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5.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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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耻心这种东西，在她为了活着去宋二那边当替身就可以丢掉了。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沉闷得只能听到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尽管张老板的朋友一直在中间调和作用，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张老板依旧冷着脸，杜三也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夏锦就更管不着了，他们闹得越僵，夏锦反而更开心。
一直到吃完饭，夏锦下楼坐上张老板的车，杜三都没有找事，也没从楼上下来，出门的那一刻，夏锦看见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雪茄，夹在中指处。
张老板坐在驾驶位上，手放在方向盘上，“你别理他，他从小喜欢许金玲，都快到了魔怔的地步了。”
夏锦靠在车上，她脑海中闪过许金玲的影像，她问：“许金玲怎么样了？”
“你说最近？”
夏锦嗯了一下。
“不怎么样，她家里人因为她自杀，书都不让她读了，说是让她退学嫁人。”
张老板哼了一下，“许小姐家没一个好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知道什么内情，他是从骨子里就流出的对许家的不屑，那种轻视已经流露在表面上了。
夏锦悄悄收入眼底，说起来，她还从来没去调查过许家，夏锦郁闷极了，要不是杜三，她这辈子和许家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太大交集。
她也曾从别人的口中勉强拼凑了许家的情况，听说这个许家挺不要脸的，喜欢用联姻的方式往上爬。
听说许家还有一个厉害的靠山，这次差点都把宋家打得翻不过身来。
她见过许金玲，和许金玲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许金玲给她的感觉很微妙，没有一见面就敌意满满，她初时见到夏锦还很平淡。
后面许是夏锦给她带来了两分危机感，她也想方设法去挽回了，却没用什么下流的手段去针对夏锦。
或许是没到时候。
夏锦若有所思地想，不过此刻，她对许金玲都没什么厌恶之意。
她手搭在旁边的窗户上，手指轻轻点着玻璃。
前方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棒子，后面跟着一大堆人，夏锦探头往后看。
张老板问：“看到熟人了？”
夏锦回过头，镜子里面反射着张老板的脸，他很平静。
“没有，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港城经常有争端。”
张老板说：“没什么不明白的，都是为了争地盘，没地盘就没钱，没钱就活不下去，所以只能争。”
他又说：“他们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每个都见钱眼开，只要有钱，你让他们干嘛，他们都愿意干。”
“警署不抓吗？”
“有时候能抓到，有时候抓不到，都看运气。”
张老板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他对夏锦说：“想不想看？现在还没开始，等会儿打起来很精彩的，你就当看戏一样看咯。”
两边矛盾已经升级了，夏锦看了一眼领头的人，她沉默着摇了摇头，“我不想看，还是去宋家吧。”
玻璃窗外的影子渐渐后退，夏锦越来越觉得，现在的港城是一个野性的时代，到处都充斥着暴力和金钱主义。
没有人进入到这里不被腐蚀，夏锦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意志力，她也许早就被这种观念冲击个彻彻底底。
夏锦在心底悄悄许愿，希望阿华能够打赢这场战。
嘀嘀嘀！
车子一个拐弯，拐上了一处小山丘，夏锦认得这个地方，她记得这是宋大少平时住的位置。
重新进入那处熟悉的别墅，别墅的门一直是打开着的，张老板开车进去。
一下车，他立马吹了个口哨，“老宋，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过来迎接的人宋二少，快一个月了，她再次看见宋二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宋二少衣着变化不大，他还是穿着他那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往后，用发胶固定着，前面有几小丝头发垂在额头上，不长，正好到眉毛处。
看见张老板时，他微微笑着，两颗尖尖的虎牙探出头来，宋二瘦了不少，五官都立体了很多，不过那裤管处好像有些空荡荡的。
张老板打开夏锦那一侧的车门，夏锦从车上下来，一下车，她冲宋二微微点了点头。
“二少，好久不见。”
宋二少打量了她两眼，然后笑着和她说：“上次在歌舞厅，我还看见你了。”
夏锦轻轻一笑，“是我，没想到二少也在。”
张老板听了诧异不已，问：“你去歌舞厅做什么？”
“之前有个朋友去了歌舞厅，想去探望探望她，顺便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得知她过得不错，我就离开歌舞厅了。”
宋二少说：“幸好你离开了。”
张老板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问宋二：“难道说是那场歌舞厅？”
宋二点点头，“要不是我和我哥命大，恐怕我们都活不下来了。”
张老板心有戚戚，望见夏锦时，他和夏锦解释说：“那天歌舞厅钻进去了几个恐怖分子，幸亏宋二运气好，恐怖分子都被击毙了，不然你很有可能都见不到宋二了。”
夏锦望着宋二，她在心里嘀咕，她自己也差点死了。
宋二说：“别在门口站着了，老张，来都来了，那就进来喝一杯，今天我哥不在，我拿他珍藏的红酒给你喝。”
张老板摆摆手，“我今天晚上还有事要做，今天人我是给你带来了，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两个人。”
说完以后，张老板坐上车离开，车灯打亮，离开别墅的时候车子还打了两声喇叭。
宋二说：“你好久没来了，我哥这边又买了一些书，有兴趣过来看看吗？”
他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大的变化，夏锦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传言，他们都说是宋大少拒绝了许家的联姻打算，许金玲才会自杀的。
宋二不是很喜欢许小姐吗？之前还一直包容她，怎么今天又和没事人一般。
夏锦跟着他进去，他走起路来脚下带风，随意中添了点儿肆意，似乎是很急促地想将夏锦带到这里。
“二少，你不怪我吗？”
“怪？”他疑惑地发问：“我为什么要怪你？”
夏锦低着头看着脚尖，两个人都停下了往前走，“从我来了港城之后，他们和我说许小姐自杀了。”
宋二少转身，低头望着她柔顺光亮的发丝，“为什么要怪你，这不都是我做的吗？拒绝她的人是我，如果她真是因为我拒绝她而自杀，那说起杀人凶手，其实是我才对。”
他此刻冷酷的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和男欢女爱比起来，宋家于我而言更加重要，当然，我和杜三不一样，他一向没有脑子，会被人当成猴子耍，你等着看，他的母亲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许家会快就要倒霉了。”
夏锦心里一跳，她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讨论杜三的母亲了，就连杜颂今都曾隐隐表露出他这位继母非常厉害。
要是真有机会的话，她还真想见识见识。
“在想什么？”
见夏锦一直不说话，宋二少忽然发问。
“没什么。”夏锦下意识摇头。
“你那天去歌舞厅是去找平平的吧？”
“是。”
“那天你在歌舞厅里，楼上是不是有相熟的人？”宋二的声音从前面飘飘忽忽地传来，“我看见你笑了，很熟稔的感觉，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碰见认识的人了。”
他开玩笑地说：“比如像林马丁那种的。”
夏锦干巴巴地解释：“我也许是想看看歌舞厅的上面。”
宋二沉默，他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在和夏锦互相沉默了一阵以后，两个人无话可说，吃完了桌子上的水果，宋二低着头，一脸沉思。
真是尴尬的氛围，宋二还和无知觉一样低着头。
最后还是夏锦受不了了，主动提出要去书房看看，宋二古怪笑了一下，他说：“是要去看看，我都差点忘了。”
宋二带着夏锦上楼，他推开了书房的门，沉闷地坐在他常坐的凳子上，心情似乎很是苦闷，眉宇间愁眉不展，略微忧郁的眼睛看向夏锦，直到他站起来走到了夏锦的面前。
夏锦冷不丁抬头，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退了两步，她碰到了书架，书架往后移了一下，她手摸在书本上，指尖有粉末的堆积感，书上的灰尘被她抹掉了一层。
“二少？”夏锦试探着喊了一句，眼前的人眼眸低低垂着，凑得近了，还能看见他脸上光洁的皮肤。
他很好看。
夏锦一直都知道。
皮肤白皙如玉，在灯光底下异样的白，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看向一个人的时候格外深情，那双眼睛好像有吸引力一样，不由自主地将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对视上之后，被注视的人随时都可以沉溺进去。
“别担心，我只是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
夏锦靠在书架上，另外一只手放在书架上，仿佛这样可以给她带来一点安全感。
宋二的脸被藏在阴影里，在暗处忽隐忽现，修长挺拔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他身上有股子青草的香气，尽管他看着有点可怕，但是夏锦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一点都不害怕。
“第一个问题，之前你和金玲一起被抓走，是不是你做的？”
夏锦心咯噔跳了一下，她还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此时提起又是为了什么，她吞了一口唾沫，心脏怦怦乱跳，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证据都没了，她要是承认她是傻子。
“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清楚，我是受害者。”
宋二：“这件事我们先跳过不说，第二件事，金玲自杀前，你是不是故意去刺激她了？”
夏锦觉得不可思议，她瞪大了眼睛，宋二平时也没有那么蠢啊！她大声说着：“二少，你是在开玩笑吗？我都说了，她自杀的这段时间内，我都不在港城，我怎么让她自杀？”
也许是夏锦的眼神格外刺骨，宋二不由得回避她的视线，他讨厌夏锦此时看他的眼光，让他忍不住心里一闷，犹如窒息了一般。
避开夏锦的视线，也许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他想听听夏锦的解释，“我没有开玩笑，在金玲自杀的前一天，你所说的平平曾经去见过金玲，她走后没多久，金玲自杀了。”他说。
夏锦冷笑道：“二少，你这样怀疑我未免也太可笑了，因为我和平平交好，你就觉得是我去指挥平平的吗？为什么你不想想你自己的问题，刚才你还在外面说了，是你不愿意娶她，所以她才会选择死亡的。再者说了，平平是平平，我是我，我也没必要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相信夏锦。
只要夏锦说不是她，他就愿意相信不是她。
宋二放松下来，他向夏锦道歉，心里像压了一个大石头一样的难过，他不是想怪夏锦，他被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
“对不起。”
他往后退了一步，给夏锦留出空间，他闷闷地回答：“要怪的人是我。”
“我才是杀人凶手。”
宋二闭上眼睛，眼前似乎还有那恐怖的一幕，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自己面前跳下楼，耳边传来的全部都是指责声，连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伯都说是夏锦逼死了许金玲。
“我当时看着她在我面前拿着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肚子，血越来越多，红色在我眼前扩散得越来越大，很可怕……”
他艰难地说出这些话，呼吸都开始急促，本就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她拖着受伤的身体，还在我面前跳楼了，我简直是要疯了。”
他的情绪异常崩溃，身体晃了晃，看向夏锦的眼神越发深沉，那眼神落在夏锦身上，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都怪我。”
“要是我早答应就好了。”
“都怪我。”
他喃喃自语。
夏锦握住他的手腕，“清醒一点，她的自杀和你有关系吗？”
怎……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宋二不明白，他深沉的眸子逐渐发散，眼神木愣愣的。
“那是她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夏锦肯定地说。
“可……”
没等他说完，夏锦打断了他的话。
“没什么可是，是她在逼你，你家的情况她还不知道吗？你家正是艰难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真要毁于一旦吗？还有你哥，他这么多年发展宋家，多不容易，墙倒众人推，他很难。”
“不应该是这样的。”宋二红了眼眶，他张了张没有血色的唇，“我欠她一条命，我应该帮她。”
“我觉得我很卑鄙无耻，我是一个很卑劣的人，我曾经是喜欢她的，也该是爱护她的，可是我都没有做到。”宋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抬头看着夏锦，夏锦竟有一瞬间想要逃离他目光的冲动。
他看上去真可怜，犹如一个被雨打湿的小狗，那双真诚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无助又可怜。
夏锦听他慢慢地诉说着：
“她救过我，可是我却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确切来说，她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哽咽着，向夏锦透露出那段被尘封多年的往事。
“我小时候很调皮，我父亲对我教导很严厉，我被他罚跪在路边，当时我在外面人面前都是以领头人的身份出现的。”
他低喃着：“要是当时没人看见就好了。”
一片沉默。
夏锦引导着他：“当时发生什么了？”
沉默半晌，他终于对夏锦吐露了心声，“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被罚跪的事被朋友看见了，他到处说，我的自尊心让我扛不住这种议论，我偷偷跑出了家。
我被抓走了。
他们想用我换很多钱，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和他们交涉的，三天过去了，我一直被关在船身里，没人过来救我，开始的两天，他们还会过来喂我吃的，第三天，也是从那天开始，没人管我了。
后来，许金玲爬上了船，她发现了我，如果不是她，我已经饿死了。”
宋二认真地说：“她是一个好人，我不想看着她受苦。”
夏锦不由得想：好人有多好？在你宋二少眼里，什么算好人呢？我在你眼里恐怕就是个恶人。
不难猜有谁在宋二耳边说了她的坏话，就算宋二怀疑她。
夏锦的眼神微微复杂，眼睛中的热络情绪逐渐冷淡。
其实也没什么。
宋二仿佛能够洞悉夏锦的想法，望着夏锦逐渐冷淡的眸子，他的心被揪了起来，发酸，发软，他也认真地看着夏锦：“是我迁怒你了，对不起。”
他拉住夏锦的衣角，语气卑微，“别生我气，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55.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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