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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饮醉 ...

  •   雷阳见顾安不想多说,也不再问。
      只见顾安眉眼俱是难过颓丧,心疼得揪起。
      顾安见那虎眸里溢出的浓烈的心疼,心里熨帖。
      “雷哥。”顾安举起酒杯:“顾安在此谢你相救之恩。”
      说着一口闷下。
      雷阳举杯。
      顾安不知想到什么,眼帘垂下,嗤笑一声,指尖摩挲酒杯边沿:“父亲为我取名顾安,加冠礼时赐字遇之,为老二取名顾琼,赐字仙岑。顾氏酒楼名叫遇仙楼,当家立业的酒名叫仙琼酿。”
      雷阳恍然,这是属意顾二承继酒楼,叫他顾安随遇而安不争不抢。
      说着端起杯来,抿了口酒:“我傻了,老二才有机会。酒,南黄北白,一地一味儿,岂可胡来?等闯下大祸,祖父定会出手,届时父亲再怎干预也无用,毕竟和家族相比,一个顾二,又算得了什么?”
      提起公筷,轻轻夹起一片薄如蝉翼弹性十足的肉片,动作轻缓温柔地涮进锅里。
      暖锅升起袅袅朦朦的雾气,顾安那清朗的声音似乎也朦胧了,“我也才能知道,顾氏,到底哪些人,是父亲、老二和祖父的,处置起来,才方便。”
      尾音轻若无声。
      雷阳眉尖一动。
      顾安见状,拿起银夹,加了块银丝炭,“冷了?”
      又替他斟了杯酒,“暖暖身子。”
      雷阳嗯了声,道了声谢。
      声音沉沉:“若……我未送你去杏林堂……”
      顾安莞尔一笑,眼尾上翘,宛若千年狐狸:“杏林堂老圣手和我祖父多有联系,祖父也派人时刻盯着我。”
      “不过,多亏雷哥,否则祖父的人定还有些时日才能找到我。”
      “那拿黄金找你的那批人?”
      “老二的。”
      雷阳嗯了一声,面色沉寂。
      若顾老太爷的人跟丢了呢?
      “毒药,哪儿来的?现可还要紧?”
      顾安摇头:“无事,小时偶然瞧见的,每解一次,宛若小儿开智,见有趣,便记了下来。”
      毒,有趣?
      “雷哥,心疼我了?”
      顾安似喝多了,手托下巴,微阖双眸看他,眸中莹光水亮,宛若含情,脉脉流溢,薄唇勾起,如一小勾子,勾得雷阳喉结一动,埋头喝酒掩饰火辣辣的脸。
      从见面起,最想知道的,却仍问不出口。
      当年,为何回去找他?
      又为何,不允他寻来?
      只他面黑,暖气朦胧下,看不出面色变化。
      顾安忽冷了脸,移开视线,遥看窗外雪梅,冷嗤道:“雷阳,你知道我最厌你什么?”
      雷阳惊了下,抬眸看他。
      顾安面色冷淡:“我最烦你沉寂不语的模样!”
      说着起身,站在窗前,冷道:“雷阳,我问你,你以后如何打算?若一直找不到母弟该如何?一辈子跟在别人后头做个行脚商?找回母弟之后又如何?继续回去耕种?姚家村能容得下你母弟?”
      雷阳怔怔看向他,未及道明北疆大营一事,顾安已回身瞪了他一眼,怒嗔了声:“呆子!”
      言罢,也不理他,推门即走。
      雷阳蒙头蒙脑就被骂了声呆子,呆呆愣愣,恍恍惚惚看着他推门出去,穿过梅林,长腿一抬,跨过栏杆,直直穿回院里。
      外面雪上的脚印,笔直笔直一条直线。
      雷阳提起暖壶,晃了晃,一点儿声没有。
      这是……喝醉了?
      雷阳担忧追上,跟进屋里。
      屋里无人,顾安已自踢了鞋,胡乱倚靠床前眯眼睡去。
      雷阳心内叹气,只好上前,轻手轻脚解腰带。
      只他解了半日仍找不着搭扣在哪儿。
      而床上那人,忽睁了眼,挑唇,慢条斯理笑道:“哥哥?”
      雷阳惊了瞬,温声道:“你醉了,睡吧。”
      顾安伸手附在雷阳手上,带着雷阳的大手,抚至后腰。
      雷阳被带得俯下身去,一手撑床,另一手似将人揽进怀里,交颈厮磨。
      若有若无的香不断钻进鼻尖。
      “这儿呢。”
      顾安五指插进雷阳指缝里,十指相扣,以指带动雷阳的手指,挑了搭扣,抽出腰带。
      顾安微凉莹润的手指覆在雷阳手上。
      明明一动未动,雷阳却觉指间那光滑有力的手,在他心脏上点了一把火,燃得心胸火热,勾得他心火燎起,呼吸陡然重了。
      顾安侧脸,感受到雷阳突然沉重压抑的呼吸,又瞥见他赤红的耳朵,轻笑一声,一面上身微抬,把自己送进雷阳怀里似的,一面继续抓着雷阳的手,食指贴食指,指尖从腰间一路,慢慢的,慢慢的,轻拂过温热的胸膛,拂上精致的喉结,再向下,拂上衣领,挑开领口,伸进半寸,轻轻挑开。
      雷阳眼帘微阖,眼皮下,眼神闪躲,不敢看向顾安。
      脸涨通红,耳尖脖颈红得透彻。
      腰背僵硬如铁。
      顾安似都能瞧见雷阳大脑袋上扑哧扑哧冒出的腾腾热气。
      “哥哥……”声音低沉呢哝,尾音上挑,极尽诱惑。
      雷阳眸色暗沉,喉结滚动,另一只撑在床边的手,青筋已爆起。
      “哥哥……”
      低低的气声喷洒在雷阳耳朵上。
      空气灼热粘稠起来。
      “哥哥……”压在耳边的气息宛若勾子,引爆雷阳心火。
      雷阳垂眸,眼里是顾安耳尖上的青嫩血管,诱得他去咬。
      屋子里热得叫他窒息。
      烛火噼啪,雷阳猛惊醒,松了手推开门苍惶逃了出去。
      直等逃进自个儿屋里关上房门拎起水壶咕嘟咯嘟几大口,方慢慢冷静来。
      不多久,却听得主屋里乒乒乓乓。
      雷阳刚踏出一步,却迟疑了几息,想了想,还是出去,敲响正屋的门。
      屋内寂静无声。
      雷阳手指放门上,犹疑半晌,终垂下,似在家里一般,倚门,守夜。
      天将微白之际,回了房。
      后几日,雷阳和顾安接连几日碰不到面,雷阳总闷房里,听小厮们说,顾安忙着给各酿酒师父们拜早年送年货,又有酒楼各司及下属铺子管事回话合账,又有顾府人情往来等他打理……
      忙得顾安寝食不宁。
      尤有几位耳顺之年的老师傅们,被牢狱之灾吓得肝胆俱裂,一个劲儿要回南,顾安劝得一脑门子官司。
      还是顾老太爷出面,允了他们,备了厚厚的年礼,送他们回乡。
      趁顾安忙得脚不沾地,几个顾氏小辈多次上门奉承雷阳,以讨顾老太爷欢心,皆被雷阳推拒。
      拒多了,便惹人不喜。
      年底,顾府里关于雷阳的谣言已甚嚣尘上。
      雷阳惯了,恍若未闻。
      只一日,雷阳出门取信回时,经过巷里,一墙之隔,听几个婆子聚在一起,说些雷阳自以为是,目下无尘的话来。
      雷阳直直走过。
      忽又听她们小声议论顾安,说他长得狐媚,性子也狐媚得很,惯会勾引人的,不但勾了钱娘子大义灭亲为顾安毁了娘家前程,还勾得雷阳心甘情愿不远万里跑来救人,定是他床上功夫过人,降得了女人,驭得住男人。
      雷阳已走下老远,听见那些不堪入耳辱没顾安的话,心头火冒三丈,又回头。
      一拳击墙,砖崩墙倒,硬拳直击婆子面门。
      几个婆子骇得当即跪了,瑟瑟发抖。
      雷阳冷瞥了她们一眼,依他的脾气,定要将人打得半死,顾及在顾府,只吓唬了,便自顾走了。
      谁知,竟被有心人拿起当个筏子告到了顾姨娘那儿,只说雷阳强闯内宅,欲行不轨。
      被顾姨娘好一顿训斥,查清了情状,将那几个婆子发配庄子里去,又勒令告状的那小妾闭门思过半年不得出门。
      想了想,还是叫人请顾安去了一趟,将事儿前前后后交代了。
      顾安当时只嗯了一声便走了。
      顾姨娘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牌位上了柱香,目色温柔。
      他大了,有主见了。
      是夜。
      顾安提药敲响雷阳的门。
      进了门,见着雷阳的手,讥道:“我以为你铜皮铁骨,才去徒手击墙,合着也是肉做的。”
      雷阳不语,倒了杯茶递给他。
      顾安心有火气,强按下,接茶抿了口,炕边坐了,道:“过来。”
      雷阳过去坐下。
      顾安牵过他的手,见伤口干净,知他已清洗过,以手沾药,于伤口上细细抹开,道:“既听到那样的话,为何不告诉我?你嘴长来只会喘气儿的不成?多蹦一字儿短你的命?!”
      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雷阳心脏砰砰直跳。
      面红耳赤。
      伤口火辣辣的,雷阳道:“无事。”
      顾安睨他一眼:“是无事,有事的是我顾府的墙,只差推倒重砌,上书‘雷阳英勇’四字。”
      雷阳干咳了一声,移开视线。
      手包扎好,顾安提着东西走了,雷阳目送离开,恋恋不舍关上房门。
      回屋坐下,轻抚顾安碰过的地方。
      那钱娘子……是顾安妻子么……
      顾安……成婚了?
      何时成的婚?
      雷阳面色悲哀,眸里的痛,溢出似的多。
      抿了抿唇,强压住内心的酸涩苦痛,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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