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烟水袅袅

16、第 16 章

　　宋沅帮白冉租的公寓，离他自己的住处就十分钟远。环境优雅交通便利倒是其次，上下班途中都能接送白冉，才是他最满意的地方。

　　虽说正式交往了，可两人的进展却比较平缓。白冉的工作比较简单，每天除了编辑文件整理表格，基本都是些零碎杂事。而宋沅自从消假上班，工作就十分繁重。

　　每天白冉下班，宋沅都会准时等在公司楼下，陪白冉吃完饭后送她回公寓，宋沅又再开车回公司。有时他明显已是神色倦怠，却还要开车回去干活，纵然他年轻体健，白冉也看得一阵心疼。

　　这天白冉点了外卖，跟他一起在公寓吃饭。吃完后白冉收拾好残羹剩饭，走到窗前看向外面。天色已经黎黑了，不远处的夜景光彩缤纷。地上流动着红白的线条，每一条仿佛都是用尽力气伸向远处。

　　其实白冉对A城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这座城市还没有疏远的繁华，在她印象里充满了人情的温暖。每天放学后，白红梅会给她做甜汤，白勇则会把女儿架在脖子上，带她去看杂耍剧团的街头表演。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公司吗？”白冉拉上窗帘，回身看他。

　　宋沅没有回答。他倦靠在沙发上，衬衫领口扯开一半，露出半隐半现的胸膛。他浅浅地笑了笑，伸开手臂示意她过来。

　　白冉觉得十分奇怪的是，她跟宋沅明明谈恋爱没有多久，但无论做什么都自然而然，好多情人间的亲密举动，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完成了，好像许久之前就应该这样似的。

　　或许是他温柔克制的举动，降低了她的警惕性。

　　白冉坐进沙发里，回身依在宋沅身前，仰头问他：“今天工作到几点？”

　　白冉身上笼罩着雪松香，如同清冷空灵的仙女。宋沅把她揽进怀里，深深地呼吸着她颈间的气息。察觉到她有微微的紧张，他就克制住自己的欲念，抬头吻了一下白冉的眉心。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而磁性：“凌晨吧，或者，嗯……”没有说完，因为可能要通宵。但无论工作多久，陪在白冉身边时，他就能完全地放松。他用手指拨弄她的头发，连带着她白腻的耳垂，玩得不亦乐乎。

　　白冉觉得他连日工作，脸上已有疲惫之色，想要为他分担一些，无奈自己不懂任何计算机的知识，想来想去提议：“要不要我去你们公司陪你？”

　　宋沅一口就否决了：“别，你待在那里，我更分心了。”

　　话是这么说，实则因为公司加班的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白冉是宋沅捧在手心的玲珑宝贝，他自己藏起来享用都小心翼翼，要是被别人盯上可就不好了。

　　宋沅这点儿私心白冉是猜不到的，送走了宋沅后，她自己就在网上查资料，马上就是端午假了，白冉想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夜晚过得十分安宁，墙上的时钟一点一滴地流动。白冉打开轻音乐当白噪音，在电脑上刚操作了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白冉穿着拖鞋跑到门口接通，林姗姗低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冉冉，开门。”

　　白冉立刻把她迎了进来。一向肆意自在的大小姐这次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进来就端着一张苦瓜脸。等到白冉劝问了几句，林姗姗哇地一下就大哭起来：“呜呜……我不谈恋爱了……我要跟陆航分手……”

　　情感专家林姗姗也有失策的时候，白冉倒觉得很是意外。往常这丫头若是在感情里受委屈了，一般都是踹了现任找下一任，潇洒得像埃及女王，那里还有为了男人痛哭流涕的这种德行。

　　白冉觉得她不是真的要分手，给林姗姗点了一份火锅外卖，哄着她坐在厨房里吃饭。她回头就给陆航打了个电话，把林姗姗的情况反映了一下。

　　哪知道陆航知道后，电话里的声音却格外地冷冽：“她跑到你那去了？”

　　白冉点点头：“是啊。”

　　陆航隔着屏幕冷笑：“真是能耐了，让我在外头找了一天。”

　　白冉一听这位也生着气呢，顿时就有点后悔：“要不你明天再来接她，先让她在我这住一晚……”

　　陆航直接就打断了：“我马上就过来，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然后就挂断了。

　　白冉听着咔嚓的切断声，对着手机回不来神。不过想想陆航说得倒是对的，以林姗姗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真拖到明天再解决，只怕就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当事人了。

　　白冉陪着林姗姗在厨房用饭。她一晚上吃了两顿，实在撑得有点难受。陆航倒是来得挺快，林姗姗在锅里捞最后几片羊肉的时候，陆航就按响了门铃，白冉去客厅把门锁打开了，林姗姗塔拉着拖鞋走出来问谁。

　　白冉挠了挠头，有点尴尬：“是陆航……他刚才……给我打电话来着……”

　　林姗姗一听就炸毛了，疯狗一样扑上来闹腾白冉，刚吃完火锅的油嘴对着她乱吼：“白冉你还是不是我好闺密？！我来找你诉苦你就这么把我卖了？！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青春！！”

　　白冉把她拉下来：“你要是不愿意见他，那我让他走行了吧？”

　　林姗姗哼哼唧唧：“你让他快点走。”

　　无奈，白冉只好当起两人之间的调解人。

　　可陆航却不给林姗姗这个机会，知道她不愿意见他就演起了苦肉计。凌晨三点公寓管理人打电话给白冉，说她们家门口倒着一个男人，问问是怎么回事。

　　林姗姗本来躺在床上在看剧，一听就看不下去了，手脚并用爬起来去门外找陆航。发着高烧的陆航被拖进公寓，林姗姗一边数落一边给他喂药：“你真讨厌，要死也不去别处。”

　　陆航要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看着林姗姗却深情款款：“这不能怪我，我从昨天找你找到今天，一天一夜饭也没吃觉也没睡……”

　　林姗姗咕哝：“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小情人去。”

　　陆航说：“我有个你就够折腾了，还要小情人嫌自己命长？”

　　林姗姗鼓起腮帮子：“你嫌我折腾？”

　　陆航说：“我嫌你躲着我不跟我见面。”

　　这两个人在沙发前你侬我侬，白冉成了那个最大的电灯泡。白冉的公寓只有一间卧室，也没地方给他俩住。林姗姗不愿意回去，想来想去只能白冉离开。好在宋沅的公寓离这里很近，他正好加班，白冉打算去他那里凑合一夜。

　　白冉先给宋沅打了个电话，一开始他没有接，过了一会才回过来：“对不起冉冉，刚才手机没电了。”他的语气慎重到紧张。

　　白冉从他过度的语气里感觉到某种重视，心里狠狠地温暖了一下。

　　“……情况就是这样，林姗姗不肯回家，陆航也不肯走……你不介意我去你公寓里休息一晚上吧？”

　　宋沅很熟悉林姗姗，对这复杂的情况，表现得很理解：“我给小区管理员打个电话，你直接去C栋502室，房间的密码是6682。”

　　“好。”

　　不想打扰他加班，白冉准备挂断电话，宋沅又叫住她：“太晚了，你别自己下楼，我叫管理员去门口接你。”

　　白冉忙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宋沅打断她，电话那头的语气深沉：“冉冉，别让我担心。”

　　白冉如他所愿，被世纪小区的管理员安全护送到位。世纪小区是一片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区，只有进了小区里才知道，这里的设施和安保都是顶尖的。小区里自带花园水池和酒店，夜幕下的绿化带幽静雅致，走在林间小道之间，阵阵茉莉花香随风四散。

　　这里每一栋楼都有专门的管理员，接白冉过来的是个吴姓中年大叔，性格热情开朗，操着一口地道的南方口音，跟白冉说说笑笑一路走回来。

　　“小宋在我们小区住好久了，三年前我从腾跃小区转过来，他就在这里了。”

　　白冉点点头，还是很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吴大叔说：“麻烦什么，我跟小宋关系好的。”原来吴大叔曾经有个女儿动手术，宋沅借给过他钱，两个人从此就成了熟人。吴大叔说：“小宋人很好的，就是身体不好，肠胃有毛病，还爱加班。”

　　白冉点点头：“……是。”看来吴大叔还真是很了解宋沅，可惜加班这事也不归她管，不然她真得好好劝劝他。可是想到这里白冉又很奇怪，宋沅家世这么优越，他又是人众皆知的大少爷，不该是从小锦衣玉食地养着，怎么会得胃病呢？

　　吴大叔说：“你是他女朋友，要好好照顾他呀。”

　　白冉脸红：“我不太会照顾人的……”跟宋沅在一起，明显是他照顾自己多些。

　　吴大叔笑着说：“没事，他原来那个女朋友没有你好看。”

　　白冉有点吃惊：“吴叔叔，您见过他的前女友吗？”

　　吴大叔挑眉：“哎哟你别误会了，他们老早就分手了，我刚来那会儿，那个女孩子拿来一箱子东西，站在小区门口说要还给小宋，我过去劝了劝而已。”

　　宋沅曾经交过什么样的女朋友呢？白冉很是好奇。那个女生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被宋沅的家世吓得望而却步？还是说她也是他们圈子里的，什么集团的大小姐？白冉很难想象，宋沅以前追求女生的时候是否跟现在一样。

　　白冉没有说话，吴大叔也觉得自己失言了，潦草地打了个哈哈。两人很快就走进了小区，吴大叔把白冉带到电梯口，让她自己上去。

　　“保安室有监控，这里很安全的。”

　　“好。”白冉笑了笑，接过自己的电脑包，径直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