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鬼他超爱的》朝述

3、第 3 章

　　第三章

　　应青没有察觉陆则明的目光，他在努力回忆赵柯带他看电视恶补来的知识。

　　并试图从一堆餐具里挑拣出合适的刀叉，生怕用牛排刀切了水果被嘲笑。

　　可惜早不记得了。

　　应青急中生智，偷偷观察陆则明。接着错愕发现，陆则明从一个看不见多少米的海鲜炒饭的大盘子里，盛出来一些到自己碗里，就相当淡定地换成筷子吃了起来。随手拿起刚刚插过蜜瓜的叉子，往面前的鱼肉上一戳，白色的鱼肉被沾满红色的酱汁才被送进口中。

　　明明是粗鲁的举动，却被陆则明做得随意从容，优雅淡然，显然经常做这样的事，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活人气儿，好看得很。

　　应青左右看看，重新意识到这顿饭真的只有自己和陆则明两个人在吃。

　　不管是否真的有豪门用餐礼仪，他都是在自己家吃饭。在自己家吃饭，还讲究那么多，真的很好笑。

　　两相对比，应青心里略微不爽，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任何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熏陶十四年，都能做到！要不是这家伙运气好，早早被陆家收养，指不定他俩谁更优秀。自己现在不会，是因为缺失了十四年的教育，但不代表以后都不会，谁的本事都要从无到有，一点点努力学习。

　　想通关窍，应青不再是偷偷观察，而是直接学着陆则明的动作，将面前的白色鱼肉沾了点酱汁再吃。

　　就从吃东西开始学吧！

　　鱼肉入口，鲜甜不必多说，但酱汁味道非常冲。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刺激，应青瞬间被激出眼泪。他慌里慌张地找纸巾，旁边的女仆很有眼力界儿，递上纸巾不说，还递上杯清水，让应青漱漱口。

　　女仆还贴心地给应青拍背，温柔安慰：“明少的酱汁是特制的，一般人都不敢吃的。”

　　应青想了想，确实，那叠酱汁只在陆则明面前摆，是自己主动去沾的。

　　这么折腾一通，应青自觉被陆则明看了笑话，气鼓鼓地瞪了陆则明一眼，他明知道一般人不能吃，还不阻止自己，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要看自己笑话！

　　可恶的陆则明！

　　应青生怕再被陆则明陷害，偷拿个橘子就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

　　饭没吃完就跑很没礼貌，但谁又在乎呢？

　　陆宅平素都是安静的，应青上楼的脚步声非常明显，咚咚响在陆则明耳边。像是一只灵活的小鹿，在他面前蹦跳几下，并不等待他的回应，就立马跑走，留下桌上没吃完的半块鱼肉。

　　不喜欢吗？
　　陆则明的视线落到应青的餐盘上。

　　陆则明将叉子戳上去，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把鱼肉咽下去了。

　　陆则明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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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家房间很大，应青不太熟悉，先前为避开陆则明躲进来，只是在里面洗漱一番，换上陆家为自己准备的衣服，就被喊下楼吃饭了。好在一个人的环境还是让人安心的，坐在飘窗边上，轻纱帘子被扯到两侧，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应青身上，暖烘烘的。

　　陆宅的中央空调让每个房间都保持在20度。如果不是回到陆家，应青从来不知道夏末的天气，竟然还需要他晒太阳来感觉温暖。

　　应青一边剥橘子，一边琢磨他以后要怎么办。

　　他没吃饱，应该再拿一个橘子的。

　　陆则明显然是不太友好的。

　　母亲精神状况估计也难顾及自己。

　　父亲……
　　迄今为止，应青还没见到自己父亲。

　　想到生父，难免想到养父。

　　老头子一直希望他能好好学习。
　　“青青，只有读书才有出路，才能改变命运。之前是我没本事，不能供你读书……”老头子说得很认真，脸上难掩愧色。

　　老头子让应青回陆家以后，一定要想办法继续读书。
　　说虽然耽误一年，但以应青的聪明，努力跟上进度并不困难。千万不要觉得晚了这一点，就不去读书。

　　老头子对应青的未来非常担忧。

　　想到这，应青不由嘴角弯弯，老头子真是意外的可爱。

　　不怪老头子担心，应青初中毕业这一年，没去上学，而是跟豹哥拉沙子赚钱。

　　豹哥是赵柯的大哥，在县城做沙土生意，名声不算很好，说是县城一霸也是有人信的。

　　原本应青没想跟着豹哥干，他是想找个包子铺，觉得现在学一门手艺，以后自己单干，早餐店可太赚了。可惜早餐店老板知道他只有十五岁后，就不要他了。

　　雇童工可是违法的，早餐店老板不想惹麻烦。

　　豹哥就没这种顾忌了。

　　应青给豹哥打杂，也不用做什么，就是跑个腿，送个文件之类的活儿，每个月还有三千块入账。有了这笔收入，老头子自然不用再去地里干活，还有钱去药店买点药。

　　应青也渐渐满足，觉得先攒点钱，把自家屋顶修修。

　　等过几年学会开车，就去开大车，豹哥说拉一车沙子能赚大几百，如果应青勤快些，一年赚个二三十万没问题。

　　二三十万，完全是应青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应青畅想美好未来，干劲十足，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警察意外上门了。

　　老头子痛心疾首，满脸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的表情。恳切拉着警察，表示应青一定会好好改造，配合调查。

　　自从老头子知道应青拿回家的钱，都是跟着豹哥赚来的后，就时常劝解应青，人应该知足常乐，不要想着年轻就能走歪门邪路。“你现在还小，不明白，他们这种社会人士，招你们这样的未成年，是想钻法律的空子……”

　　老头子碎碎念，希望应青迷途知返。

　　有人关心自己，谁都会高兴的。

　　老头子担心的事情，应青当然知道。但跟着豹哥做事，是他仔细考虑过的，一来他没其他门路，这个岁数做很多事都有限制，二来豹哥看着凶，但生意真的是正经生意。

　　除了雇自己这个未成年，也没做其他违法乱纪的事。
　　豹哥甚至还隔三差五给手下的渣土车司机开道路安全讲座，非常一本正经。

　　“哥哥吃过亏，就不想你们也走弯路。”豹哥是这么解释的。

　　老头子不信这套说辞，他觉得是现在的混混手段升级，在蛊惑小孩不懂事罢了。

　　……

　　意识到自己思绪跑远，应青连忙回神，继续考虑自己在陆家要怎么过。

　　那天的警察并不是应青犯事要来抓他，而是来告诉应青，当年一起人口贩卖案件告破，他们经过犯人口供，还有走访对比，已经确认应青是当年的失踪儿童。上门是受一户人家委托，疑似是他的亲生父母，告知他可以做DNA比对。至于为什么对方没有亲自来，警察表示不方便告知……

　　现在想想，估计陆家是怕一场误会，回头被自己赖上吧。

　　只说当时，听到消息的应青不激动是假的。

　　应青一直都知道，他是老头子捡的孩子。

　　他所在的村子闭塞而愚昧，他原本以为的亲生父母，在他有记忆以来，对他非打即骂。

　　然而命运弄人，那对夫妻为了拼个亲生孩子，找大仙拿药，取回来一副乌漆麻黑的圣药，背着应青偷偷煮完喝下去，药渣都没给留下，生怕应青占了他们的便宜。

　　结果夫妻俩双双中毒而亡。

　　应青以前想不明白，爸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无情，现在倒是懂了，买小孩的夫妻能是什么好人吗？

　　被所谓的大仙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是活该。

　　只是村里的人不觉得他们活该，还觉得应青克父母，联手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占了那对夫妻的房子，让七八岁的应青在村里成了流浪孤儿。

　　老头子不想惹应青这麻烦，毕竟他养活自己就够费劲了。

　　再多个小孩，可不是多一张嘴吃饭的事。

　　小孩要上学念书，要知事明理，未来的人生都成了他的责任。更何况养父是村里有名的，声名狼藉的单身汉，小孩跟着他，也会被嘲笑。

　　七八岁的应青不懂名声，他只知道，这个有点凶的叔叔不会赶他走，还会给他施舍点吃的。

　　应青就赖上了老头子。
　　自然而然地成了老头子的孩子。

　　应青的亲生父母找过来的时候，起初老头子比谁都高兴，可真要送走应青的时候，老头子却一夜没睡。

　　几十年前，老头子离开过村子。听说是去大城市打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乡是狱警遣送，交代村长和书记都要盯着，要求是不能让他离开，据说是回原籍服刑。

　　有人说老头子杀了人，也有人说老头子是替人顶罪，还有说老头子得罪人，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在那个年代，坏消息藏不住，消息传开以后，别说结婚了，村里没把老头子赶出去，都算仁慈了。

　　自然成了十里八乡知名单身汉。

　　收养应青以后，应青也是没少被村里人议论，大人不会主动欺负孩子，但光是教自家小孩无视应青，若有似无指指点点，也足够让人难受。

　　知道应青能离开小芒村，离开浮县，不再被村里人议论，老头子的病立马好了大半。

　　应青是带着老头子殷切期望，和绝对要出人头地念头离开的。

　　陆家的情况比他想象中复杂，但自己的待遇却不错，也不知道老头子一个人在村里怎么样。

　　交代了赵柯多去看看，那小子一天天不着调，怪不让人放心的……

　　应青正胡思乱想着，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

　　是陆则明。

　　兴许是刚洗过澡，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沐浴露味道，穿着睡袍的陆则明站在房间门口，晃了晃手机，笑着问：“小宝哥哥，我还没你联系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