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圣战：失落之塔》蓝色·灰色

9、沉没的帝国——亚特兰蒂斯（下）

　　接下来的路上，卡修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原因当然是蓝洛。看着他一会游上岩石给依修塔捕来漂亮的七彩海星，一会又游下海谷为她摘来美丽的珊瑚花，只要依修塔一笑，蓝洛的脸上就满是幸福的表情。任谁都乐意看出那男人对依修塔别有用心，偏偏那个笨蛋精灵什么都不知道，还喜滋滋的把海星贴到了铠甲上。卡修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拉倒眼不见为净的游到了最前头。
　　“你真好！谢谢！”把玩着手中的珊瑚，依修塔像个孩子般在蓝洛眼前渲出个无比灿烂的笑脸。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蓝洛的心早就飘啊飘的飞上了天。
　　“依修塔，过来！”秋秋突然寒着脸道。
　　“啊？做什么啊？”依修塔尽管不怎么甘愿，但还是听话的游到她身边。
　　“你究竟是来干嘛的。”没有回答依修塔，秋秋冷眼问蓝洛道。
　　“我，我迷路了啊。”蓝洛还想继续瞒下去，一个劲的朝秋秋暗示眼色。
　　然，秋秋却故意视而不见的接着道：“够了，你是自己说，还是由我来说！”她不会原谅他的，她永远记得那天当自己的爹娘抱回还是襁褓的依修塔时的情形，那个小小的婴儿，那个刺耳的哭声。他就怎么忍心抛弃这么可怜的孩子。甚至在一年后的晚上，他也只是冷冷的在床边注视了片刻，他竟然连个拥抱都不愿给依修塔。现在，他又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的出现在她身边，他以为这么做就可以弥补了吗？我决不会原谅你。
　　“我……”蓝洛不舍的看了一眼依修塔，长叹一声，他悠悠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从我上次晚上来到你家时我就知道了，你那时厌恶的眼神，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我……，我不会解释什么的。”
　　“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隐隐觉得事情好象跟自己有关，依修塔不安的问道。
　　“这个男人，就是你的亲生父亲！”秋秋指着蓝洛，声疾色厉的对着依修塔道。
　　什么？第一个被震到的却是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卡修，反思这一路走来，他将信将疑的仔细对比依修塔跟蓝洛的外表。
　　“姐，你开什么玩笑啊？我是你的亲妹妹诶。”
　　“不是的！你是在我小时侯被爹娘抱回来的！”
　　怎么会？依修塔不可置信的盯着秋秋，可是姐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啊。依修塔又回头看了看一脸包容的蓝洛。不会吧？
　　“依修塔，我不会要你认我的，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但是我希望现在你能让我继续跟着你们。只要现在就好，可以吗？希特拉真的不是你们能轻易应付的，我想保护你，只是这样而已！”蓝洛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调望着依修塔道。
　　很怪异的感觉，当听到蓝洛说只是想保护她时，依修塔心里暖暖的。回想起刚才的种种，回想起小时侯的种种，依修塔知道心底并不恨蓝洛。
　　“你认为把我送给别人比留在身边，对我来说是更好的吗？”没头没脑的，依修塔冒出了这句话。
　　“是的，那时的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母女。”蓝洛很肯定的回答。
　　“那我妈妈是谁呢？”
　　“……，就是你身边的人，我想等她自己认你会比较好。”
　　“你总是以你的观点来认为事情好坏的吗？”
　　“我……”
　　“我小时侯过的很快乐。”
　　“啊？”
　　“下次做决定的时候，问问当事人吧，你觉得对他好的，他却不一定会认为是对自己最好的。可以吗？父亲！”
　　“依修塔！”
　　“依修塔？”
　　蓝洛跟秋秋同时诧异出声，只有卡修微微勾起了嘴角。怎么说呢？自己就是被依修塔带点怪异的思考方式所深深吸引着。在她身上好象不会存在什么令她烦恼的问题一样，永远向前看着，努力让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这是一种怎样是精神呢？这需要一副怎样的宽广胸襟呢？

　　秋秋尽管生气，却也没办法改变依修塔的决定，后来想想，当事人都不在意了，自己又一个劲的生什么闷气啊！所以，面部线条也算是恢复了正常。
　　至于，卡修，当然不会再吃可能是自己未来岳父的醋啦。现在他可是很热情很积极的陪在蓝洛左右呢！
　　短暂的温馨马上就被突然出现的高大怪影所打破了。
　　是银弓海怪，蓝洛沉着的将依修塔护到身后。
　　秋秋微愣半秒，迅速给众人加上数道防线。
　　就在蓝洛朝银弓海怪举起麒麟杖时，依修塔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道：“我们不要伤害不攻击我们的魔物好吗？”答应过沙迦耶的事，她竟从来没有忘记过。
　　“可以。”只要依修塔开口，就算是让他去死，蓝洛也会笑着把麒麟刺向自己的心脏。
　　于是，四人蹑手蹑脚的从银弓海怪身边游过。吐出一口气，依修塔看着蓝洛他们微微紧张的动作，咯咯的娇笑起来。
　　“还有脸笑！”卡修没好气的瞪她道。
　　“怎么！犯法啊！”
　　面对依修塔嘟嘴眯眼的俏皮样，卡修就怎么也气不起来了。懊恼着自己的没用，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谁叫自己爱上人家了呢。

　　然而危机并没有过去，没多久他们就被几个巫师王包围了。不得已，四人展开了进攻。温蒂妮的飞箭，玄冰的地裂斩，麒麟杖的爆炎术，轰轰烈烈的在海底炸了开来。
　　巫师王透明的粘稠血液渐渐在海中扩散开来，夹杂着四人偶尔透到水中的暗红鲜血，一股腥臭的味道开始冲击起众人的嗅觉。
　　糟了，卡修突然再次想起冰风谷依修塔的失常，一种不好的感觉升上脑门。
　　果然，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看着依修塔嘴角那抹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就算是置身于这片温暖的海洋，卡修还是感到背脊一阵寒意。
　　“依修塔？”他试探着轻唤她。
　　“依修塔？呵呵呵呵，你看我是吗？”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依修塔还是谁啊！神经！”不知详情的秋秋像往常般抬手想给她一个头皮，却冻结在了依修塔回眸的冰冷眼神中。一个打颤，秋秋缩回伸到一半的手，她是依修塔吗？
　　“可不要把我跟那个精灵混为一谈哦！我是战争女神！”
　　“战争女神？那不就是依修塔吗？”秋秋还是不懂。
　　“不要再叫我依修塔了！”看不出半点笑意的微笑，她将手中的温蒂妮指向秋秋的脖子。
　　“那要叫你什么？”秋秋吞了吞口水，盯着眼前的温蒂妮道。
　　“战争女神不需要名字！要叫，就叫战争女神好了！”依修塔，不，现在是战争女神了。战争女神收回温蒂妮大步向前走去。
　　“等等！”蓝洛及时拉住了她，“依修塔，你是依修塔不是战争女神！”
　　“找死！”战争女神回头就把温蒂妮抵上了他的胸口。
　　“依修塔！”卡修跟秋秋齐声惊呼。
　　凝视蓝洛温柔依旧的眼神，战争女神久久没有扣下扳机，“哼，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起码，要等你带我到希特拉那。”
　　“战争女神也叫胜利女神，她不只是能带来战争，跟重要的是她能带给别人胜利的信心跟勇气。”毫不畏惧胸口的尖箭，蓝洛同样目不转睛的凝视战争女神道。
　　“呵呵呵呵”放下温蒂妮的战争女神笑的花枝乱颤，“要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就给我安分点带路吧。”食指轻点蓝洛胸膛，战争女神回眸对卡修跟秋秋道，“你们也一起来吧，好歹还有点用。”

　　一路弩箭乱飞，战争女神见魔杀魔的嗜血性格，看的秋秋又惊又怕。终于，她远远的望见了在暖流尽头有着数个蛇头的海魔希特拉。
　　“你就是海底那个老怪物希特拉吧。把圣者给我！”扛着温蒂妮，战争女神支手撑腰，妩媚的眼波如勾般盯着希特拉道。
　　慵懒的抬起一个蛇头，希特拉瞥了一眼依修塔众人，再次缩回身子，“你们回去吧，乘我还没改变主意。”
　　利箭飞来，险险的划过希特拉的头顶。
　　“依修塔！”
　　丝毫不理会卡修的阻止，战争女神再次搭箭上弩，微笑道：“我不保证下回你还那么走运。”
　　“无知小儿，你不配拉动圣者之弩，回去！”再次抬头，希特拉吐出一道激光，企图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却彻底挑起了战争女神的好战神经。
　　“哦？呵呵，是不是小儿，打过才知道！”
　　“不可以！”蓝洛适时的挡在了战争女神身前。
　　“又是你！闪开！别忘了，现在的我，并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依修塔！”
　　“我唯一的女儿啊，不论你是依修塔还是战争女神 ，你始终是我的孩子。”
　　“住嘴！我就是我，除了战争女神，什么也不是！”
　　“依修塔，从你出生起，我就没有抱过你，唯一的一次见面，我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你熟睡的童颜。起初我是为了你们母女的安全，才被迫离开诺里亚加入了十二使徒。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我错了，我的离开令无辜的你成为了活生生的祭品，我不知道你母亲一气之下把你变成了战争女神的转体。如今，除了在你年满二十前阻止一切，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守护你。所以我决不会让你变成血腥的战争女神！”
　　“可以啊！或许用你的血来祭祠，就能唤醒在我体内沉睡的你女儿呢！”战争女神满脸邪恶的巧笑着一箭划破了蓝洛的脸颊。
　　“为什么不躲开！”血的味道固然冲击着她的感官，但蓝洛脸上慈祥的表情却也在她心里泛起一片涟漪。
　　“你希望我躲开吗？”蓝洛反问她。
　　脑中一阵错乱，她眼神复杂的盼望着蓝洛。“不，我是战争女神！我要挑起人魔的战争，我要毁灭所有人类！这就是我存在的唯一价值！” 战争女神冷酷的瞪向蓝洛，“谁也别想阻止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其实你并不想杀戮，也不喜欢战争。你喜欢人类，也喜欢那些可爱单纯的魔族。来吧，放下温蒂妮，别的事就交给我吧。”蓝洛循循善诱着朝表情变幻不定的战争女神走去，他知道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战争女神虽然表情冷酷，但指着蓝洛心脏的温蒂妮怎么都吐不出弩箭。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面对雅娜、卡修、沙迦耶时，她的心就会变的动摇起来。现在，又多了个蓝洛，自己似乎怎么也不愿伤害他们。
　　渐渐的，依修塔的声音开始在她脑中响起，善良的，杀戮的，两种意识在她脑海里不断徘徊交替着。一副副画面，来回闪过她的记忆。雅娜甜甜的声音，席拉焦黑腥臭的尸体，安娜坚强乐观的笑脸，罗林城内破残的石柱断檐，罗林城外夜幕中众人响破天彻的欢呼，达维亚斯市旗下如雪般惨白的尸体，冰风谷沙迦耶语调低沉的叙述着人魔的历史，风雪中泰坦硕大的泪珠跟冰后凄凉妖媚的笑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存在的了。
　　终于战争女神彻底崩溃了，乱箭飞射中，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猩红的鲜血，化着海水，渲出夺目的朱红。恍如夕落的晚霞，随着蓝洛滑过的圆弧慢慢晕出整片整片的红云。
　　希特拉伸长脖子，叼住蓝洛下坠的身体拉到身边。“谢谢。”蓝洛优雅依旧的微翘嘴角，撑着希特拉的身躯，起身望向眼前表情不再冷淡的依修塔，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依修塔已经恢复了本性。
　　“依修塔，我的孩啊，祝你幸福。”
　　蓝洛轻柔怜爱的话语，绵密如针的扎进依修塔的心口。倏的回神，涌到喉舌的酸涩，转眼间化为颗颗泪珠，坠落，隐没，只有那唇间残留的苦楚，渐渐冰冻着她的血液。弑父，这是怎样的一个概念，依修塔并不十分明了，她只知道那密布周身的哀痛，涨鼓鼓的，仿佛即要将她撕裂。
　　仰天一声长啸，撼动起整个亚特兰蒂斯。卡修跟秋秋终于从晃若木鸡中回神，望着眼前萧索纤瘦的背影，升到嘴边的安慰瞬间就被依修塔再一次的悲鸣打发了回去。两人脚尖胶着在原地，重若千斤。
　　跌绊中，依修塔举步向希特拉走去，朦胧的，她好象看到蓝洛慈父般微笑着张开双臂将自己拥入怀中，然回眼间，只望见他身中数箭，遍布鲜血。
　　笑脸依旧，却已人神相隔。
　　一个踉跄，依修塔沉入了无底的黑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