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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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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冬天落雪。
雪慢慢地坠落,掩盖了曾经金碧辉煌的城堡;掩盖了昔日和睦的亲情;也掩盖了在西蒙离开我们时,就已经腐烂的“父亲”的尸体。
或许真的是我的错?
我曾经用日不吃不喝开惩戒自己,又在夜里不眠不休地让同一滴眼泪在两只眼眶中翻来覆去地流浪。
可是,那是人才济济的赛场,哪里会有常胜的骑手?
家,温馨的家;画,一家四口的画。
抚摸过我痛处的手掌和廉价的空酒瓶把还留在城堡里的东西都一一打碎,打碎……
若胆敢在咆哮声中抬起眼睛,看到的是便是再熟悉、也再陌生不过的脸庞上裂开的、吐出利刃的口器。
那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剥下我“慈父”之皮囊,侵入他被债务和更深的绝望笼罩的灵魂,以爆裂之力掌控了他本已日渐衰老的躯体?
父亲的痛击如同困兽般的撕咬,在西蒙离开以后成为母亲和我的日记;每一天早晨的醒来,都要为自己在地狱多讨来一天而由衷地痛恨与庆幸。
我淌血的头颅失去高高昂起的勇气,我的双目被液体染红,再也看不清记忆中的家人面孔……
镶嵌珠玉的墙壁被讨债的野兽们抠挖如洗,扶着墙起身的手心之下,是和我的心脏一样的密密麻麻又空空荡荡的孔洞。
那是我的父亲?真的吗?永远自得于一个常胜儿子的骄傲的父亲?总是满怀信心投注西蒙夺冠的……有远见的父亲?
不,不,不……不会的,不是的,当然不可能……那才不是我的父亲……那是什么呢?是个……
那一定是头可恶的怪物!是邪恶的吞噬者!它给我们一家人带来了灾厄,带走了西蒙,吞噬了父亲,接下来就会……
轮到我。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直向前,不想回顾自己身后拓印出的决绝的血色痕迹——反正会有更多的痕迹覆盖它的,我漠然地想。
我摸到了西蒙的残破头盔,戴到自己的头上——反正我会解救已经疯魔的亲人的,我兴奋地笑。
“咕噜咕噜”——我听到了,在我疼痛到麻木的身躯之下,忽然之间像有滚水在沸腾。
那简直要引燃了我!直到更滚烫的液体浇淋到我的身上,我感到了莫大的解脱。
噢,我明白了……
原来,打破“常胜”的秘诀就是……
一次小小的疏忽罢了。
我恍然大悟,为自己的伟大发现欣喜若狂。
“母亲!”我扭头想要向蜷缩在墙脚的女人分享,却只听到她比怪物还要刺耳的尖叫。
我迷茫地笑了笑,叫着她的名,但是却只听到她慌乱的脚步,凌乱地拾掇,头也不回地逃离出大门。
母亲抛弃了我?一位母亲会抛弃她的女儿吗?怎么可能?
啊……原来我的母亲也不再是“母亲”了。
原来怪物不只有一只……
没关系,没关系……占用了我的母亲的怪物,我迟早都会抓住它的!
我是西蒙的妹妹,我怎么能……
不是个常胜的追逐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