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万乡》山月以宁

4、“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后，陈西和江野之间的气氛才略有缓和。
　　火车与飞机不同，如果说飞机是西装笔挺的商人，那么火车就是背着大包小包行李回乡的亲人。飞机上人们一贯不互相打扰，就像商品房大楼的邻居们，虽是静心方便了不少，但是总归缺乏一丝人情味。
　　而火车上则相反，人们往往喜欢在火车上社交，了解五湖四海的风俗与人文，正如乡下邻里，热闹人情味十足，但会打扰到一些喜欢清净的人。
　　正所谓阳春白雪，各有千秋。
　　“小伙子小姑娘，你们长得这么俊俏，准备在哪站下？”陈西江野对面坐着一位胖胖喜人的大姐，不仅手上不停剥着瓜子，而且嘴里也不停，边嚼瓜子仁边打听对方路程，以备长途攀谈。
　　“我们要去西藏！”江野笑了笑以表礼貌。
　　“西藏？！那可是个好地方，想当年我爹上山下乡开发的正是西藏！你们可不知道……………………”大姐一听是她擅长领域，便不顾嗑瓜子，开始调侃她与西藏的不解之缘。
　　“江野，你为什么要去西藏？又或者，西藏对你的意义是？……”陈西低头，暗暗用手轻抚江野。
　　“存在即真理，适当唯心才好过。”
　　“？？？你的意思是……”
　　“山不见我，我来见山。类似于这个道理，你明白吗？”江野细长的眸瞥向陈西，妄图从陈西的一举一动中找寻出一丝陈西喜欢他的信息，哪怕只有一瞬，那也足矣…
　　“山不见你，何以见得？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夜里没有什么好风景，我想睡一觉！”陈西侧了侧身，头倚靠在江野的肩膀上，缓缓而眠……
　　一夜好梦，但江野辗转反侧。看着自己怀里沉睡如婴儿的陈西，他不觉有些脸红，环顾四周后，一吻轻轻盖上陈西脸颊，“陈西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江野心中盘问。
　　…………
　　“大姐对不起！昨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头一低，不小心亲到你了。”
　　“哦，你小子竟然连我的便宜都敢占！”陈西作势装作打江野，却不料江野反手一按，将陈西扭抱在自己怀中……
　　“还是年轻人好，这么长的旅途也有心情打打闹闹。”大姐一脸慈祥，摆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陈西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大哥，注意文明，别闹！”
　　江野也知道自己做法不妥，但占到陈西便宜后，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好，知道了，陈西女士！”
　　“呵呵。。。。。”
　　陈西不想再呆在暧昧充斥的地方，干脆就到窗户边，透透气，顺带捋一捋思路。
　　“江野喜欢我吗？”
　　“不可能。”
　　“但他昨天吻了我！”
　　“他向你解释过了。他问心无愧。表现正常，不是喜欢你的表现！”
　　“可是西藏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碰巧他也是这么想的，而不是为了你呢？”
　　天使与恶魔在陈西的心中争论，“或许是不爱的吧？又或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旅行伴侣吧？”
　　陈西在心中默默定下结论。
　　日光渐渐从可可西里升起，整个原野被浸上金色的光芒。陈西的倩影被阳光打在火车墙板上，v字发尾锤向腰间，黑色紧身衣完美勾勒身体曲线，江野看得有些呆呆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西略带困意的眼睛望向了江野。这一刻江野彻底沦陷了。
　　很多年以后，江野回味这一天依然会像当时那样形容：你知道一眼万年吗？日光那样照着她，在可可西里无人的草原上，有自由的藏羚羊，有开心的旅客，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心动了。因为我知道，18岁、西藏、爱情、自由，这所有的关键词，我的一生只有这一次。
　　陈西缓缓走过来，飘逸的长发略过江野的肌肤，“我可以再躺在你的肩上睡一会吗？我好累。”
　　“……”
　　“陈西，我想向你说一件事情。”
　　“哦？”陈西没有睁开眼睛，用脸蹭了蹭江野的肩膀后迷迷糊糊的回答。
　　“我喜欢你。”
　　一字一句，江野说得那么清晰，仿佛在宣告结婚誓言。
　　“陈西，你可以也喜欢我吗？”
　　“嗯……我考虑一下下”杏眼微眯，一丝甜笑在陈西嘴边荡漾开来。
　　“好的，睡起来要给我答复噢？我的肩膀可是要收费的。”
　　“哼奸商。”
　　江野笑了，像一个亡命赌徒。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赌赢了。
　　这一觉，陈西睡得很安稳。再起床的时候，火车已经到了拉萨。
　　太阳在天空中探着头，仿佛要庆祝爱情的赌徒。云朵也暧昧的依偎在一起。清风拂过陈西的发梢，将陈西的回答吹进江野的耳朵中“我愿意。”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他赌赢了，我也赌赢了。”陈西向着远方微笑。远方在哪里呢？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江野爱着她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