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青山烬明

4、误闯一片春

　　有香气，轻的，清的，淡的，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恍惚间，我忘了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了。
　　睁眼，一个人影在晃动。摆弄着一团粉色的东西。荷花吗？可自她去世，家中怎会有花？
　　我一激灵起身，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阮樊？做噩梦了？”这声音带起一片清明，我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里。
　　“宋云水，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的云水。”昨天雨中的话回响在耳边。
　　我有些恍惚。
　　原来是宋云水，是家里多了个人，我不是一个人了啊。
　　我定睛一看，清晨的阳光穿过纱帘，落在地板上，又细腻地抹在宋云水的发间和脸庞。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玻璃花瓶，灌了水，侍弄着昨天带回的那几朵荷花。
　　他太好看了，金色的阳光在眼里流淌，一身白衣是那么干净——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指尖一触就是玷污。
　　家里被他打扫得很整洁，想来他应该很早就起了床。他说，每天都是一个新开始，他要拥抱第一缕朝阳。
　　“阮樊？发什么呆啊，早饭在桌上，还是热着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牛奶面包可以吧？”
　　我微微一愣，眼睛有些湿润。
　　我好像个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未曾见过光明，可有一天，误闯了一片春日，那里有太阳也有好天气，有云还有无尽的绿意，我又惶恐了，我蹲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不敢踏足。我不愿让净土变成污泥。可有一天，一个人带着我，“没关系的。”他说。我只是用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缕不属于我的阳光，暖意便在心里荡漾开来。我看着冰雪在他的笑意里融化。开出无尽的花。原来这就是诗里明媚的春天。
　　他看着我愣神，笑了笑。我起身过去，学着他的样子抚了抚那几朵开得正盛的荷花。
　　窗外一片明朗，树上有新芽。
　　我知道，又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