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辣妖魔记》嫩草吃老牛

8、第六章

　　我惊得连退多步，摔倒在地上，灰布衣又蒙上一层灰尘。
　　师傅轻笑一声，蹲下身子再度靠近我的脸庞，道：“呀，原来我的小徒儿那么纯洁呀？一直以来我竟未曾发觉。”
　　尽管师傅的本质很欠揍，但他的表质是非常容易让我现在这样的——摔倒在地，耳朵窘得通红。
　　“你、你不要过来啊！会、会出妖命的！”
　　“仅仅如此？”师傅勾起嘴唇，笑得温谦而诡异，侧首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弄得我又是一身鸡皮疙瘩，道，“那，这样呢……”最后一个音节模糊在我的耳畔，他一口含住我窘红的耳垂……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雾隐山下的县集市热闹非凡，比四百年前师傅为我买衣服时更热闹非凡。
　　衣服……我垂下头，瞅了一眼已经脏兮兮的灰色布衣。
　　布衣本是浅蓝的，但时间的挪移不论我如何保护还是留下了痕迹——褪色了。
　　我轻笑一下，垂下眼帘，目光是自己未曾发现的柔和，低声自言自语道：“也是时候换一件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话说回来，被雷劈后的师傅举动很诡异啊。平常他哪会朝我拉下脸，更不会……我抚了抚左边的耳垂，牙齿不知不觉间磨了起来。
　　“啊，是你！”
　　我抬起头，眼前出现一个白袍黑发的男人——不，应该说是魔，一只道行不高但我绝对打不过的魔。
　　师傅曾经教育我，遇到这样的魔，不管对方有否敌意，第一件事就是——逃！
　　我转过身，施展妖术飞奔起来，直冲雾隐山山顶的草屋。

　　“彭——”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子内有些突兀。
　　草屋的门被我撞开，我贼怕贼怕地把门关上，舒了一口气。
　　“鲁莽得要死，小姑娘没个小姑娘的样儿。”
　　师傅穿着霜色内衫，半躺在床上，一张清秀的脸惨白惨白的，面色有些不佳，但——丝毫未有愧疚之意。
　　看到他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便怒从中来，眦眶道：“总比你这个禽兽好。”吸取上次教训，我没有骂他不是人。
　　师傅皱起秀眉，道：“你怎么和师傅说话的？师傅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反而恶人先告状了！”
　　我一拍身旁的桌子，桌子立刻化成褐色粉末落在地上，不等师傅嚷嚷他的桌子，又开口：“我没说错你吗？禽兽，就是随处发情的！”
　　师傅秀眉上的“川”字更深，声音中也带了几许强硬，道：“胡言乱语什么！为师要养病，出去！”
　　我鼻子一酸，道：“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啊。”
　　又是“彭——”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子内依旧有些突兀。
　　只不过这次是我出去。

　　今日之内我第三次来到那条潺潺的小溪边上，第三次看着水面上我清楚的倒影。
　　我一直看一直看，把经过的青色小鱼当作杀千刀的师傅。过来一条鱼抓一条鱼，过来两条鱼抓一对鱼，不一会儿水面上便漂了许多死尸，死鱼尸。
　　抓得累了，气也消了，我便停下来想事。
　　在这里，我邂逅了两个人——也不能算是邂逅吧。
　　第一个，是那个死绿衣服；
　　第二个，便是可恶的师傅。
　　“每一个都很讨厌啊……”我托住腮，叹道：“不知道第三个会是谁……”
　　说曹操曹操到，第三个人很快便出现。就像打雷时先看见雷一样，我先看见了溪面上他像师傅一般清秀的脸庞——只不过面部表情很柔和，接着又像打雷时后听见雷声一样，我听见他在我身后道：“第三个？”他的声音怎么也那么像师傅——只不过语调也很柔和。
　　很像我师傅，但肯定不是。
　　我蹭地一下跳起，转过身扑到他，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何方妖孽？竟敢变成我师傅的样子！”
　　变成我师傅样子的妖孽左手捉住我左手，右手捉住我右手，将我的两只手拉出离他脖子一尺的距离，咳嗽了几声。
　　我拼上吃奶的力气把脑袋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用几乎能把他肉咬下来的力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