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山姆汪

8、朋友

　　“你好，喻墨离，我坐在这里”面前的男子烫着卷发，黑色的头发里几缕蓝色若隐若现，他将一打书放上桌面，对着孟心说道
　　“孟心”孟心回复道，将自己桌上的书往里挪了挪，露出桌面上不知何人画下的“三八线”
　　“今晚要不去城西那家玩玩？”喻墨离拉开椅子坐下，背对孟心，对旁边的人说
　　“可以呢，墨哥去哪我去哪”一名寸头少年挂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应答道
　　“嗯，就去那里吧”被挂着的短发少年点头说道
　　在三人的身后，孟心翻开书，戴上耳机，在旁人的热闹里，做自己的事
　　从那之后，那条“三八线”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将一张桌子隔成了两个世界，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三个月

　　“诺，从小卖部买的可乐，分你一份”喻墨离从后门进来，将一瓶可乐丢到孟心面前
　　孟心抬头，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复，看着眼前的同桌，喻墨离一头挑染卷发，身上的校服半穿不穿，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后面站在两位少年，这和三个月前初次见面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乐咕噜噜地从桌上滚过，孟心接住将要掉落的瓶子，直起身，看着喻墨离，所以这位一向与自己泾渭分明的同桌是想干什么呢？
　　“交个朋友，晚上8点，西街KTV给个面子嘛，小心心～”喻墨离笑着说到
　　“干嘛叫他，是嫌那里不够冷吗？”喻墨离身后的桌上，寸头的马章偏过头说，身边人用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袖，“本来就是”马章抬头边说边重重地拉了回去
　　没有理会背后的插曲，喻墨离继续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抬手欲搭孟心的肩膀
　　“谢谢，不用，对不起”孟心说，他向前倾身，将可乐越过“三八线”放到旁边的桌上，肩膀错开了喻墨离的手
　　面前三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喻墨离收回手，“没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将可乐扭开，仰头喝下
　　孟心淡淡看着他的动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孟心的神情一直持续着，他看着喻墨离无数次以各种的名义约自己出去玩，口里说着交朋友的宣言，眼里却并没有相同的意思

　　“孟心听说你小学的时候到处造谣老师对女同学搞那个，是真的吗”周金拉着两个同学靠近孟心，神情自信地说道
　　孟心停下收拾的动作，抬头看去，周金回头对身后的男生说： “看吧，他没有否认”他转过头又靠近了孟心一点， “听说你把人家老师告到警察局了？”
　　孟心重新低头，将桌面上最后一本书放入书包，想要把拉链拉上， “哎，是不是吗？我大哥们就是这么跟我讲的，我这不马上就来和你确认一下，不能造谣别人不是”周金抓住孟心的手， “你这样会让我们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啊”周金向后仰去，他身后是三三两两的同学，他们停下了回家的动作，围了过来
　　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孟心再次抬头， “相信你想相信的”他说“麻烦让一下，我要回家了”
　　“拽什么拽？”周金抓得更牢了，他单手用力，想要把孟心拉往前
　　“这是干什么呢？”一道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周金听出了来人，手里的劲道松了，孟心将手从禁锢中挣脱
　　“可不兴这样，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朋友”喻墨离边走进门边说，围着的同学散开，他走进围观现场
　　“墨哥，我这不是想确定一下当事人的证词嘛，你听说了吧，和他有关的消息”周金站了起来，靠近喻墨离，做好了告诉对方八卦的准备
　　“造谣老师那个？我当然听说了，不过我们的消息来源可能不是同一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喻墨离走到孟心前方的书桌，双手一撑，用劲让自己坐到了上面
　　“城南的朱大哥告诉我的，他打算为这做一个正义人士，为表公平，派我先来给嫌疑人一个机会”周金自信地笑道
　　“是吗？”“那可不”
　　“麻烦让让”一个平静的声音插入对话，此时的孟心已经背上书包，从座位上站起，他对周金说道，后者挡住了他出去的路
　　“哎嘿，这么拽？嫌疑人拽什么拽？”周金向前一步，想要给孟心一个教训，拳头刚刚抬起，他余光看了看喻墨离，对方似乎没有动的意思，周金看向前方，孟心也没有理他的意思，犹豫一下，他灿灿地放下自己的手
　　喻墨离正在和孟心说话， “所以犯罪嫌疑人这是要畏罪潜逃了吗？”他愉快地笑着说
　　“犯罪嫌疑人是还没有定罪的人，而我不是”孟心向前走，周金在他的视线下退后， “再见，我要逃了”孟心回头对喻墨离说道，然后转头向外走去，路径上的同学一一向旁让开
　　“看！他承认了，是真的“周金指着孟心背影说道， “那可不就是真的”喻墨离也在看着孟心
　　听到身后的话语，孟心停住了动作，片刻后推开了眼前的门

　　“来吧”
　　巷子里，孟心说到，他将书包放到一边，走向一群拿着木棍，拦住出口的人，天上的乌云集聚，好像要下雨了，巷里的一切显得那么模糊不清
　　“哎，我们都还没说自己为什么来呢？”一男子站于前方，大笑着说道，他头发红染，脖颈上纹着一个黑蝎子，手里拿着一个木根
　　“不是已经派人说明了吗？”孟心将双手的手袖卷起“今天中午下课的时候”
　　“是这样，我在C市的哥们和我说，你在那里传了人家老师的谣言，传他和他女儿有，呃，有事，这件事以后那个老师自杀了，被你的谣言搞得自杀了”朱一阳看着孟心说道，手里的木棍抬起， “而那个老师曾经帮过我哥们，所以他特意派出我这个正义使者来履行职责，来让你知道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木棍在地上点了点，说到正义使者的朱一阳笑容加大
　　孟心愣了愣，在听到老师死了的时候，他停下动作， “过去已经过去了”他对着空气说到
　　“你理解的吧，什么过去不过去的，我打你的过去可不会简简单单就过去了”朱一阳提起木棍，向孟心猛地冲了过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孟心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那天阴沉沉的，昏暗的灯光从巷尾反射进来，借助它，孟心牢牢地盯紧对面人们的动作，尽力避开他们挥过来的木棍，打过来的拳头，他似乎被打了好几下，右腿，左肩，背部，包括头都隐隐作痛，这让他有些看不清对方的动作了
　　在此之前，孟心从来没有打过架，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混乱中孟心捡起面前人掉落的木棍，恍惚间他又听到了
　　“就是他啊，看不出来，小小年纪，用心这么险恶”
　　“多好一老师，被这小孩一说，毁了一辈子啊”
　　“是他吗，快走快走，不要和他接触”
　　……..
　　孟心握紧了手里的棍子，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冒出
　　“咚咚——”突然孟心听到了，一个更大的声音，他感到自己胸膛里仿佛有什么要蹦出去，一股情绪从腹部涌起，弥漫到他的大脑，这是孟心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愤怒，委屈，他一下子便认出
　　看着眼前的人们，力量充满了孟心的四肢，一点点地，他看到恐惧占据敌人的眼睛
　　“这个人怎么都不怕一下的”一个男子说，在他被孟心第五次追上的时候，男子的脚向后退了退
　　孟心感到了一丝轻松，周围人都在后退，他又听到了， “咚咚咚——” ，心脏在快速地跳动
　　突然，孟心听到了风声，他转过头，看到了一根近在咫尺的木棍
　　来不及了，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孟心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咻咻——”破空声从耳边传来， “咚——” ，是物品倒下的声音
　　孟心睁开眼，面前站在一名穿校服的男子，蓝色的头发在黑暗中显得更加鲜明，男子手拿一个砖头，巷尾的灯光为其染上一层暖色
　　孟心低头，半空中是漂浮的灰尘，地上倒着一个人，其红发陷在阴影里，已经失去了意识
　　“小心心要学会，打人的方式不在花哨，而在一击致命”喻墨离笑得开怀， “没想到好学生打起架来，也这么狠”
　　孟心并未回话，他回身走到路边，想要捡起自己的书包
　　“咚——”孟心的双腿并不支持他的行动，他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唉，到也不用行这么大礼”喻墨离走向前，向孟心伸出手说： “如果真想感谢我的话，做我朋友吧”
　　孟心看向喻墨离的眼睛，那里面有真诚，末了他搭上对方的手， “好，还有，别那样叫我”
　　“那叫什么，小心，心心～”
　　“孟心就行”
　　“那多无趣啊”
　　两人走出小巷，走进灯光里，话语回荡在身后，天上乌云变淡变浅了，微小的月光从其中透出

　　“可不可以嘛”面前的人双手合十，对孟心说： “小心心这么好，一定会和我一起去唱K的”
　　“别这么叫，好”孟心回道， “好是什么意思，是同意的意思吗？”喻墨离高兴地说
　　“嗯”孟心点头，喻墨离背后的马章露出幻灭的神情，曹然则是推推眼镜
　　在孟心的印象里，这样的场景持续了很久，每一次喻墨离都以同样的方式问，孟心也以同样的方式答，他们四人小队一起去食堂，一起放学回家，一起考上同一所高中
　　直到....

　　“我们是朋友的关系”孟心听见自己说
　　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了41，电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