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埃落定》一只躺平的蘑菇

5、第 5 章 入魔？

　　“啧啧啧，真是感人啊。”一道苍老的男声响起，“不过应晨，你可是我灵霄宗的大弟子，竟与一只妖在这里你侬我侬，真是让人作呕！”

　　应晨眼神一厉，他方才灵力损耗过大，再加上心神剧震，竟未发觉有人靠近。

　　白落落听到那道声音，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动，满心的恐惧让他浑身抖个不停，直往应晨怀里钻。

　　就是这个人，把他逮回来关在这里，还百般折磨。

　　应晨见白落落这幅模样，心中杀意顿起。

　　“别怕，”他低声安慰白落落，“有我在，他伤不了你。”

　　白落落压下心底的恐惧，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前的惶恐让他根本没听清应晨的话，他一拉应晨的衣袖，“应晨你快走，别管我了，这个人好厉害，你打不过他的，别管我了，你快走吧……”白落落怕的不行，只记得央着应晨走。

　　“我怎么会不管你呢？”应晨低声回应，沉稳柔和的嗓音很好的安抚了白落落。

　　也许以前是打不过，可现在他炼化了那株寒冰草，灵力大涨，这云冥长老未必擒得住他，殊死相搏之下，更是胜负难料。

　　不过白落落此刻状态不好，应晨不欲与之缠斗，只想赶紧脱身。

　　应晨抱起白落落，闪身避过云冥一击，飞身便出了洞口。

　　洞外。

　　灵霄宗众长老守在洞口，一个个都手持长剑，说上一句天罗地网，插翅难飞也不为过。

　　为白落落破除禁制时应晨就料到了这一幕，只是没想到阵仗这么大。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白落落，温声问,“怕不怕？”

　　白落落摇了摇头,只是眉宇间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应晨抬头，看向那些长老，声音冷得刺骨，“敢问诸位长老，何故为难我怀里这只无辜小妖？”

　　一位长老冷哼一声，“这狐妖乃是青丘少主，手上定是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又怎会是无辜小妖？”

　　“可我记得，当年仙妖大战时，青丘并未参与。”应晨冷声道，“长老这般，可是想挑起两族的纷争？”

　　那长老一噎，恼羞成怒道，“那又如何？妖就是妖，天性残忍嗜杀，我仙门又何惧与之一战！”

　　应晨懒得与他们分辩，只道，“若只为除妖，又怎会将他关在冰牢中，日日折磨，更不会劳诸长老大驾，真正的目的，你们心里清楚，又何苦扯上惩奸除恶的大旗。”

　　那长老着恼，眼看着要发难，应晨的师尊赶忙上前几步，“晨儿，你也知晓，掌门真人多年前在那场大战中伤了元神，至今仍昏迷不醒……这九尾灵狐世间难得，他的内丹或可助掌门恢复，你又何苦阻拦，与这妖物为伍？”

　　他见应晨神色淡淡，又连忙补充，“你也知晓，自掌门之后，我灵霄宗再无洞虚强者，在仙门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而你是我宗百余年来见过的天赋最强的弟子，若你现在醒悟，师父还可向诸位长老求求情，饶过你这次。”

　　旁边的长老摸着胡子连连点头，毕竟应晨天资实在出众，就此斩杀不免可惜，若他幡然醒悟，不光掌门能够恢复，假以时日，他们灵霄宗必将再出一位洞虚强者，又何愁不能重回仙门之首！

　　听到这里白落落抿紧了唇，拉了拉应晨的袖子，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应晨天资绝伦，若是不出意外，必是未来的仙道魁首，他不想让应晨被他连累。

　　应晨低头看向怀里的白落落，由于先前哭过，他的眼睛虽不再红肿，可眼尾还是浮着一层薄红。

　　他明白白落落的意思，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抛下白落落。

　　应晨将白落落抱得更紧，轻声哄道，“乖，别动。”白落落抿了抿唇，乖乖不动了。

　　见白落落不再挣扎，应晨抬起头，嗤笑一声，“师父的好意，徒儿心领了，不过，我绝不会把他交到你们手中。”

　　白落落看着应晨，忽然释然了，此番境遇若是掉个个，换做他救应晨，那他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局势焦灼，在场之人竟无一人发觉应晨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诡谲，包括窝在他怀里的白落落。

　　先前他目睹白落落的满身伤痕，本就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杀意，如今与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交道，将他刚压下去的杀意重新激了起来，再加上体内的那缕魔气 ……应晨怕是离入魔不远了。

　　其实应晨并非没有察觉身体的变化，只是他若要救出白落落，便只有这一种方法。

　　白落落又拉了拉应晨的袖子，他有一些话想和应晨说，若是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应晨以为白落落还想劝他，便低下头，轻声对白落落说，“无碍。”

　　借着月光，白落落看清了应晨眼里一闪而过的猩红。

　　“应晨……”白落落心里一惊，还待再说，应晨却已抬起了头，“不过，你们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还真是令人作呕，也不知掌门若是真醒了过来，会不会感激你们。”

　　古籍所载，九尾灵狐身蕴天地灵气，取之内丹可医一切伤病，只是这内丹，唯有在其痛不欲生之时才可取出。

　　灵霄宗众长老如何做派暂且不提，这掌门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君子，一生赤子之心，不知救治了多少人，多少妖。

　　众长老一噎，有些恼羞成怒，“废话少说，今日你若不交出那狐妖，便给他陪葬吧！”

　　应晨嗤笑一声，“忍不住了？”他周身萦绕的黑气冲天而起，双目猩红无比，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也好，那你们便一起死吧。”

　　“他入魔了！”有人惊叫出声。

　　“应晨！”白落落攀住应晨的肩膀，欲起身却又软倒下去。

　　该死，使不上力。

　　白落落心中焦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猛然间想起了阿娘告诉他的话。

　　“其实九尾灵狐一族的内丹，不光能治伤病，还可驱万魔，助人增长修为，而这内丹于我们却并无效用，取了也无甚损害。”

　　“人心险恶，总想取我们的内丹，便想出了那些阴狠毒辣的法子，只是他们却不知，这内丹，若是我们情愿，自己便可取出，效用也不知强了多少。”

　　“只是你记住，一只九尾灵狐一生只能取一次内丹，落落，若你有朝一日想送出自己的内丹，可要思虑清楚，那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可驱万魔……

　　白落落看着应晨坚毅的侧脸，眸光前所未有的柔和，催动内丹，毫不犹豫地抬头吻了上去。

　　至于值不值得……再没有比应晨更值得的人了。

　　绵软的唇直直送了上去，纯粹磅礴的灵力顺着两人相接的唇瓣涌入应晨体内，驱散了他体内的魔气。

　　应晨眸中的猩红逐渐褪去，脑中不知何时响起的充满蛊惑的喊杀声消失不见，与灵狐内丹有关的一切信息也随那股纯净的力量涌入识海，他终于冷静下来，入眼便是白落落笑意盈盈的双眸。

　　克制住深吻下去的冲动，应晨偏开头，就听白落落问，“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应晨的嗓音略带沙哑，眼中的关切却丝毫不减。

　　白落落摇摇头，阿娘倒是没告诉他，献出的内丹会有一半灵力回馈自身，若是先前他或许会怀疑阿娘是担心他贪恋那些灵力，随意献出内丹，可接受了内丹信息的他明白，这是神明给予九尾一族的馈赠与束缚。

　　唯有毫无保留，才可成功献出内丹，若是为了获取灵力，那这内丹便永远献不出去，阿娘自然没必要特意叮嘱。

　　应晨感受了一□□内的灵力，虽然提升了一些，但并不足以使他将白落落毫发无损的带出去，毕竟那力量有很大一部分都用来驱除魔气了。

　　应晨给了白落落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周身灵力再次转黑，气势节节攀升，等他周身萦满黑气时，他的实力已突破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他入魔了。

　　可主动入魔与被引诱入魔，区别极大。他心中并没有之前那种毁灭一切的欲望，眸中也依旧清明，不含半点猩红之色，绝不会陷入之前那种疯魔不堪，最终爆体而亡的境地。

　　入魔实力固然会得到飞跃，可有多少人愿意入魔，受尽天下唾骂，又有多少人能始终保持神智清明，不癫狂错乱？

　　白落落是妖，受仙门人厌恶，那他就做一只魔，永远护卫在他身侧。

　　应晨的双瞳还是浅浅淡淡，只在额间浮现了一抹血红色的纹路，让原本冷峻的人平添一丝妖异，别有一番美感。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白落落，含笑询问，“怕吗？”

　　白落落摇了摇头，眸中溢满了心疼，他把脸埋进应晨怀里，轻轻蹭了蹭，闷声道，“不怕，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

　　应晨笑了笑，抬起头冷声道，“念在凌霄宗教导我长大的份上，我不便对你们动手，但今日，有一人的性命我必须取走，谁若阻拦，休怪我手下无情。”

　　“寒玉！”应晨低喝一声，寒玉剑应声而动，御空停在应晨身侧，剑身光芒大作，锋锐的嗡鸣声直冲天际。

　　一群长老面皮涨的青紫，“大胆小儿，竟敢口出狂言！”

　　那云冥更是火冒三丈，“竖子敢尔！”

　　“那便试试。”应晨不欲与他们多言，不咸不淡地回道，“去！”

　　寒玉剑随令而动，破空而出，剑尖直指云冥。

　　一群长老法力尽出，竟无法撼动寒玉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冥被洞穿，伤口被彻底冻住，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

　　云冥不甘地瞪大双目，眼中满是怨恨，从半空直直坠了下去。

　　应晨的身形微不可查的晃了晃，白落落担忧的看着他，应晨感受到他的目光，低头看向他，轻声回应，“无碍，只是委屈你了，无法给你报仇。”

　　白落落摇摇头，他本也没想要这些人的命。

　　他攀住应晨的脖子，“已经报啦，这样就很好，我不想你手染血腥。”

　　这些人的确称不上君子，可应晨毕竟在这里长大，即便不是，他也不可能将他们斩尽杀绝，那样行事未免太过残忍，与这群伪君子又有何异。

　　甜软的笑容抚慰了应晨的情绪，他咽下喉间的腥甜，遁入夜色中，只留下一句，“若你们继续为非作歹，我定会回来取你们性命。”

　　冰冷的声音融入夜色中，冻得人心头发寒，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