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F市的“新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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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5日
距离高二开学不足一个月，祝骐匆匆打包了行李从A市辗转到F市。
不同于A市的干爽，F市温度虽不算太高，空气却粘腻的很。
祝骐下车的瞬间只觉得突入异境，呼吸间都有水分摄入，心情也愈发沉闷起来。
要住的院子不大也不小，院墙绕着一圈窄窄的菜圃，有一个小花园，花园中间还有个亭子。
抬眼看到的就是一栋欧式的3层小别墅，从墙裙的青苔看，已有些年份。
虽远不及祝骐在A市的故居，但也称得上舒适。
来迎接的是一位年龄约莫60的男人，笑起来可以看到细密的皱纹，像是个宽厚友好的人。
“祝少爷，我是管家李岭，您叫我老李就行。”
说话间接过祝骐手里的提包，引着他向别墅走。
祝骐轻轻颔首，回应说“李叔客气了”。
李岭问他一路上的经历，祝骐嘴上附和着，眼睛却不动声色的观察。
四处张望间，祝骐发现了别墅二楼阳台花房中的少年。
那花房在这绿莹莹的院落中不那么显眼，祝骐仔细分辨，才发现其间坐了个绿衣少年。
少年并不低调，在藤椅上翘着腿轻摇，看样子已经观察了他好长时间，与祝骐对视，还用手在眉间划拉出了个乱七八糟的招呼。
祝骐忍不住想笑，这恐怕就是爷爷说的季卿了，似乎还挺有意思。
季爷爷似乎只给季卿这小别墅配备了三个人，除了管家李岭，只有一个做饭的张姨和一个司机邓齐。
张姨看起来50岁左右，手脚麻利，性格也热络。祝骐数次喊她歇着，让几个大男人搬东西就行。她嘴说答应着，搬东西的脚步却始终匆匆。
邓齐性格看起来有些木讷，做事倒是踏实，搬到重的物件只是涨红了脸，嘴上一声不吭。
祝骐心说，季家虽把季卿发配的远，但对他的衣食住行倒也不算含糊。
客厅和厨房都在一楼，李岭、张姨和邓齐也住在一楼。
二楼似乎全是季卿的地盘，被他安排的满满当当，除了一个花房，一间不大的书房，竟还有电影房和舞房。
三楼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客厅和两间卧室。季卿住一间，李岭将祝骐安排进了另一间。据说是季卿专门为了留客用的。
到F市的时候就已经下午，全部归置妥当后天竟然已经见暗了。
等大家七手八脚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季卿也趿拉着拖鞋从楼梯上下来了。
祝骐这才看清他，心下不由一惊。
季卿长的极好，不夸张的说，纵使祝骐看惯了貌美的面孔，也得称赞一句这张脸突出的厉害。
十六七岁的少年，因为身量骤然拔高而显出一丝单薄，却洋溢着青春朝气。脸上稚气未退，棱角却已然分明。挑着眉往下看的时候，半是好奇，半是倨傲。
李岭对季卿的态度算不上恭敬，言辞间甚至还带着点长辈对小辈的嗔怒。
看见了他轻哼一声，说道，“这会儿怎么舍得下来了？”
季卿只是嬉皮笑脸的答非所问，对着张姨撒娇，“张姨今晚吃什么呀。“
而后才演技拙劣的好似刚刚发现祝骐，问“这帅哥是谁呀？”
张姨回他：“这是祝骐少爷，你叫哥哥的。不是跟你说过了，他要来F市读高中的”。
随后对着祝骐介绍：“祝少爷，这就是季卿，您以后叫他小卿就行。他也读A中的，以后有什么不了解的，都可以问他的。”
季卿对着祝骐点头，“原来是祝公子，晚上吃什么？我请客，算给你接风。”
祝骐本来也没事，倒乐意出门。
向其他人打招呼，两人洗了澡换了身行头就出门了。
只是说“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季卿就打车直接带祝骐去了F市最热闹的酒吧。
F市本就闷热，这会儿街上的男男女女穿的更显清凉。
季卿看起来对这里极其熟悉，看到门口的保安，吹着口哨就将祝骐引了进去。
本来祝骐对季卿印象不错的，当下却生出一丝鄙夷。
他向来对这些场所有点嗤之以鼻，但碍于季卿的热情和初来驾到，只是笑着跟他走。
季卿比祝骐矮上一些，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勾着祝骐的肩膀。
酒吧里面嘈杂的很，季卿凑在祝骐耳朵边说话，“来过酒吧吧”。
生在高墙大院里，有些东西避免不了。即便不喜欢，祝骐也见过不少这种场面，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表演的乐在其中。
闪烁的灯光下，祝骐眯着眼睛点头。
季卿勾着祝骐走到里面一个卡座坐进去，里面已经有了两男一女，穿着极其朋克，倒像是来表演的。
坐定后季卿开始挨个介绍，这三位竟都是他在A中的同学，四人组了个乐队叫“新青年”，每周末都在这酒吧驻唱，今天恰巧是表演的日子。
了解了季卿的来意，祝骐一时间竟为之前的鄙夷感到有些抱歉。
烫着齐肩羊毛卷的男子叫瘦子，白到近乎病态，文绉绉的带着眼镜，与衣着打扮构成了一种违和的统一感，是乐队的键盘手。
顶着粉色鸡冠头的男子叫胖子，鼻环、唇环、耳环一样不缺，手臂上大片纹身，看向祝骐的眼神却诡异的透出单纯，是乐队的贝斯手。
女孩叫白菜，简直是《这个杀手不太冷》女主角直接走出来的，看着极其漠然，对着祝骐只是点点头算打招呼，是乐队的鼓手。
季卿则是“新青年”的主唱和吉他手。
介绍到祝骐的时候，季卿倒是毫不客气勾住他的脖子道，“这是我大哥，祝骐，以后都在我家住”。
其实祝骐不太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但经过刚刚的弯弯绕绕，许是因为那一丝愧疚，此刻竟也不觉得的难耐。
胖子笑到，“哈哈，“大哥”可不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如叫七哥”。
祝骐端起桌上的酒杯先是对着季卿碰了一下，接着说“今天是来A市的第一天，感谢季卿，感谢大家”。
“新青年”乐队三人也举起了杯。
瘦子代表发言，“卿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欢迎来到A市！干杯！”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新青年”就该上场表演了。
祝骐一个人坐在卡座上看，好奇季卿究竟是个什么样人。
主持人开始介绍，台下竟响起了热烈的欢呼。
台前簇拥着三三两两的少女，叽叽喳喳的举着手机，不时还高喊“青芹！”“白菜！”等名字。
“青芹”想必就是季卿了，祝骐心想，只是没想到“新青年”打扮的离经叛道，名字倒个个起的清新。
随着灯光亮起，酒吧里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
白菜手里拿着鼓棒，亮相的时候相当震撼。
黑发黑皮衣黑色长靴，脸上还挂着厌世的黑色烟熏。
她抬起胳膊停顿了一下，然后重重敲在吊镲上。
声音还未完全落下，鼓声就已奔腾而出。白菜手里扬起的鼓棒像是利剑，每一次挥舞都将气氛点燃到下一个高潮。
接着吉他和贝斯的声音开始出现。
在灯光和妆容下，季卿本就夺目的面孔此刻更加惊人。
在叛逆的朋克装扮下，原本清澈的少年气消失，出现的反而是一股逼人的英气。
祝骐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关注外貌的人，此刻竟然被那长相震慑到失语。
出人意料的“新青年”的歌没有那么离经叛道，旋律和歌词都激烈且昂扬。
季卿的声音也和往日有些不同，一字一句好像在宣泄青涩却真挚的少年意气。
“过去的你过去的我过去的我们
向着未知向着未来向着无意义的意义
奔赴既定道路却忘了感受沿途风景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过的麻木
不知前面是什么目光什么审判
我却只想在这一刻给你看看什么是我想要的”
那一刻祝骐突然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一边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歌词中幼稚的自我意识，一边又好像有点羡慕这种奋不顾身的追逐。
他盯着季卿有些失神，却突然看见他在唱歌的间隙竟然挑眉向他示意，手臂还高举上去打了个响指。
祝骐被他弄得有点好笑，下意识的也挑眉并举起酒杯。
两曲过后，酒吧的气氛火热，新青年乐队鞠躬道谢。
收拾东西之际，一个银发男子却突然冲上台去扯白菜。
那男子像是匆忙赶到的，发型凌乱，气喘吁吁，情绪还颇为激动，对着白菜不断叫喊些什么。
季卿离的最近，上前想要扯开男子，却被那人一下推攘到一旁架子鼓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男子不敢动白菜，看到季卿却像是一下子找到了靶子。放开白菜，转身就想去扯季卿。
下一秒就要一拳挥在季卿头上，刚巧被祝骐拦下了。
匆忙赶到的祝骐一把扯住那男人的拳头，并向前发力。
男人被拽的重心不稳，随即就要摔倒在地。
祝骐侧过身，借着力就扣住了他另外一只手。
男人重重的摔下去，没有手的支持，脸直接擦到地面上，扯出了一片红痕。
单膝扣住那人的腰固定住，祝骐姿势标准的像是从业二十年的老刑警。
场上局势变换的太快，台下的观众反应过来竟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没事吧”，祝骐问季卿。
此事季卿已经走近过来，脸上的表情异常生动。
他一脚踹在那男子身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没事，没丁点事。”说话间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男人头朝着白菜的方向，嘴里仍叫嚷着什么，“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他”。
由于脸贴着地面，也听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
祝骐心里却有了些猜测，再看向白菜和季卿的眼神已经带了点戏谑。
酒吧的保安很快赶过来钳制住了那男子。
祝骐本来要报警的，被白菜拦了下来。
她本就看着淡漠，这会儿更是一张生人莫进的黑脸。
“不用报警，我认识他，我跟他说。”
那男人双臂被保安背扣着，姿态极其狼狈，但抬头看白菜的眼神竟满是委屈。
仔细看这男人年纪应该也不大，虽顶着一头白毛，长相却意外的书生气。
浑身的穿着配饰价格不菲，即使是当前也透着难掩的贵气。
男子紧绷着嘴不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白菜，像是被困住的小兽等待他的最终判决。
祝骐突然不忍心看下去了。
白菜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我跟你说了不要再找我，秦澈。我们从来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是我没有说清楚吗”。
即使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话也让人心生难过。
“如果你非要问是谁。那好吧，就是季卿。”白菜说。
祝骐看向季卿，季卿却只是挑眉，朝着祝骐轻轻撇了下嘴。
祝骐忽觉自己又一次的猜错了。
秦澈根本不看季卿，他好像很在乎是谁，又好像根本不在乎是谁。
“你不能这样，白许嘉！你不能这样！”他几乎是嘶吼出声的，声音已经哽咽。
“不要再来找我”，白菜只是这样说。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1章 F市的“新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