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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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竹林碰面
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声，纪风月恰时转过身来，他的手里撑着一把青竹染就的圆伞，透过层层雨幕，朝她一步一步踱来。
小九也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冷宫的小厨房第一次见到纪风月的场景。
但是察觉到他正朝自己靠近，小九下意识想退后，这里离冷宫的出口太近了，她和纪风月见面，随时会有路过的巡查军卫。
似乎察觉到了她脸上的惊慌，纪风月反而加快了步子上前，走到了她的跟前，单手解下身上的竹青色披风，转而裹在了她肩上，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伞下。
小九惊得一时脱了力，手里的伞也落了地。
“啊，这……”小九作势便要推开眼前这位穿着一身赭红色官袍的人。
“别动。”见她推搡着自己，转身要去捡她的伞，纪风月索性捉住了她的手腕，再次将她拉得近了些。
“纪大人……你这……”小九近得能感受到他同样紊乱的呼吸声，心里莫名慌得一比。
此刻，只要她一抬头，就能贴近他的下巴……
“如果你这时候推开我，就会被人瞧见你的样子，但就这样离我近些，他们也只会知道，我和一个不知名的宫娥在一处。”
这不是私会么……
这要是被抓住，下场更惨啦！
小九摇摇头，双颊微微发烫，“我们可以速战速决……呃不，长话短说。”
纪风月点头，“嗯，我在听。”
“你先说，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宫里？”小九抬眼，圆溜溜的眼睛里冒着满满的好奇。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纪风月闻言，如玉的脸上神色一沉，“我去见了新皇，提出了雨势有异，只不过他没有听我的。”
小九轻轻捂着嘴，略一吃惊，“你也觉得这雨下得很怪？”
纪风月点头，正色道：“有点像时空之境里，我们见到的那样。”
小九原本沉寂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对于纪风月的想法，她简直不能太赞同。
虽然她和纪风月在雪灾的前一年就回到了现在的皇城，但不妨碍他们在那年碰见的雨，下得正如现今这般大。
甚至当时江南也陆续传来了灾讯。
小九思绪几转，想必纪橪先前在江南设下的疏水设备历经几年早就损耗得差不多了，也许，正是因为水患治理不及时，为一年后的雪灾埋下了引线。
而如今，像极了历史重演。
小九不期然抬头，透过了纪风月的眼眸，似乎能看到接下来夷国出现时隔多年的洪涝灾害画面。
小九和纪风月对视片刻，二人默契的不发一言。
他们都知道，所谓的天灾，并非突如其来，而是日积月累，大家都不重视，最后酿成整个大自然及人文环境骤然崩塌的局面。
连续不断的久雨，会造成洪涝灾害，田里沟渠的农作物难以正常生长，沟渠江流河海的水产也难以捕捞，水资源的污染也会接踵而来，粮食短缺，伴随而来的还有物价上涨……
以上种种都有迹可循，后续这些情况出现，无疑会对这个世界的生态系统造成致命的打击。
不仅如此，农业一旦被影响，紧跟其后的就是畜牧业，那些牛羊牲畜本就需要在草原牧养，草原都被洪涝淹没的话，也会失去食物……
到时候，乳制品，荤类食物也会变得极为珍贵。
到时候就算能够资源对调，恶劣的天气下，水路、陆路的交通运输也成了很大的问题。
自此，不用多时，百姓的生活一定会严重受到影响……
小九和纪风月快速交换了一下彼此的信息。
一同望向游戏界面呈现在眼前的一副天灾众生百态图像时，二人脸上的表情不约而同凝重了不少。
“在这之前，或许，我们能多做点什么。”小九知道自己资源有限，但，她现在好像已经找到了合作对象。
“只是，这新皇，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不听劝的秦倾！”小九忍不住气得跳脚，那玩意儿就是个人渣。
如果现今在位的是一位勤勉的帝王，想必能通过他的手，解救更多的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此时，纪风月轻咳了一声，眼神有些躲闪。
“我之前和新皇交换了条件。”
小九疑惑，“嗯？什么条件？”
纪风月垂首，声音有些闷闷的，“先皇的遗诏里，确实定了秦流继位。”
小九震惊地睁大眼，“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掌权的是秦流，或许，他会听你的建议，为夷国这场即将到来的天灾及早的谋篇布局？”
纪风月抿唇，默认了这个可能。
“你到底因为什么，才和秦倾换了条件啊？”小九有些难以理解，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我想要一个人活下来。”纪风月别过头，面色有些严肃。
小九敏锐的察觉到，他漂亮的眸子里，赫然闪过了一丝伤痛。
是，什么人？
一定是他很在意的人吧。
小九敛眸，收回了目光，心里泛起了一层极为浅淡的涟漪。
事到如今，秦倾那个人渣当了皇帝，见识谋略都用在享乐上，夷国的黎民百姓的命，对秦倾而言，根本不重要吧。
小九忽的有些心塞。
但似乎又不仅仅是因为秦倾那个狗皇帝……
“先前，我带着秦倾去江南考察过人文地形，这也是先皇的意思。”顿了顿，纪风月对眼前人毫无保留，坦言：“先皇生前因为玄机阁的天象师预测了第二轮雪灾可能会出现在今年夏天，因此让我提早去江南统筹。”
小九叹了口气，只可惜秦倾那个人渣，一点用处都派不到。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小九问。
纪风月点点头，“发现了一些问题，已经在着手解决了。因此，那边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
当初从江南回来，他就察觉到，那里虽为富庶之地，但疏通水渠这一块不大行——纪橪先前用的法子治标不治本，一些设备已经年久失修，抗洪风险极低。
当时，纪风月从江南回皇城第一时间就赶到御书房和皇帝商讨了良久，刚准备好颁布召令，命工匠实施动土修建疏水系统，皇帝就出事了。
不过，现在恢复一切都不算太晚。
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小九稍微缓了口气，解下肩上的披风还给他。
紧接着重新撑开自己的伞，转身时，小九忽的听见后面的人迟疑的声音：
“小九，你刚刚，是想见谁？”
“没有谁。”小九说着，收拢了手里的珠串，快步走入了雨中。
纪风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披风。
后山皇家宗祠，守灵殿的屋檐上盘旋着一只乌鸦，一阵又一阵的嘶鸣着。
此刻的原本磅礴的雨势稍歇，空中仅仅飘着绵绵细雨。
乌鸦的羽毛被雨丝濡湿了一点点，仍然执着地盘旋在上空。
“你亲眼所见？”
素心低头，暗道不妙，但还是如实交待：“路过的侍卫都这样传，纪大人今个儿二次入宫，路过了竹林，拥着一位宫娥。”
手里的香被一只白得如同暖玉的手轻易捻断，秦缦望着殿内燃着的一盏盏烛台，唇瓣轻掀，露出了一丝极为鄙夷的笑。
身后的素心捧着素色披风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要知道，这守灵殿里都是死人，这长公主一个不开心想杀人的话，只有她这个无辜的侍女了啊……
“你瞧，那些燃着的烛火，像不像一双双眼睛？”秦缦在此刻竟然笑出了声。
音调几乎快要冷到了骨子里。
极为瘆人。
素心僵硬地点了点头，浑身有些毛毛的，此刻的她完全不敢轻举妄动：“长公主觉得像，果真像。”
“你也这样觉得？”
“对，像，像极了眼睛……”素心完全不敢抬头，强作镇定又应了一声。
秦缦撇唇，冷哼一声，“果然，他们都在笑话本宫……”
素心牙关紧咬，纵然待在这位身边良久，但这位思考事物的方向真的不好推测。
“既然如此，这些列祖列宗，又凭什么受得起我一拜？”秦缦挥袖，转身之际，手里的折成两半的香被她弃于门槛，她一步也不曾迈入其内，便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马车在微雨中快速往皇城奔去。
原本屏退殿外的守殿人回到殿内时，已经被殿里燃起的滚滚浓烟惊得掉了一大半的魂，连腿都发软，“来，来人呐。走水啦！”
御书房。
“陛下，守灵殿走水了，火势已经灭了，但，宗祠里近乎一半的庙堂都被烧毁了。”华伦立在阶前，低垂着头，上头书案传来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水渍声。
“烧毁了派人去修缮便是，找朕有何用，朕又不是匠人。”秦倾拥着怀中的美人，斜睨了一眼底下跪着的紫袍太监，不满地挥袖。
“此事非同小可，久雨之时，守灵殿却无端走水，陛下应派人彻查才是。”华伦忍不住又劝道：“皇室宗祠被毁，此事已经惹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若是陛下此刻不做出表率前去守灵殿祭奠，唯恐失了人心。”
“呵，华伦，朕念你在先皇前兢兢业业服侍这些年，才没有将你贬斥偏殿。你如今，是要代替先皇教训朕了？”
秦倾骤然拔高了声音，一把将案上的卷轴尽数掀翻在地。
华伦合袖俯身在地，额头贴于冰冷的地砖上，“奴才不敢。”
秦倾嗤笑一声，横眉冷对，“即是如此，朕念及你侍奉先皇有功，恩准你去为先皇守陵，此生没有传召，不准再踏入皇城一步。”
华伦垂下眼帘，低声：“奴才，叩谢陛下。”
御书房的门被合上，秦倾侧过头，指尖勾起了美人的下巴，作势便要落下一吻。
“陛下……”美人抬袖，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秦倾瞧着生了厌，“无趣。”
美人瞬间便被推落在地。
“陛下，陛下……”美人一时间惊慌失措，来不及拢着衣裳便被秦倾一脚踹开。
秦倾起身，甩袖，无视身后被侍卫拖走的美人，缓缓踱步原先的皇后偏殿。
雨水将殿前的杂草浸泡了一半，混杂着厚重的淤泥沙石。
一名少年身上的素缟被扯落，露出了里面的一身蓝袍，却在下一刻被身后的几名侍卫强行拽入泥泞的水潭中。
少年越挣扎，身上却沾染了更多的泥污。
“啧，这不是朕的好皇弟么？怎的这般狼狈？”
秦倾抬起脚下的赤金龙纹墨靴，毫不犹豫地碾踏在秦流的左手手背上，踩得骨头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后者憋红了脸，却是一声不吭。
“呵，这都能忍啊。”秦倾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阴恻恻笑了，一把抽过侍卫腰间的长剑。
“陛下！”身后跟着的侍卫惊得劝阻了一声，却被他手起剑落，应声倒地。
秦倾手持长剑，剑尖一点一点挑起秦流的下巴，“啧，你如今这般落魄，怪得了谁呢？要怪，就怪你出身不行，怎的就投胎在那个不中用的郦妃肚子里呢？”
被侍卫摁住无法动弹的秦流总算抬眼，虽无声，目光里夹杂着一丝恨意，死死地瞪着他。
不准，不准羞辱他的母妃……
秦倾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蔑，手腕的力道加重了些，剑刃便在秦流白润的下巴上划出了一道血红的细线，当即混着雨水一同蜿蜒至领口。
“呵，不像朕，朕的生母是皇后，朕一出生便是太子。”秦倾将手里的剑一侧，划开了他的蓝袍领口，露出了同样白润如玉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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