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战》巫遥

8、八

　　15.

　　我是素莎爱娅，卡兰德学校校合唱队的领唱。

　　唱歌是我最擅长的事，却不是最热爱的。没有热爱的事情，生活就没有波澜。我不惧怕平静，也习惯于按部就班的生活。每天去上课，和朋友参加聚会，周末进行声乐训练，每个月有两次表演。小的变故微不足道，大的变故基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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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朋友都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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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校报板面设计的朋友告诉我，他们校报社里在传看一份很有意思的初稿，是一份没有可能发表的初稿，之后她会拿来给我看。有点奇怪，是写了很有意思的事，很机密的事，还是作者本人很极端？

　　万万没想到。当我拿到这份稿件时，先被它的页数惊到：5页A4纸，怪不得不能过审，篇幅太长是不收录的。再看内容，我明白了，这项纸主要写上周校合唱队的表演情况，其中3页纸用来写素莎爱娅的表现。

　　像一封情书。再一看署名，亓鸣，第一次听说。

　　朋友嘻笑着凑过来，说：“这人是社里的记者，以前写的东西都平平无齐，可是这一篇——”“他是个好粉丝。”我抢着说，脸上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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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形高大，笑起来很阳光，看见我时有点局促：“连你也看到了？”“当然，你写得很好。”我享受着天台上微风的吹拂，“你很喜欢这里？好的，现在这里属于我了。”

　　我们一起大笑，他说：“天台的女王殿下，我这个人微言轻的小记者，能不能获得一次采访你的机会，好让我弥补上次被退稿的遗憾？”“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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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介意平静的生活，也不介意多一个平静的他。不如说，他为我增添许多小波澜，像在海里种下几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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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以前的生活是平静的大海，现在出现强烈的暴风雨。我偶然间得到魔女之书，就随意答答看，没想到胡扯的答案也有机会。我被魔法翻牌，被邀请到校长室去。所以这是魔法学校？

　　校长室在地下一层，冷冰冰，空无一人，我推门进去，被致以欢迎：“你好，素莎爱娅。”“谁？”我差点夺门而逃，但双腿发抖。那声音笑起来，她说：“我是静和，暂时没有身体可用，吓到你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哪能夺门而出。于是我和她持续交涉，得知她就是静和校长，被封在某个地方，依靠魔法遗迹现身于世。“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我的声音和一点点力量。”她的声音很温柔，“你想见识一下魔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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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成为了魔女的信徒，第四百二十四个。据静和所说，她是贵族的后裔，在复兴魔法的过程中被阻止，化成卡兰德的装饰物，只留下一些魔法遗迹继续存于世间。有渴望魔法的人来找她，聚集成一股力量，建起卡兰德学校，为未来魔法世界的美好景象付出努力。

　　“我给其他人许了空头支票，可你不一样。”她轻声说，声音很近，“你的天赋很高，你能够懂得魔法。”

　　当然，这些鬼话，我是一句都不信的。驱使我陷入深渊的，是伟大的魔法，自她指导我获得这神奇的珍宝，我便再也不信至高无上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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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要把身体借给她使用。我说好。她说，我要把孩子献给她。我说好。只不过是说好而已。

　　让我有勇气离开他吧！我已决心抛弃普世的道德，不爱丈夫和孩子，我不能嫁给他，让他忍受我的冷血。听了我的劝告，他更不让我走，他说，他可以接受任何残忍的事情，除了看见我嫁给别人。

　　亓鸣是个天真的人，他遇到卑劣的素莎爱娅，与她结合了。

　　没有神能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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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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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生时，有光照进来。这就是要被献给魔女的物件？她是阳光，是雨露，不该是祭品！她把我的心打碎，泪水打湿了她的小手。我给她起名叫亓菂，像一个天使，她来到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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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不可饶恕的错误带来的罪恶感鞭打着我。亓菂一直在喊我，她喜欢这样吸引我的注意，我不想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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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菂六岁了。到了我要回卡兰德的日子了，我独自一人踏入校长室，被询问时，我说让她晚一些再来。她说可以，还说，幸好我没有反悔，不然我的孩子就会夭折。她称之“保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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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失去意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静和的灵魂和魔法挤占我的身体。我知道她想要彻底占据我的身体，因为我看到她的画像，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听说我和她有些远房的血缘关系？不太清楚。

　　她为什么不直接取回自己的身体？她的魔法恢复得足够了，真的是因为不到时候？

　　学校外面建起一片花海，听说是静和建的法术，为了唤醒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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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不只是魔法和魔女被封在了卡兰德，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之花海的目的是让那人沉睡，之后静和再取回身体，获得力量。

　　她很聪明，也很会伪装，偏偏把敌人伪装成爱人，还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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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菂快十六岁了。我担心静和会用我的身体伤害她，所以设下一个魔法：当亓菂受伤时，我就会强行取回身体的使用权保护她。

　　这本书是为了保存我的魔法和意识，更重要的是让你知道这一切，我的孩子，亓菂，不要相信静和，唯一的办法就是烧掉花海，只有你才能做到！

　　尾声

　　黄昏时分，亓菂拖着一只汽油桶，看了看手表，六点二十分，是母亲吩咐的时候。她吃力地在地上倒汽油，围着花海走了一圈，然后掏出一根火柴，点燃，随手一扔。

　　火光四起，亓菂冷漠地看着，没有逃走，而是等待，她的目的与静和无关。

　　她来了，金发熠熠生辉，拖着长剑，冷眼看着亓菂。镇定的少女说出她的名字：“静和。”她举起长剑，却没有挥向少女，而在剑尖上出现一本书——是素莎爱娅的书！“不——”

　　晚了，这本书燃烧殆尽，长剑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于黑夜，女人瘫软在草地上。静和的灵魂向钟楼奔去，向龙吟的地方奔去。

　　亓菂扑过去抱住母亲。她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亓菂？”“母亲。”亓菂声音哽咽，“我们回家吧。”“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让你……”“那会儿咱们还没见面呢，您很好、很好……”

　　猖狂的火舌向漆黑的夜空示威，冲天的火光下，十年未见的母女在模糊的光亮中凝视彼此。

　　素莎罗娅声音很轻：“我不敢见你，在校长室，在大礼堂，我不能。”“为什么呢，母亲，我想见您。”“你很好看，像小时候一样，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母亲、母亲？”“我有点困，睡一会儿……”“别睡，母亲，回家再睡，我们回家。”

　　变得悄无声息了。

　　亓菂轻轻地把没有声息的母亲放在地上，把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仔细端详：笑着的妇人和调皮的女孩，随后照片被扔进火里。她回望学校，龙吟、钟声、魔法的流动，她走向战场。

　　钟楼上的魔女面无表情，剑指白龙：“难道我不该得到所有吗？”白龙沉默着，最后他说：“我并不期待结局。”魔女大笑。

　　在他们中间，金色的种子发出耀眼的光芒。

　　钟声大作，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