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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转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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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终于不说话了,规规矩矩躺好。两人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抱着睡了一晚,两个醉鬼都放弃了身为高三学生最大的责任——写作业。
“所以说说吧,为什么没写作业。”刘芳站在讲台上,撇着嘴叹了口气。
班里无数双眼睛盯着朝与暮。少年老老实实站在讲桌旁,上来前临时套上外套,想了想道:“我昨晚回去训练了。”
刘芳眉毛跳了一下:“这就是你没上晚自习也没写作业的原因?”
朝与暮诚实点头:“嗯。”
刘芳:“……”从刘芳的表情来看她很想一巴掌把人扇飞到墙上。
刘芳用力深吸一口气,看向唐泽木:“你呢?你为什么没写作业?”
不知怎的唐泽木受到的注目礼比朝与暮还多。少年身量挺拔,余光瞥了眼旁边这位说瞎话不打草稿酒品还不好的同桌兼室友。
朝与暮垂着头眨了眨眼睛,显得俏皮又可爱。
唐泽木收回眼神,说:“昨晚出去买东西了,所以没写作业。”
整个班里安静了会儿,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笑声。秦逢简直要笑昏过去,狂拍桌子:“哈哈哈哈哈哈,我唐哥牛逼。”
唐哥两个字一出,唐泽木下意识偏头去看朝与暮。后者恰好也在看他,笑靥盈盈看嘴型是在说“唐哥牛逼”。
少年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唇,忽然觉得有点渴。
刘芳听着满堂的哄笑声怒火中烧:“这就是你不写作业的理由?”
唐泽木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表情却像是写着“对啊,不然呢?”六个大字。
刘芳气不打一处来,但唐泽木的成绩明晃晃地摆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行了,你们两个下去把逍遥游抄五遍。都快高考了,也别老被别人带着玩。”
这个别人站在台上睁着一双凤眼漫不经心地一抬眉,随即直接回了座位什么也没说。
唐泽木点点头:“知道了老师,我下次不会带坏朝与暮的。”
刘芳脸色扭曲,眼睁睁看着唐泽木下台。
唐泽木坐回朝与暮旁边。窗边的少年撑着下巴,拿笔在物理试卷上勾勾画画。
唐泽木拿出语文书和本子开始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写到这儿,少年转头一看。
旁边的物理试卷上多了只活灵活现的狗狗,看神态应该是边牧。
“打算转学美术专业?”唐泽木说。
朝与暮长叹了口气,认命般把试卷一推:“真不会,电磁太难了。”
“当时干嘛选物理?”唐泽木接过卷子,残忍地把边牧擦了开始画电磁线和受力方向。
朝与暮泄气地趴在桌子上,手背交叠在一起垫着下巴,唇峰都耷拉下来:“高一还挺简单的,谁知道高三那么难。”
唐泽木画完受力分析又把卷子推到少年鼻尖,仔细把那题讲了,公式列了一竖排:“就这些,先把这张卷子写了给我看。”
朝与暮咬着下唇一动不动,被唐泽木一巴掌拍在后腰上——啪的一声,清脆地回响在教室里,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
不只是其他人,连两位当事人都愣了。
唐泽木也没想到自己拍得那么顺手。他没用多少力,但是架不住皮肉相接声音还是大。
刘芳粉笔吧嗒一声断成两截,语气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你们两个,不写作业就算了还破坏课堂纪律,给我出去站着!”
走廊上,朝与暮捏着那张物理卷子,下意识摸了把后腰脸色扭曲,咬牙低声道:“你拍就算了,下手这么重。”
唐泽木沉默良久,一时半会儿摸不准“拍就算了”四个字的含义,半晌又听见朝与暮说:“不会青了吧?”
“我没用力。”唐泽木心说不会吧,示意他转过去撩开衣服,后腰处果然泛起一圈青色。
“你皮肤好薄啊。”唐泽木说完忽然感觉不对,一转头,教室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秦逢等一群朝与暮的小弟拥挤在门口,正努力伸出头来看情况,如今都纷纷呆愣在原地。
秦逢嘴能塞进一个鸡蛋:“薄?哪里薄?”
唐泽木:“……”
朝与暮:“……”
从表情来看这两个人恨不得把秦逢嘴缝起来塞护城河里。好在现代社会法律救了秦逢一命。
朝与暮把人拉到自己身后,朝秦逢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关你屁事。”
秦逢是个记吃不记打的,闻言嘿嘿一笑也不生气:“刘庆刚发消息说谈了个新女朋友,今晚约唱歌,问你去不去。”
朝与暮和刘庆交情不深,而且那人嘴贱,朝与暮刚想拒绝就听秦逢继续说:“好像约在刘庆他哥新开的那个KTV吧,说是你去了全场消费他哥买单。”
朝与暮话到嘴边一顿,说:“那就去。”
秦逢比了个OK的手势,回消息去了。
唐泽木回头去看朝与暮,他打了个哈欠回到原处,靠着墙,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只黑笔开始解题。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那股轻松惬意的劲全没了。
唐泽木心里落下一丝阴影。刘庆这名字他听过几次,楼上六班的。励志中学按成绩分班,六班都是成绩最末次的学生,其中刘庆的名字响当当地挂在每个人的口耳相传中。
刘庆,刘庆他哥……他都没想对自己透露半个字。
直到今天下午的课结束,朝与暮也没说过今晚的聚会。唐泽木看着他们收拾好东西,熟练地翘掉晚自习。
唐泽木笔尖一顿忽然开口:“你们要去哪儿?”
秦逢笑着说:“去唱歌,学霸去不去?”
“他不去,你以为清华北大那么好考?”朝与暮头也不回地说,“走了。”
“我想去。”唐泽木几乎和朝与暮同时开口,站起来刚好和朝与暮并肩而立。
唐泽木有一米八五,平常没发觉,这会儿一站起来几乎挡住了朝与暮左侧所有的光,影子投在地面上,带上莫名的威慑力。
秦逢左瞅瞅右瞅瞅,眼里带了些好奇:“你俩这……到底去不去啊?”
朝与暮没好气地把肩膀上的手甩开:“他不都说想去了嘛,赶紧走,等会儿刘芳来了。”
秦逢一听刘芳也不敢浪费时间:“走走走赶紧的,小心赶上刘芳查晚自习。”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某个三层KTV前面。
“朝哥,朝哥快来!”隔壁班不知道是谁,一见朝与暮就开始喊,“薛友宴他们几个合起伙来灌我!”
薛友宴哈哈大笑:“谁灌你了,自己手臭还找帮手。”
唐泽木认出来了,角落里坐着的这一群都是隔壁二班的,看这样子和朝与暮很熟。
这四个窝在角落里打麻将,麻将机看着还挺新的。朝与暮走过去瞥了眼其中一个的牌,无语凝噎半晌,拍了拍那人肩膀:“半个月生活费都得输没了。”
那人笑嘻嘻的:“不赌钱,输了的喝酒,我这都快喝了有两瓶了。”
薛友宴往旁边一看:“哟到我的歌了,朝哥来顶个位。”
朝与暮接了薛友宴的位置,一时间麻将机的声音滋滋作响。唐泽木像个孤魂野鬼站在中间没人理会。
他本来就是转校生,又刚来没多久,朝与暮故意不理他,那就更没其他人理他了。
不过好在唐泽木不在乎这些,穿过人群站在了朝与暮身后,双手按在少年肩膀上:“出二筒。”
朝与暮啪的一声打出一张三万。
秦逢偏头一看:“嘶,朝哥,你怎么把对子给拆了?”
朝与暮没好气:“能不能闭嘴。”
唐泽木在背后淡淡道:“可能因为不喜欢我了吧。”
朝与暮手一抖,又把刚摸出来的对子拆了,下家立马喊道:“诶,糊了!”
秦逢丈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喜欢,朝哥应该挺喜欢你。”
朝与暮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闭嘴!”
“哎呦!”秦逢委屈喊冤,“我又没说错,学霸多讨人喜欢啊,人家还教你打牌。”
天地良心,秦逢说的喜欢那就是学生之间纯粹的喜欢。谁和谁玩得好,谁和谁天天手牵手上厕所,这都是喜欢。
只是这两个字落在朝与暮耳朵里起了别样的心思,像闷不做声下了一场大雨。
“朝哥,别发愣啊,到你了。”上家推推朝与暮的胳膊,少年猛地回神,还没来得及伸手抓牌,就见背后伸出一只手。
那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双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手。朝与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手自然而然地摸牌,码牌,随后打出一张二筒:“自摸,清一色。”
“我靠!”秦逢定睛一看,“这手气,朝哥那么烂的牌都能被你摸出清一色!”
“朝哥,学霸好厉害啊。”
“学霸也会玩麻将,来打两把,输了的喝啤酒。”
“朝哥,你得谢谢学霸。不然你这把就得喝趴在这。”有人笑着说了句,立刻引来了一堆人的附和。
麻将桌上的笑声引来了旁边玩骰子的,唱歌的齐齐看过来。
朝与暮看着牌桌上的清一色,耳边一圈又一圈的哄笑声,莫名心烦意乱,把牌一推:“我去吹吹风,秦逢你来。”
秦逢早就迫不及待了,搓着手上台:“来来来,今天我非把你们都喝趴下!”
朝与暮推开唐泽木往外走,在包厢门口撞见一个人,浓重的烟气混杂着酒气扑面而来。少年厌恶地皱眉躲开。
“哟,朝与暮?”来人看清了朝与暮的脸,打了个酒嗝,“好久没见了,你长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