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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入口鲜甜 ...

  •   此时,圆圆已被来人拖到涯边。
      “别过来!”
      来人蒙面,雷阳却能听出他的声儿,是那癞头闲汉。
      “你想干什么?”雷阳声音冷凝如冰,一面说,一面缓缓靠近。
      圆圆衣衫不整,上身领口扯开,腰带不知所踪,小裤儿搭在胯骨处,半掉不掉。
      雷阳见状,眸中火焰蒸腾,眼尾鲜血直流,黑夜下,如狰狞恶煞。
      闲汉吓得哆嗦,手持小刀压在圆圆劲间,逼出一条血线。
      雷阳见状,睚眦欲裂,咬牙切齿,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般:“放了他!”
      闲汉吓得腿脚跌跌撞撞往后退,一面抖着声儿:“你别过来啊!!不然,不然我让他死无全尸!!”
      又退半步,脚踩滑了山道儿上的石子儿,一个不小心,崴了脚,跌摔下去。
      连带圆圆半边身子滑下涯去。
      雷阳如猛虎扑食般迅疾扑了上去,抱住圆圆的腰,微一用力,二人被提了上来。
      圆圆却因见着雷阳,心下大安,情绪波动太大,一下晕了过去。
      雷阳将人衣服打理好,如小儿一般抱进怀里,紧紧勒住,双目紧闭,心有余悸。
      闲汉瘫在地上,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如金纸,一股子尿骚味儿从他身下传来。
      雷阳单手抱起圆圆,让圆圆坐他胳膊上,一只手轻拂圆圆后背,一边冷道:“谁教你们的?”
      闲汉四肢无力,涕泗横流,嘴唇抖抖索索:“我们……我们……”
      雷阳抢过刀,反手扎他腿间二两下两寸,冷喝道:“说!谁指使你们的?!”
      闲汉哭噎道:“我……我……”说着打了个哭嗝:“我就想,和小娘子亲近,谁知道他是个男人……明明……明明他说是女人的啊……”
      雷阳指尖翻转,小刀立插进闲汉大腿上去,闲汉尖叫一声,抱着血淋淋的大腿嗷嗷哭喊。
      雷阳冷道:“要么说,要么我把你扔下去!”
      闲汉捂着哗哗流血的大腿,哭唧唧道:“他……他说,小娘……”
      见雷阳眼神如刀,似要剐得他皮开肉绽,忙不迭交代:“是姚正君,是姚正君说,他是你买来的傻子娘子,什么都不懂?偷摸儿被欺负也不懂,趁夜,先引开你,我得了手,他就给我到镇里员外家担保了看家护院儿的活儿。”
      雷阳听闻,火冒三丈,眼里冷如淬冰,一掌打晕了他。随后起身,一手抱住圆圆,令圆圆趴卧他肩膀上,一手却拎起闲汉腰带,一边出了林子,一边清除一切痕迹。
      ……
      翌日,二郎忽跑来,雷阳此时正在山里,圆圆还在睡,阿呆看顾着。
      二郎到时,雷阳正给果树加固栅栏,之前的栅栏只为防野兽,低了些。见他来了,头也不抬,继续做活儿。
      “雷哥,抓着人了吗?昨夜像是听到些声儿,却又像风声。”
      后半夜里,狂风暴雨。
      雷阳摇头,将铁丝拧紧,竹栅栏上挂上铁片儿。
      二郎犹疑了会儿,又道:“今儿下去吗?姚二叔家……闹得挺大。”
      雷阳瞥他一眼,似乎在说,关他什么事。
      二郎见他又开始挂铁片儿,也伸出手来一起做,一面又说:“清早,二叔开门发现他家门口老槐树上吊了一人,是那日里和姚家大嫂拌嘴的闲汉,腰带吊死的,舌头吐得恁长,身上血淋淋的,雨里泡了一夜,已不成个人形了。他弟趴树下直哭,众人合力将人弄下来,发现怀里揣了一张血书,洇了水,糊了字迹,依稀瞧见‘姚大郎,逼死我,偿命’那些个字眼儿,他弟正撕扯姚家闹得正欢……”
      忽听得圆圆嘤咛了一声,雷阳又瞥了他一眼,眼神微冷,二郎忙闭上嘴,半晌没动静了,才低声道:“今儿没事儿,我带哥哥一起来做,雷哥下去吗?看了半个多月,果子也快熟了,圆圆哥应也累了。”
      雷阳才低低嗯了一声,放下手头的铁丝,擦了擦手,拦腰轻抱起圆圆,趁晨起雨后,回了家。
      二郎看阿呆跟在二人身后走远。
      一阵风过,裹着暴雨后的闷热,二郎却莫名打了个冷颤。
      又两日,恍惚听闻,闲汉弟弟闹得凶,里长压制不住,进了公堂。
      姚正君本是秀才,虽万般不愿意,却还是找个活儿,在镇里员外家做个西席。
      他做西席却也与众不同,叫员外格外看重他,甚至打点了县里的教谕,令教谕允诺下一轮教考前先做篇文章给他背了,考场上默出来,点个第一名,再于提学官前美言几句,即可推他进府学做那廪膳生,每月里可于府学里领了廪米家来。
      原这雷阳的叔父姚二叔,生了三个儿子,秀才大郎姚正君,正是雷阳顶了他的缺参军的那号儿。自小乡学里念了几年书,娶了镇里包子铺的女儿,后考上秀才。
      这秀才也因那年府学与其他几个县学打架,只本县安稳,便将本县考生全点了秀才。其余八县一个未中。
      他却真当自己有才,眼在天上,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成了秀才后,同窗们现大都在衙里做文书,或幕僚西席。只他,既瞧不上文书小吏,也瞧不上西席幕僚。一心想进府学科考做大官儿,对外只说一心在家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双手不沾阳春水。
      村里就这点人,谁不知他打着读书的名号,在家里混睡混赖。
      里外,只姚二叔、姚大浑家的和二郎姚木担着。
      谁知姚二叔又得了个老幺,和姚正君大女儿一般大。
      侄女和叔伯同岁。
      姚老二得意更愁苦,这才逼得姚正君在外做了西席。
      可所得束脩也不见他拿出家来,一问只说拿去打点了,还说东家阖家都看重尊重他,明年他再提涨点束脩也是有的。
      可到底眼前没有,老大媳妇儿做两日活骂三日;老二倒是老实,只老二媳妇儿恁抠门儿,还没分家呢,开始藏东西开小灶给自家三个小崽子,姚大家的三个娃儿饿得可怜也不见一口。老三,日渐大了,又要发愁找媳妇儿的事儿。
      这么些年下来,终于有了信儿,听说可拿廪米,喜不自甚,白花花的粮食,白拿的!
      阖家都盼着拿廪米的那日。
      此事一出,对证公堂,正巧那日提学官下县,顺带府学教授和训导一同下来了,碰上此事,见了那尸体和血书,雷霆震怒。
      为肃风正气,反当场就把他的秀才给裁了。
      原员外还想着他定是被冤枉的,又想着他学问好,不愿落井下石,欲留他一留。
      谁承想,那日突查小学生功课时,小学生结结巴巴回答不出,一番威吓下,小学生全盘托出。
      好功课都是假的。
      每次查功课前,姚正君都叫他提前背了题和答案,其余时间只带着他玩儿。员外大怒,令人搜查,在小学生房里查出了蛐蛐儿笼子、野书、野画儿等物,更在姚正君房里查出各色春宫秘闱书,图文并茂,其中甚至掉出一本玩弄娈童的十八式来。
      把员外气得当即晕了过去。
      如此来,恨他如命。
      满镇里宣扬姚正君为人不正,不堪为师。
      即使有那想低价请他的,再不敢找。
      教谕听了这些事儿,为把自己撇清,专将姚正君叫去训斥了一番,又叫他改了名字,只道他不堪“正人君子”之名,又听说其弟一为姚木,二是姚松,便令他叫姚草,顺手在户籍册上也改了名儿。
      前后,惹得县尊也好大一场气生。
      他今年正值吏治考评,原管辖区内死个人不算什么,和秀才闹起来也不算什么,偏叫府学提学官瞧见了,偏那人座师与自己座师素来不和!
      若因此事,他今年不能拿个优,升官便无望了,他已到了年纪,只剩今年一次机会,如何不紧要!!
      原他最不愿惹这些读书人,但情势所逼!
      种种缘由下,姚大郎原想花点银子了结的,却是不成了,不仅被改了名字,裁了秀才身份,还被判了十年牢狱。
      姚大浑家的炸了,每日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最后带着三个子女要了和离书家去跟父母包包子谋生。
      姚二姚三依旧闷头干活,养活上上下下八口人。
      姚大,真如草芥般,被遗忘在牢狱角落里。
      雷阳却忙得很。
      山地里的果子熟了。
      几场雷雨过,果子们吸饱了水,撑得肚儿水灵灵薄皮鼓胀胀的要破汁儿般。
      圆圆戴着斗笠,背着竹篓,手腕挂着竹篮,蹦蹦跳跳跟在雷阳身后摘果子。
      枇杷柔嫩皮薄,蹭了绒毛就坏,得小心着摘。青梅半熟,摘了交三爷做成蜜饯正好。樱桃橙红半黄,杨梅紫红透黑,挂枝头上,小小灯笼似的闪着银光。
      大郎二郎忙着采摘,只圆圆,一边忙着小心摘,一边忙着叼雷阳塞来的果子,摘的竟没有吃的多。
      刚摘下的新鲜果子,还带着夜雨的微凉,入口鲜甜沁人心脾。
      大郎拣着那熟透了的放不住的果子,也随手塞二郎嘴里,惹得二郎一边嫌弃要应付哥哥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伸来的手,一边又忙着采摘果子。
      小半晌,日头渐热,一行人方下去,果子分了分,一半交于三爷做蜜饯,一半交于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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