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漫天繁星》一江木年

14、日出

　　第二天傅明鹤比宋栖起得早。
　　闹钟刚刚响起来的时候正好在他耳朵边，那一声唢呐差点吹得把他送走。
　　傅明鹤以最快的速度关掉宋栖的闹钟，一边揉耳朵一边坐起来。
　　打开手机一看，才四点半。
　　傅明鹤人都懵了。
　　垂着脑袋又缓了一会，傅明鹤拔掉充电宝，换了衣服去酒店洗漱。
　　“哎呀，同学起这么早呀？”打扫酒店的保洁阿姨开着洗地车一脸惊讶。
　　傅明鹤礼貌地笑道：“嗯，准备一会去看日出。”
　　“那好啊，你们从这往东走，那边有个平台，那边景儿好，就是看日出的。”
　　“好，谢谢阿姨。”
　　傅明鹤洗漱完回到帐篷，又刷了一会无声视频，到五点二十才推了推身边还在熟睡的宋栖。
　　“嗯——干嘛？”宋栖揉着眼翻了个身，非常不情愿。
　　“不是要去看日出吗？该起来了。”傅明鹤道。
　　宋栖静默了一会。
　　就在傅明鹤以为他又睡着了的时候，宋栖一股脑翻了起来：“woc，差点忘了。”
　　他掏出干净的衣服换上，拿着刷牙杯就冲了出去。
　　傅明鹤全程盯着自己的手机，非礼勿视。
　　没到十分钟，帐篷再次被掀开。
　　宋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刷牙杯，傅明鹤便过去接了他的杯子，帮他放进书包，然后出帐篷穿鞋。
　　四周的同学们还在睡着，但也有寥寥几人起来去洗漱，大概也是准备看日出。
　　“我们去哪？”宋栖压低声音问道。
　　“跟我走就好了。”傅明鹤也压低声音，拉着宋栖的胳膊带着人往东走。
　　两人逐渐远离营地，宋栖疑惑问道：“你不是没来过吗，怎么比我还熟的样子？”
　　“我去酒店洗漱的时候，保洁阿姨和我说东边有个平台，看日出很不错。”
　　傅明鹤说着，指了指前方露出的一小块栅栏：“就在那。”
　　“唔，还没来过呢。”宋栖露出新奇的眼神，“之前来爬山都是在酒店阳台看的日出。”
　　傅明鹤笑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两人缓步走着，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平台的视野确实更好一点，没有树的遮挡，能看见未散的晨雾和远处繁华的城市。
　　高铁在铁道上飞驰而过，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渐渐也有同学往这边过来，宋栖和傅明鹤找了个好位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太阳露头。
　　“我早上的闹钟是不是你关的？”宋栖突然问道，“我记得我定的四点半的闹钟。”
　　傅明鹤有些无奈：“你的手机在我耳边，刚响起来就把我叫醒了。”
　　宋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手机放中间的，可能是睡觉的时候推过去了。”
　　“没事。不过你的闹钟铃声挺新颖的，唢呐。”
　　“害，乐器之王嘛，叫得醒我我就起，叫不醒我就当送自己一程。”
　　“哈哈哈，学会了，回去我也换。”
　　一抹微红乍破天际，两人噤了声，一起观赏着这在教科书里总是被喻为希望的时刻。
　　初升的太阳鲜红圆润，山下城市星星点点的路灯逐一熄灭，仿佛是将自己的光亮都给予了太阳。
　　傅明鹤看着眼前的景色，似乎明白了要那样比喻的心情。
　　他没张口，却缓缓叹了口气。
　　宋栖把胳膊搭上傅明鹤的肩膀：“没关系的。”
　　日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万分璀璨：“傅明鹤，熬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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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店吃了早饭，大部队开始下山。
　　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同学们虽然身体依然痛苦，但比昨天下午好了很多。
　　傅明鹤背包里的吃的已经基本清空，回去的路途明显轻松不少。
　　上山的时候宋栖安然无恙，下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有小虫子扒在他身上。
　　“第三只了。”宋栖叹了口气，掸掉胳膊上的飞虫，“得亏我穿的长裤，不然要被咬一腿包了。”
　　傅明鹤没说话，将书包反背到胸前，从夹层里掏出了一瓶喷雾。
　　“你还带了防虫喷雾啊。”宋栖接过来，往胳膊和裤子上喷。
　　“嗯，之前看你不招虫子，就没拿出来。”
　　“谢了。”宋栖给自己喷好，又给傅明鹤喷了一下，放回他书包里。
　　“也谢谢你。”傅明鹤笑着把拉链拉上，把书包背好。
　　一行人在山下的酒店吃完午饭，又坐客车往学校回。
　　徒步终于结束，同学们情绪高涨，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唱歌声，歌唱他们的坚持和勇敢。
　　老张头坐在最前面笑呵呵地看着大家，掏出手机给大家录像。
　　宋栖手机放着《水手》，一边摇一边和同学们一起唱。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车里热闹非常，就差配个灯光起来蹦迪了。
　　傅明鹤没唱，他靠窗坐在宋栖身边，笑着跟着宋栖一起晃来晃去。
　　歌声渗出窗外，有其他的车从他们旁边经过，还给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伸出大拇指回敬，青春洋溢。
　　回到学校，宋栖下了车回身去找慢一步的傅明鹤：“回家吗？”
　　傅明鹤点头：“嗯。”
　　宋栖掏出钥匙在指尖转了两圈：“我送你啊。”
　　“好。”
　　这已经是宋栖第三次送傅明鹤回家了，轻车熟路。
　　到了别墅门口，宋栖停下车，从车篮里拿出一个购物袋：“给你的。”
　　傅明鹤接过，发现是好几袋苹果干。
　　“谢谢。”
　　“客气。”宋栖挥了挥手，踩上脚蹬准备回家，“同桌，明天见！”
　　“明天见。”傅明鹤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
　　他一转身，看见了二楼阳台上笑眯眯朝他挥手的母亲。
　　傅明鹤扬起温柔的笑脸，打开大门回家。
　　“他就是你新交的朋友？”温惠安从楼梯上下来，脸上满是好奇。
　　“嗯，是同桌。”傅明鹤放下书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他给了你什么？”温惠安又问。
　　“苹果干。”傅明鹤拿出来给她看。
　　温惠安看了看配料表，点点头：“出去玩得开心吗？”
　　傅明鹤笑着点头：“嗯，很开心。”
　　“有没有很累？”
　　“有一点，山很高，一来一回还是挺累的。”傅明鹤背上书包，“母亲，我先上去休息了。”
　　“好，去吧。”温惠安又道，“晚饭我来做，想吃什么。”
　　“牛排吧，想吃肉了。”
　　“好~”温惠安捏了捏傅明鹤的脸，笑得宠溺。
　　傅明鹤上楼洗了个澡，把书包里的东西清空装上明天要带的东西，然后直接躺倒在床上。
　　他打开手机，想了想，点开了宋栖的微信。
　　白鸟：到家了吗？
　　没有回复，傅明鹤又翻身起来，从书架旁边的透明矮柜里找出来一盒糖果，塞进了书包。
　　傅明鹤想了想，又回到柜子前，直接将抽屉全拉了出来放在地上挑拣。
　　没过一会，地上就堆出来一个小零食堆堆。
　　房间一时静默，只有空调不断释放着冷气。
　　手机叮咚一声，提醒有新消息。
　　傅明鹤放下手里的零食，拿起手机解锁。
　　oi：到了
　　oi：刚刚洗了个澡
　　白鸟：好
　　oi：你干啥呢
　　白鸟：准备午睡
　　oi：志同道合，我也准备睡觉呢
　　傅明鹤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
　　白鸟：好，那不打扰你了
　　白鸟：午安
　　oi：午安
　　傅明鹤关上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热烈的阳光。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忍不住微笑的样子格外纯情。
　　傅明鹤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拉上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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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擦黑。
　　傅明鹤睡醒后，打开手机发现已经快七点半了。
　　敲门的声音适时响起，门外传来温惠安的声音：“宝贝，睡醒了吗？要吃饭了。”
　　“睡醒了，马上就来。”
　　傅明鹤关了空调，打开灯，又拉开窗户透气，洗好脸后下了楼。
　　门口是下班回来的傅齐，温惠安帮他脱下西装，交给一旁的徐妈。
　　“宝贝下来了，快去洗手吃饭。”温惠安催促道。
　　“母亲。”傅明鹤走到温惠安身边。
　　温惠安推着傅明鹤走到餐桌边：“看看，母亲的手艺不错吧？”
　　傅明鹤笑着夸道：“色香味俱全。”
　　“嘴甜。”温惠安笑得很开心。
　　傅齐洗好手出来，坐到了主座上：“赶紧来吃饭吧，一会凉了不好吃了。”
　　“对对，要趁热吃。”温惠安将傅明鹤按到座位上，随后走到他对面坐下，拿出了一瓶红酒。
　　“再加一点红酒，助助兴。”温惠安说着，给傅齐和自己到了半杯红酒。
　　傅齐和温惠安碰了杯，随后拿起刀叉切牛排。
　　傅明鹤见傅齐开动了，才拿起自己的刀叉。
　　“要不要给宝贝也倒一点？”傅齐不经意问道。
　　温惠安瞪他一眼：“瞎搞，小孩子喝什么酒！”
　　傅明鹤笑着没说话，刀叉用力，切开了面前的牛排。
　　内里的深粉色逐渐露出，傅明鹤嘴角的笑容一僵，微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许是因为傅明鹤动作间的停顿太明显，温惠安疑惑地问道：“宝贝怎么了？”
　　傅明鹤摇摇头：“没什么。”
　　脑海里突然想起来那一句“傅明鹤，熬出来就好了”，傅明鹤拿着叉子的手紧了紧。
　　随后吃了一大口牛排。
　　餐桌上的两个大人时不时碰一下杯，或者低声交谈两句，暖黄色的灯光下，氛围格外温馨。
　　傅明鹤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道：“我吃饱了，先回房做作业了。父亲母亲晚安。”
　　傅齐点点头：“晚安。”
　　温惠安脸色微红，托腮笑道：“晚安宝贝。”
　　傅明鹤起身上楼，听到了温惠安的疑惑：“宝贝说要吃牛排的，怎么就吃了一半……徐妈，等会送热牛奶的时候记得加上夜宵。”
　　“好的太太。”
　　傅明鹤快撑不住了，加快了上楼的脚步，进房间关上门后冲进了卫生间。
　　“呕——”
　　“咳咳，呕——”
　　呕吐的声音不断传来，过了一会，冲水的声音响起，傅明鹤脸色有些苍白地走出来，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天花板上的灯光亮得刺眼，傅明鹤闭上眼，又抬起胳膊遮住光。
　　胃还是很难受，傅明鹤翻身侧躺着，另一只手按住胃。
　　手机再次响起，傅明鹤缓了一会，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按开。
　　oi：吃完饭了吗
　　白鸟：嗯
　　oi：吃的什么
　　白鸟：牛排
　　oi：五分熟的？
　　白鸟：对
　　oi：666
　　oi：听说你们有钱人都喜欢吃五分熟的牛排，今天遇到真的了
　　oi：不过我是吃不来[无奈jpg.]
　　傅明鹤盯着手机看了许久，避开了这个话题。
　　白鸟：你吃的什么
　　宋栖没回，过了一会，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是宋栖和他妈妈的合照，宋栖在前面比了个耶，王媛在他后面，捧着一盒薯条笑得开心。
　　上面的番茄酱淋得均匀，看上去就很好吃。
　　oi：自己在家做汉堡包和薯条吃~
　　白鸟：挺不错的
　　oi：可惜这玩意儿不能放，不然给你带一点
　　oi:我妈手艺可好了
　　oi：下次你来我家带你吃
　　白鸟：好
　　十点半，徐妈来给傅明鹤送夜宵和热牛奶。
　　“小鹤，吃点番茄牛腩面吧，养胃。”徐妈道。
　　“谢谢徐妈。”傅明鹤笑道。
　　他的夜宵向来只是起到一个保持精力的效果，所以量不大。
　　傅明鹤三两口吃完，又将牛奶一口闷了，交给一旁等着的徐妈。
　　“麻烦您了。”
　　徐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麻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好。”
　　徐妈转身离开，顺带将房门关上。
　　傅明鹤又做了两道题，最终放下了笔，起身去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