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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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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出门,不仅没找到出口还让自己旧伤复发。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到这一步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子渔掏出红绳看了看,摸着墙壁慢慢走回床榻躺下。
“笃笃笃——”
门被敲响,子渔压下喉头的血腥气,旁若无事地问:“何事?”
“徒儿看窗户被风吹得抖动,您正在养伤,吹多了风对恢复没好处,需要我帮你把窗户关上吗?”履泽语气自然,完全没有丝毫怀疑的感觉。
子渔不由长舒一口气,声音依旧稳重可靠,“不用麻烦了,静坐一天我也累了,你不必担心,我等会儿自己关窗。”
履泽应下,“那师父您早些休息。”
打发走履泽,子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此行过后需要得好好修养,她盘腿坐在床上,霎时进入入定状态。
履泽回到连祁旁边面色沉静,眼皮略微耷拉,拿起一根竹条在手中把玩,似在思考着什么。
连祁编完最后一个,将脚边的竹编摆放好,目光扫过履泽沉思的面孔,他有些幸灾乐祸,“都跟你说了,师叔说不要打扰她,不要打扰她,你非不听,这下好了,挨骂了吧。”
随后连祁又语重心长的跟履泽说教,“我知道你从小过得不好,也理解你想要把最好的都呈现给你师父,毕竟她是如此好的一个人。虽然她受了伤,但你也不能把她当成小孩子照顾,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履泽冷哼,他如何和师父相处还用不着连祁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冷眼扫向他,连祁噤声。
血腥气在晚间微风的催动下,飘到了他们身边。
“履泽,你有没有一股血腥味。”连祁在空中嗅了嗅问道。
履泽背对着月光,脸黑沉的吓人,“没有。”
连祁没注意到,猜测道:“估计是林间的野兽在捕食,血腥味真浓,这得逮到多大的猎物,才能让血腥味传到几里之外呀。”
履泽没吭声,他扔掉手上的东西径直回屋。
连祁在他身后叫唤,他恍若未闻,关上门悄悄走到与子渔一墙之隔的地方坐下,慢慢感受着那边人薄弱的呼吸声。
又是几日晴天。
那天晚上的事好像从未发生,履泽每天雷打不动的往后屋的小瀑布跑,一坐便是一整天。子渔偶尔也会出门指导指导履泽或连祁。
对此连祁却不是特别开心,他总觉得这师徒俩心中都藏着事,表面笑嘻嘻,实则愁的不行。
一日连祁憋不住问履泽,履泽不说,只说让他滚到前院编竹子去别在瀑布下打扰他。
问子渔师叔,连祁又不敢,只得愁眉苦脸好几天。
这日连祁又被子渔叫进竹屋,依旧用的是之前那套说辞。
连祁也没怀疑,默默应下,离开竹屋转身去到小瀑布底下将这个消息告诉履泽。
这次履泽没有凶连祁,反而拍拍他的肩以示感谢。
经过几日的休养,子渔的身体恢复不少,趁着天还亮她再次探到莲花秘境洞口往北海的西边去。
她飞过之前逗留的那个城池,继续向西前行。
绵延几千里的山望不到头,吸取上次的教训,在法术减弱之前子渔又给自己套了一层术法。
这次状态好,子渔又御剑飞行了许久,天色渐暗,她落地,在一处空地点着火堆,稍作休整,又给自己的护盾加封,只要时刻注意,子渔算过可以在外面呆上三天之久。
她有些庆幸留了书信给履泽和连祁。
入了夜的北海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枯树林,放眼望过去诡异的可怕。
子渔靠树而坐,回想着师父讲的北海,她记得师父说过出口与几座城池接近。今天她飞在空中正巧瞧见了几处相似的遗址,也许出口就在这附近。
幽幽的冷风从西边吹来还夹杂着罡气,子渔正襟危坐,这么森冷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等刚劲之气。
难道……
子渔再次加强护盾,手执火把慢慢往风的源头走去。
一条崎岖的小路出现在子渔眼前,它延伸至树林深处,站在小路起点向前看,就像是在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口中走去。
子渔不停地加印,这里黑气的毒性相较之前她走过的所有地方都强,也许她真的找到了出口。
黑气与罡气两种力量在不小的空间不断撕扯对抗,子渔手挡在眼前顶着强烈的不适一点点靠近漩涡的中心。
走近,子渔扔掉火把,强大的气流早已将火熄灭。她这才看清前面是什么。
那是一个巨大黑洞,里面的风凶狠地拍打着她的护盾,震的子渔连连后退,就连术法都不能让她安稳的站立许久。
既已走到这里,不能半途而废,子渔念咒拔起远处一颗三人才能环抱住的枯树,笔直甩入那个黑洞。
空气中的风像长了锯齿一样,将树外表磨碎,子渔算着时间抽出树干。
然而,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巨树了,到她手上时只余一臂粗。
子渔的手摸向树的顶端,那里湿湿的。她摩挲着那点水汽放在鼻尖上嗅了嗅,生气虽然很快被这周遭的黑气吞噬,却也让她闻到了。
这里一定是师父口中的出口,子渔有些兴奋。她看着面前不断纠缠撕扯的两股力量,得想个方法躲避伤害,她有些后悔当时没问师父具体是怎么离开的。
心中大石落下,子渔浅浅的在地上做了个印记,便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离开时,细碎的木渣被黑气裹着朝她袭来,身体周围的护盾顿时被木渣嵌入,将它扎的千疮百孔。
子渔回过神再想加护封印也来不及,她念决,尽量让黑气的冲击变小。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因为有个人正挡在她身前为她抵挡着那无尽的冲击,吸收着木渣上丝丝缕缕的黑气。
待看清履泽的脸,子渔愕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她强自镇定,施法念咒。
一堵无形的墙形成,横插到黑洞与履泽中间,勉强挡住那些来势汹汹的木屑。
子渔一手维持着那堵墙,一手抓住履泽的胳膊将他往后拉。
莫约一刻钟,子渔终于拉着履泽离开了黑洞的范围圈。
力竭,子渔应声倒地,履泽回身满手鲜血地将那清瘦的人儿揽入怀中。
子渔是被火舌咀嚼木渣的声音所吵醒,她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履泽半裸的上身,他后背紧实,线条流畅。
短短几个月少年已与当初的那个少年告别,学会了独当一面,子渔怔怔地望着他。
正在拔身上木渣的履泽感觉到了身后的响动,迅速回头,正巧与子渔的视线撞上,他快速起身小跑到子渔身边,“师父,你醒了!”
子渔望着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笑着颔首。
此话后,周遭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两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子渔望着没有星辰的苍穹问得轻描淡写,“你能吸收北海的黑气对吗?”
师父终归还是问了这个令众仙闻之色变的问题。
像被判死刑的前夕,履泽面如死灰,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貌美女子,双眼渐渐失去神采。
事实摆在眼前,他还能狡辩什么呢?
履泽眼睫垂下,放弃挣扎,“是。”
“所以你幻体中的黑气并不是环境污染所致,而是你……”子渔不愿相信自己的徒弟会做主动吸收黑气这样的事。
子渔虽然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但履泽也明白她想要说什么,说实话有点难过,主动吸收黑气等同于入魔,他怎么可能背叛师父呢?
想着想着,履泽自嘲一笑,一个多月的信任能让师父问一句,也算值了。
履泽抬头与子渔对视,无比认真地恳求道:“师父,我永远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你的污点,请多给我点信任好吗?”
夜很黑,子渔却从履泽漆黑的眸中看到了星辰,它亮的发烫,灼伤了她胸口下那颗柔软的心。
看着看着,子渔鬼使神差地点头。
“从北海醒来后,我的内力就开始大涨,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履泽解释,“后来我发现你和连祁一旦离开我就会被北海的毒气所感染,每当我在你们身边内力大涨后,你们便会没事,我就猜是不是因为我吸收了这些气体,你们才会无事,最后事实也证明了这个结论是对的。”
履泽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辜,他说:“我有时痛恨自己跟这里的联系,有时又很庆幸这莫名其妙的联系,至少我可以护你……你们周全。”
听到这里,子渔想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师父琢磨的术法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履泽的体质特殊。
见子渔陷入回忆,履泽试探地问:“师父,好像不是很惊讶,你是不是知道我来自哪里?”
子渔愣住,之前不告诉履泽,是害怕他会为了自己的身世跑到北海,可如今隐不隐瞒都没有了意义。
她说:“你是师父给师叔寻药时跌入北海带回来的孩子。”
履泽后背发凉,面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不对啊!万年前仙魔大战导致魔尊敖放殒身北海,带走此地所有生灵,至此后再无生命可以在这里活下来。我又为什么可以平安无虞的在这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