩子，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啊。该说是像纲哥吗……？
“AKIRA……别哭啊，算我求你了……”
“呜……呜哇啊，呜啊——”
“……这种哭腔是和蓝波学的吗？”风太抬手扶额，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
世界好像突然静了下来，只余下女孩的哭声在空旷长廊中回响。
“NE，风太，你能不能向我好好解释一下？”
平淡无波的口吻。风太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回来的少女，“塞、塞西尔姐……”
躯用异色瞳孔斜睨着风太：“这到底是怎么……”
“呜啊——妈妈！呜，呜呜——”话没说完，原本缩在风太怀里的女孩忽然叫了一声，用完全无法想象的灵敏度向躯扑了过去。
怀里猛地一重，女孩扒拉着躯的衣服不停叫着妈妈，一边放声大哭。
这一下把躯扑愣了。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冷冷抬眼望向风太，一字一顿地沉声道，“风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呃，塞西尔姐……”刚从地上站起来的风太动作一滞，不禁向后倒退一步。
“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
×××
“什么啊，还是暴露了嘛。”
面对苦着一张脸的风太，粉紫色长发的妩媚女子摊手悠闲地说道，毫不在意他的窘相。
“碧洋琪姐，请不要在一边看热闹啊！”风太没好气地说着。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脸势必要问出所以然的躯，她怀里的晶哭累了，已经窝在她怀里睡着了。
“不看热闹还帮你不成？这事又不是隼人闹出来的，和我没关系吧？”碧洋琪一撩头发，依旧悠闲地说着，“再说你要解释的话，直接去把纲拖来不就完了吗？这难道不是他们俩自己的问题吗？”
“不可以啊，那样会更乱的。而且纲哥现在很忙啊……”风太叹息一声。应该说，整个VONGOLA都已经忙起来了。纲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完全没有开战的准备。
“说的也是。”碧洋琪耸了耸肩。
躯皱眉扫过他俩，“不管是谁，总之给我解释一下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风太低下头一副沉默到底的态度。碧洋琪见状也只能认命地替他开口，“还不明白吗？这是这个时代里的你的孩子哦，躯。”
“别开玩笑。”几乎是立刻否定。躯完全不认为自己会愿意生孩子什么的，即使那是过了十年的自己。
“啊啦，别这么快就否认嘛，那孩子会伤心的哦。”碧洋琪一手撑头，脸上带着玩味的微笑，“而且你不先问一下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没必要，反正也就是那家伙了吧……”
有些恍惚地呢喃。
“…………嘛……”碧洋琪合了合眼，无所谓地道，“也是呢。”
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六道躯承认的男人始终只有一个人。
“塞西尔姐……”
风太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躯的表情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或者说，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
深蓝发的少女轻拍着怀里的女孩儿的肩背部，脸上的表情微妙得柔和，异色瞳孔里闪烁着某种奇异的情感。
棕发女孩原本像做着噩梦一样的痛苦表情一下子消失了，嘴里漏出了轻盈的呼气声，在睡梦中勾起嘴角。
“妈妈…………”
在安静的房间里，女孩的梦呓声十分清晰地回响着。
“AKIRA……”风太怔怔地看着女孩睡着的侧脸，随后露出放心的表情。
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好。
×××
作为一切开端的那件事，发生得很突然。
“无谋！太无谋了！！沢田你是想去送死吗？想把性命拱手让给米鲁菲奥雷的那群混蛋吗！？”拉尔•米尔奇将两手狠狠拍在阿纲面前的办公桌面上，美女教官激动地朝他大吼大叫道。
“Ma，Ma，冷静一点嘛，拉尔！”阿纲无奈地蹩眉笑着。
“冷静你个头啊呆子！这明显就是陷阱，依照现在的局势白兰根本没必要和你谈判！！”拉尔气势强悍地叫道，完全不顾已经非常无奈的阿纲。
“是啊，十代目。”狱寺皱着眉应和道，“即使这是您的决定，但是如此危险的行动……恕我无法赞同！”
山本也脸色凝重地劝阻道：“对啊，阿纲。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围在办公桌周围的人都七嘴八舌，用各自的语言方式企图劝阿纲改变想法。但青年只是沉默地听着他们的话，等到大家发觉他并没有作出任何表态而逐渐安静下来时，他才勉强勾起嘴角，露出疲惫而无奈的微笑。
“大家……不用再说了。”阿纲十指交错遮住半张脸，摇了摇头，“必须得去……即使是白兰设置的鸿门宴，起码也可以争取时间。”
“……哪怕是用首领的生命做代价吗？”虽然在办公室内，却惟独站在一边没有开口劝阻的少女忽然问道。
“…………”
空气沉默了下来。对于躯直白的言语，狱寺并没有说什么。他也很清楚，现在两个家族间的优劣势如此分明，白兰根本没有必要和我们谈判。他寄来这样的邀请函，只可能是想直接解决VONGOLA十代首领。
但即使是这样，阿纲还是决定去。如果有一丝和解的机会也好，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陷阱，那么至少他去谈判的期间可以为总部的人员争取时间分散到其他基地。
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却是首领的性命。对于VONGOLA成员来说这是不能允许的，无法接受以首领的命来换取他们的逃亡。
大战当前，应当优先保全家族。但对于VONGOLA十代的高层来说，如果失去了首领沢田纲吉，VONGOLA家族对他们来说便变得一文不值，毫无意义。
拉尔吁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摔门出去：“蠢货！我不管了！！”
“十代目……”
“狱寺君，别说了。我不会改变决定的。”
狱寺对上阿纲的眼睛，却为那之中的坚定怔住了。他低着头转身出去了。
“喂，狱寺！——”山本叫了一声，跟着跑了出去。
房间里的人逐渐走散了，办公室又空了下来，只剩下阿纲与躯两个人。
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跟前，斜睨着阿纲。
“……我说你，怎么跟笨蛋一样。”
阿纲无可奈何地勾了勾唇角，“这是唯一的办法啊……”接下来就由来自过去的你们接手吧。
躯偏了偏头，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青年站起身，少女面无表情地朝他仰起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少女额前的深蓝色发丝，唇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这种吻别一样的态度算什么啊，真的是笨蛋吗？
“喂，你给我活着回来。”
“……”青年轻轻环住少女的身体，微微低下头凑在她耳边，意味不明地呢喃着，“真想……回到过去呢。”
不过已经没办法了啊。
…………
两天后，纲前往米鲁菲奥雷进行谈判，躯没有送行。
不知道该说是意料还是意外。
——传来了死讯。
×××
“他的……死因。是什么？”
“……枪杀。被贯穿了心脏。”
“……是么……”
空气昏昏沉沉的，环绕着凝重的木香。漆黑的棺材镀了滚烫的金漆，鎏金色的VONGOLA徽记与银色的Ⅹ精致肃穆，棺木的两头便相隔了生与死的两个世界。
少女站在棺木前，微侧着头眼神空洞。
“果然是笨蛋吗……”
“妈妈？”额头上落下了什么湿润的东西，晶抬起头，疑惑地问，“你是在哭吗？妈妈。”
“……才没有……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啊。
“……妈妈，你抱得好紧……”
“……”
“米鲁菲奥雷那群混蛋！”
狱寺啐了一口，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动，咬牙切齿地忍耐着即将爆发的愤怒与仇恨，“十代目——！”
“纲……”山本没有逃避地注视着棺木，叹息着半蹲下来，手掌轻轻抚过棺盖，“真是的……本来躯那样已经够令人伤心了，这次竟然就换成你了么。”
“这是米鲁菲奥雷送回来的……？”蓝波站在一边，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样子，眼睛却始终没有对上焦距，恍惚一片，“但是……为什么呢……？”
“无非是想看我们绝望的表情吧？”碧洋琪双手环胸站在墙边的阴影中，声调冷淡平缓，“那些家伙就是这样——连棺木都准备好了，还特意派人将纲送回来。”
“混账——！”狱寺握拳，狠狠砸在墙上。
“狱寺！……”
山本忽然叫道，站起身向似乎立刻就要冲出去和米鲁菲奥雷决一死战的狱寺摇了摇头。
烟灰头发的青年咬了咬牙，最终只能啧一声将脸别开，不去看那副静默得可怕的棺材。
“躯，纲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山本将脸转向躯，表情也严肃得不像他，“他希望我们今后该怎么行动……躯你应该知道纲的想法吧？”
少女在地面上双膝跪下，放开怀里的女孩。
“妈妈？”
身体伏在棺盖上，指尖抚摸过冰凉的表面，棺木材质的香味浓重地令人喘不过气。
[“真想……回到过去呢。”]
“……去日本……”声音略微嘶哑，躯没有回头地说道，“……回到日本去。”
“回到并盛去——！”
忽然从窗外吹进一阵风，将浓重的棺木香卷起，沉闷的气氛被吹散。
山本勾起嘴角，“哦！”
“我知道了。我去做准备。”狱寺转身走向门外。碧洋琪放下双臂，“隼人，我来帮你。”
渐渐地又只剩下两人。只不过是躯和晶，以及一副冰冷的棺木。
“妈妈……”
“嘘——”躯用食指轻轻抵住女孩的唇。
“NE，你一定是有什么想法的吧。不是那么简单，真的去送死的吧。”
躯合上眼，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你是我的救赎」———
——《晨曦染光》上半部分End——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目标零四十 吻别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