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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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绶确实一直给宋子元在看项目。
现在每年都有一茬又一茬的小生往出冒，可依着他的眼光，几乎没一个比宋子元长得好。
宋子元是病了，但这病不就也说明是能治的嘛。宋子元别的不说，看病吃药还是积极的，今年看着已经比过去正常多了，除了爱睡觉了点。
更何况，就算演技一般，他是见过圈内人撒钱如流水的，能捞一点是一点，谁还能嫌弃钱多呢。
当然这些事他都还没跟宋子元说过。
现在把这些项目都调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文档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他叫小虎来看，小虎嘴长成鸡蛋大：“王哥，你还有这么大的版图呢。”
王绶没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咳了一声，说：“别废话，既然想干活，那你就仔细挑挑，我就是初略地筛了一下，没细看过。”
小虎两指并拢在额间比了一下：“Yes， sir！”
至于王绶自己，他自然还得联系联系其他人。
宋子元已经凉了这么久，现在他手里说是还有些人脉，但人脉这种东西，太久不动就成了死的，还得再盘盘才能活。
他还在划拉着通讯录，盘算着从哪里开始打电话。
就先接到了宋子元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往门口看了看，心里还寻思是不是有外卖到了人懒得出来拿。但并没有，他这才按了接通。
王绶脸上还挂着笑：“你知道……”
就听见对面还沙哑的声音：“我知道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宋子元那边笑了一下，这人叹了口气，说：“王哥，你还不知道我的德行吗，接到了又能怎么样，霍霍人家的本子而已。”
王绶张了张口，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他想说现在演戏跟卡PPT一样的演员在圈内一抓一大把，可又想起宋子元当年演《安周》的时候，那个样子，这句话卡在那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宋子元在那边继续说：“就别想了，热度就是一阵一阵的，过去就好了。”
挂了电话，宋子元保持着仰躺在床上的姿势，半晌都没移动。
他当时退圈的时候，各方的合约都解除完了，也换了号，没准备再跟之前的人有什么交集。
结果唐弈安辗转几处找到他，说什么也要再留一个他的联系方式。
唐弈安那个人平时是个挺有素质的小少爷的，那天放的狠话大概比他过去那么多年的都要多吧。
想到这里，宋子元也没忍住嗤笑一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了解唐弈安，谁知道呢，小少爷的过去。
但是对着唐弈安，尤其是那时候的他，面对那时候的唐弈安，他是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的。
起初唐弈安还给他打过两次电话，再后面又发生了些什么，于是那人估计是死心了，知道了他烂泥扶不上墙，再也没有联系。
直到刚刚。
被铃声吵醒，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的时候，宋子元还以为是自己做梦没醒呢。
接通以后听着那边的声音在喊，说：“小周！你红了啊！”
更像梦了，宋子元想。
宋子元就笑起来：“怎么呢，唐总终于舍得给我投钱了？”
唐弈安在那边哈哈笑，听起来是真的很高兴：“你都还不知道啊，小周，我就说你真的很适合这里吧，想要被忘记都难。”
宋子元的笑还在继续，就随着唐弈安下一句话僵在了脸上。
唐弈安的声音因为兴奋高了八度，他说：“小周你知道吗，安周上映了！小周，安周，你被人看到了！”
好像是大团的冷空气突然灌入到嗓子眼里，将还没说出口的话生生冻在那里，卡得不上不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听见他的声音在说话：“真的吗，那恭喜你啊弈安，作品集可以再添一部。”
唐弈安是真的很为自己高兴吧，宋子元心里这样想着，却又用另外的声音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别想了。
别想了，宋子元，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
于是他将唐弈安的每一句充满喜悦的话语，都转到了刻意又突兀的寒暄上，让他们的通话冷冰冰地戛然而止。
等这通电话终于结束，他后面又翻了翻微博，才知道原来今天王绶打电话不是为了喊他回来睡。他笑，原来今天农贸市场的那几台机器居然是为自己来的。
也不知道这破地方要是有了热度会不会给王绶退租金。
心里各种各样的念头转了一圈又一圈。
真累啊，最后，他这样想着。
在微博的词条里，他其实看到了安周，也看到了陶家云。
和他不同，安周的后面跟着的是他在农贸市场的那几张照片，而带了陶家云的词条里都带了唐弈安的近期的杂志照。
有一个词条大概是，安周在卖瓜，其实他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也恍惚了一下，真的很像啊。
可是他又看到了唐弈安，明明眉眼还是那个样子，却好像又有那么多的不同。
就好像，被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安周而已。
其实宋子元刚和王绶签约后还又接了几部戏，他长得好，即使当时状态有些问题，但那会他靠《安周》在国外得奖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更何况，他察觉到自己有问题以后也不肯再接太复杂的本子，于是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只是个演技一般的花瓶。
就靠这样一张面孔，还是挣了些钱。
这样才能在退圈后勉强维持现在暂时不用太考虑生计的状况。
工作室所在的是一栋花园跃层，这房子也是他那时候用《安周》的片酬置办的，现在就成了他们三人的落脚点。地下室用来做工作室，楼上的一层是他们三人同住。
也没什么圈内人还知道他住在这里。其实换句话说，现在还记得他的圈内人大约也不多了，他本就只是在小范围内昙花一现，更不该在现在还能掀起什么水花。
宋子元在楼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王绶在楼下走来走去吐烟圈。
这屋子里一共三个人，对于这短暂的热度还保有热情的，转瞬间就只剩下小虎一人。
王绶大学刚毕业就进了娱乐圈，他其实大学学的专业和这个圈子一点边都不沾，真要论起来，农学这种玩意儿，他现在搁农贸市场卖菜或许更对口些。只是他隔壁的学校是个戏剧学校，还是全国最好的戏剧学校。
他头一次跟着朋友混进去看学生小剧场的戏就被镇住了，喜欢。
他一个从小地方来的，填志愿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怎么选，就选了唯一一个觉得咋样也不会失业的农学，到头来，只去了一趟隔壁，就被满目的繁华迷了眼。
后来他找工作进了圈子，一开始就是给人打杂，做助理捧着那些名气实力都没有架子倒有一堆的小明星，混了好几年才稍微有了点人样。
也是这会，他开始想着跳槽，心想，哪怕是个小公司，是个工作室，也不要在这里捧着这帮垃圾了。
那会宋子元才刚入圈。
宋子元入圈的时机很巧，他那时候急需要一个又能做助理又能兼任经纪人工作的人，王绶听说了这事，他知道宋子元是郭慈带的人，又是个新人，于是拖了几层关系才去见了宋子元一面。
那时候宋子元还是个学生，他头一回见的时候只觉得，真他妈漂亮啊。
那天是一场饭局，宋子元还裹着校服就来了，他当时好像是刚去了一场演出，脸上还挂着没洗干净的亮片。
郭慈那时候也还是个青年导演，可是到底是文艺片出身还有满腹的傲气，却对宋子元很和煦，看到他来就把人拉到面前坐。
王绶就坐在他们对面，一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心想，有这样一张面孔，难怪郭慈这么捧着他。
但是宋子元人还是懵懵的，听着郭慈介绍王绶，眼睛都快睁不开，就这样看过来，也不说话，就点点头，笑了一下，算是认了个人。
后来王绶回来还问朋友，宋子元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朋友想了想，才跟他说了实话，原来根本不是宋子元要找经纪人，是郭慈觉得他一个学生啥也不懂，要找人给他兜底，今天就是喊他过来认个人，其实事情早就已经敲定了。
当时王绶心里咯噔一下，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心想自己约莫就是个擦屁股的。
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运气是算好还是不好，但宋子元起码真的做到了，有他一口饭吃，就没短着自己。
王绶一根烟抽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自己算是见过了些圈内的事，跟着宋子元也眼见了世态炎凉，看了些人心。他们赶上了这波热度，可能是有些运气在，可是这种东西，要是没有那个实力接住，倒还很难说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虎还年轻，他要有这个心气去折腾便由着他，现在跑去泼一盆冷水，告诉他，嘿，你的大老板和二老板都没准备接着干了！未免有些太狠心了。
至于其他，且随缘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