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鬼·乐魂》撷昱

15、故友（下）

　　“中午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休息时，我被叫到办公室，秦岳担心的问。陈亦冬则问：“莫雷没偷懒吧？”
　　“没有啦，”我道：“莫雷可比你有用！——在操场附近我被三具色彩鲜艳的骷髅袭击，莫雷帮了我，而且后来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箭把整个危机给化解了。”
　　“嗯？”陈亦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箭？——新的敌人还是朋友？——我们只感到一种不怀好意的鬼气。”我不由喃喃疲乏：“我还真是大白天撞鬼了呢！”秦岳笑道：“果然还是问一下幽昊比较好。而且你那两个朋友——也给我们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我反问：“你不会怀疑他们他们俩吧？”
　　“不是这个意思，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唉，说不清——我到底要怎么办？我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有你们三个已经够了。”我颓然的横倒在沙发上，道：“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他们对我的冷淡不为所动。”
　　莫雷现形道：“您那一点也称不上冷淡，充其量不过是有点点的为难罢了。不然刚才韦小姐说要等您一起回去您就可以爽快的拒绝了。”
　　“看到她的脸我根本就硬不下心肠嘛。”
　　陈亦冬冷笑道：“这就叫自作自受！”
　　“我没力气跟你吵。”我有气无力道：“累死了！”
　　“怎么，不舒服吗？”秦岳露出了关心的神色，我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提不起劲儿。”
　　“那就起来！回教室！休息时间也快到了。”陈亦冬大声说着朝办公室外大步走去，我只得叹口气，站起来，和隐去其身的莫雷跟在秦岳后面并带上了门。
　　合唱团活动结束后，我跟在陈亦冬、秦岳身后，思量着由后门走，请秦岳代为传话，向韦晓岚、柯芸冉他们撒个慌说我早退，但是这样又太麻烦秦岳了。正当我在思想斗争时，发现裤腿被拖住，我不由奇怪的看向一边，是莫雷。
　　“怎么了？”
　　“主人，”莫雷松开嘴，道：“您别在走路时心不在焉。”
　　“哦，呵呵……”我这才注意到若不是它拉住我，我就要撞在陈亦冬的背上了。他和秦岳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我问：“怎么停下来了？”
　　回答我的是他们与莫雷的行动——三者分三个方向将我护在中间，莫雷更是说了一串不知是哪国语言的话，只听“轰轰”两声，无形的屏壁弹开了我刚才没注意到更没看到的攻击，攻击化为薄雾飞开，而中午见过的三具骷髅又出现在我眼前。
　　“又是他们！”莫雷道：“中午就是他们袭击主人的！”
　　秦岳冷笑道：“还真是死缠不休。中午我们所感受到的正是这种邪气！”他语音刚落，红色骷髅的嘴一张，红色波纹般的光柱直射向莫雷，在它面前又散开成伞形仿佛要笼罩住我们。莫雷躬起身子，防御架势全开，双眼放出月白色的雷电奔向红色骷髅然后又分出两支攻向另两具骷髅。
　　红骷髅的攻击又转化成芒针般的血雨，但仅有三分之一落在我们之间。不过反射神经、运动神经平平的我没能全部躲开，被两道血雨刺中了左肩头和左手臂。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低呼了一声。
　　那三具骷髅闪过莫雷的回击，莫雷跃在我身边，不安地问：“主人，伤得重吗？”
　　“没、没事。”我捂着手臂，道：“你小心些！”说话间，秦岳和陈亦冬又挡去了对方的数道光波攻击，二人也护在了我身边，莫雷像是有些吃惊的问：“你们难道不会防御吗？！”
　　“防御？”秦岳一脸不明白，陈亦冬冷然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然后他冲向看上去最具攻击力的红骷髅。
　　莫雷又气又急，道：“难怪它的‘噬血雨’会穿过我的防护壁！根本就只有我一个人的力量！”我明白莫雷的辛苦，又要反击对方又要防御，能守到这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是我自己太笨。我道：“没事的啦，只要打退它们就行了。”
　　“但是就因为这两个白痴不懂防御才让主人受伤的！！”莫雷一边低吼着一边扑向陶土色骷髅。
　　“那是她太笨才躲不开这种三角猫的招术！”陈亦冬边高声反驳边挥动灵力剑砍向红骷髅。我的视线开始模糊，隐隐看到秦岳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后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儿，一边扶住快软瘫下去的我一边挡开了浅灰色骷髅的攻击，并紧张的问：“你怎么了？艾玥？！”
　　“我——我有点晕——还有点冷……”其实我真的很想完全靠在秦岳身上，因为我只觉全身越来越冷，仿佛血液在不断往外流般，浑身乏力，头昏眼花，但是我扶着左臂的右手并没感到伤处有很多血流出啊。
　　“艾玥！睁开眼！！”秦岳的声音好遥远啊，我也不想睡啊，可是眼皮真的很重。不过奇怪的是，我脑中却清楚的传进阴森森的“桀桀”怪笑声。
　　“主人！！”突然间，莫雷的声音奔进我心里，然后我感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脚下传来，瞬间走遍倒向，我的体力稍有回复，视野也清晰了。莫雷并没在我身边，它正和陈亦冬一起奋力对付敌人，秦岳则有些吃力，毕竟多了我这个累赘。我忙勉强站稳，轻轻推开他道：“我没事了……”
　　“那就唱歌，给我们增加力量。”
　　我点点头，轻轻哼唱起歌曲，而对方三具贿髅也变换了点战术，围着我们慢慢飘转起来。
　　“该死！‘摄魂阵’！！”莫雷跃回我身旁，陈亦冬也退了回来。不过我们三人都不明白它的意思。而我又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主人！集中精神！我会帮你的！”莫雷的声音直入我脑海，我晕晕乎乎点点头，只见它浑身微微发光，连带我的脚踝也开始发光、发热。是它的水晶泪护符在发挥作用！可是也一定会增加它的负担吧？我不努力不行呀！
　　“集中念力！秦岳、陈团长！不要看它们！！”随着莫雷的大吼，我发现陈亦冬和秦岳也都是一副快软瘫、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我们周围变成了模糊不清旋转着的三种颜色，还时有让人背冒冷汗、神志不清的幽幽乐声传来，我那有些力不从心、上气不接下气的调调已渐落下风。就当连莫雷都快守不住的时候，只听一声长长低啸划破空气，划破旋转的色彩，划破那讨人厌的乐声，一支银色窄尾羽的长箭订在水泥地上微微颤动，三声凄厉的鬼叫后，走廊里只剩下我、陈亦冬和秦岳三人的喘吸声，而银箭也迅速化为尘粒飘逝，我再也撑不住，腿一软，眼一闭，一头栽了下去……

　　“艾玥，艾玥！别再睡懒觉啦！我们去玩儿嘛！”
　　“艾玥，你看！我现在能射三十米了耶！”
　　“艾玥！”
　　“艾玥！”
　　我看不清蓝天白云下青草地上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但我知道是他们在对我说话、呼唤我，我也知道那是韦晓岚和柯芸冉，那是他们两小时候的声音。真好笑，我们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在一个学校，今天还说好要一起回家的呢！——对了，回家！！——我应该是在教学楼走廊里遇鬼了！
　　这一认知令我猛的睁开了双眼，眼中所见大多是白色，还有一阵消毒水的味道。左臂传来一阵刺痛，这一痛让我彻底清醒，不但想起我在最后晕了过去，现在还看到了两张忧心冲冲的脸——韦晓岚和柯芸冉在我边上看着我。韦晓岚的双眼红红的，柯芸冉的眼角边还有泪痕。我的心不由浮上深深的愧疚。
　　我的喉头发出了没什么意义的声音，韦晓岚惊喜的道：“这回是真的清醒了！”
　　柯芸冉放松了表情，史飞、秦岳也出现在我边上，陈亦冬站在床尾，抬腕看看表，干巴巴道：“还好，只昏迷了半小时，不至于太晚回家引起怀疑。”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韦晓岚道：“现在总该可以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吧？为什么克和柯芸冉来找你们时你们全是一副大战刚完的样子？而且艾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史飞会说‘来迟了’？请解释一下！”
　　我觉得头疼。史飞一脸难，秦岳看向陈亦冬，陈亦冬却对史飞道：“你应该有办法吧？”
　　柯芸冉、韦晓岚齐刷刷调转头看向史飞，并问：“什么意思？”
　　史飞摆出傻笑，摇摇手，道：“没、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一切——都不存在！！”他说着手指疾出，在二人眉间一点，细蓝光线穿过二人脑际后，韦晓岚、柯芸冉倒了下去。秦岳、史飞及时扶住二人，然后史飞施法将二人送回了各自的家，此时，我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于是坐起身，道：“谢谢，幽昊——这里是医务室吗？”
　　“没错。”史飞边回答边坐到我身边——现在是幽昊操控着这个躯体——他将手掌放至我缠着绷带的伤口边十五公分左右，开始为我疗伤，并继续道：“刚才有点混乱。我被一道奇怪的力量阻挡，所以没赶上，抱歉了。”
　　“不，谢谢你。不过，为什么没在一开始就改变他们的记忆送他们回去？”
　　“因为那个时候韦晓岚很激动，我和亦冬太虚弱。”秦岳解释道：“幽昊先在暗中为我们补充体力，一时之间顾不上那么多了。”
　　“奇怪的是，柯芸冉并没像韦晓岚那样嚷嚷着要叫救护车，反而很冷静的指出叫车送医院很难解释清楚，也很难圆谎。”陈亦冬淡淡接道：“我觉得她沉稳得有点奇怪。在那种情况下，她比韦晓岚更相信我们会处理得更好，而且她刚到时身上有一股锐气。”
　　秦岳轻轻补充了一句：“带着杀气。”
　　我不由瞪向他，他则平静的回视着我。我又看向史飞，问：“幽昊，你感觉到了什么？”
　　史飞没有看我，道；“什么也没有。”
　　“啊？！”我不明白了。莫雷现身道：“我们本质不同，感应力也不同。身为人类的秦岳和陈团长有时反而比我们更敏锐。”
　　“那么——难道——你们的意思是——”我有些艰涩的皱眉问：“要害我的是他们？”
　　“不，不是这样的。”莫雷道：“主人，您的故友没有这个心。”
　　“那——”我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不过也相当惭愧竟会怀疑他们——哪怕只是浅浅的、小小的、一会儿的意思——“难道他们会是那两支箭的主人？”
　　停止治疗的史飞和秦岳、陈亦冬、莫雷一同看向了我，我正奇怪他们干嘛要用这么惊讶的目光看我时，短促的沉寂被四者异口同声打破：“这个想法不错！”
　　“哎？！”我吓了一跳，缩回已痊愈的左臂向后靠在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