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残梦》蔺墨

3、琉璃天下

　　月湖城热闹非凡。

　　满街都是熙熙攘攘的样子，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江湖中人，都来来往往，各有去处。

　　无暇牵着白马，一手提着包袱。

　　旁边的裴令薇大眼四处转着，看着街上小贩们吆喝的东西都忍不住会去看一看。

　　无暇也跟着看。

　　胭脂水粉，新奇玩意，糕点小吃，蔬菜水果，古玩玉器。

　　不管是什么都好，裴令薇都兴致勃勃的上前凑一番热闹。

　　小贩们热情的招手，裴令薇拿着一盒漂亮的胭脂看了又看，看着又拿，举棋不定。

　　“要买？”无暇问道。

　　这些东西她不爱用。

　　这些东西她也见得不多，于是也跟在裴令薇后面看着，只是激发不起她想买的欲望。

　　“公子，这是上好胭脂，您要买来送给心爱的姑娘么？”

　　小贩乐呵呵的笑着，打开胭脂盒子，凑到裴令薇鼻尖前：

　　“您闻闻，这香味可是现在最流行的呢！”

　　小贩热心的介绍着，眼神热烈的看着一身贵气的裴令薇。

　　裴令薇笑笑，嗅在鼻尖的味道是浓烈的花香，“香是香，可是我…”她家里已经够多这些了。

　　无暇见状赶紧拉走了她。

　　“现在我们俩可是大男人呢，你看，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我们买胭脂。”

　　裴令薇吐吐舌头，无辜状，“我没逛过这样的地方嘛，就算有，也是很多人陪着我出来的，这不让看，那不让看的，闷死了。”

　　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才会这样。

　　无暇一时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又想起她说的青楼，于是问：

　　“你说的最有名的红楼在哪？”

　　这一说，让裴令薇精神一振，拉着无暇就跑，“听说是在城西最热闹的地方。”

　　***

　　城西。

　　琉璃阁。

　　月湖城，琉璃阁，这几乎是一个连在一起的词。

　　来过月湖城的人要是没能去上一趟琉璃阁，定会抱憾终身。

　　月湖城虽然有名满天下的两家青楼，但是真正的比较起来，只有琉璃阁才是真正让人一掷千金也要挤进去，一睹真正美人的地方。

　　既然是名满天下，那么，它这里的美人自然是多不胜数，而且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这么多令人消魂蚀骨的美人，而且个个都是中上之姿，每一个人都有绝艺在身，不但让来者飘飘欲仙，恍若来到人间仙境，见到堕落凡尘的仙子，谁不想一睹为快？

　　最为神秘的就是琉璃阁的花魁，人如其名，琉璃，琉璃，灿若琉璃。

　　见到她真面目的人并不多，但是传闻见过的人都永生难忘。

　　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于是琉璃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这让来琉璃阁的人更加的趋之若鹫。

　　可惜，琉璃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并非是去了琉璃阁就能见到。

　　而且她见客随意，不见的人就算是身份再尊贵，也绝换不来她的青睐。

　　只是，琉璃阁每到初一便会特别的热闹，这个时候的琉璃阁连门槛都会被踏破。

　　这天是琉璃姑娘演奏的日子，也只有这一天，琉璃会面对大众，为这一天能拿到琉璃阁门牌的人们演奏。

　　一张门牌10两黄金。

　　贵的咋舌。

　　饶是如此，来琉璃阁的人依然人如潮涌。

　　***

　　“琉璃阁最后一张门牌！”

　　一个小厮高举着金灿灿的牌子，对着前面挤满的人喊到，“谁要？”

　　“我要！”

　　“我要！”

　　“我要！”

　　一大群人疯狂的挤，有个别的江湖人士甚至使出了轻功，跃在众人之前，准备一举夺下那块金灿灿的牌子。

　　牌子只有一块了。

　　却有一大堆人等着要。

　　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不约而同的，有武艺在身的人都纷纷使出了看家本领，不会武艺的人只好远远观望。

　　不想在这琉璃阁前丧了命。

　　两个人影蹿动，斗的你死我活。

　　周围的人都看着好戏，看着最后一块琉璃阁的牌子能落入何人之手。

　　刀剑无眼，相碰之下，寒光闪闪。

　　‘噗’的一声，其中一人吐了一口鲜血，被踢飞在地。

　　另一人笑道，“承让了！”只是捂着胸口，似乎也受了伤。

　　正要去拿金牌，一声喝令传来，“慢！”

　　白影翻飞，几个纵越就到了跟前，一个翩翩白衣佳公子笑眯眯道：

　　“大侠，我也想要这块牌子。”

　　正是裴令薇，眼看这最后一块牌子就要落入他人之手，她和无暇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岂有放弃之理？

　　那个被称为‘大侠’的人一哼，“哪来乳臭未干的小子！”

　　心下暗暗一惊，方才打斗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这回又出来个白衣公子，也不知道吃的消不。

　　这人想到这里，就已经豁的伸出手，欲先擒住裴令薇。

　　既然要来抢，那他也自然不会讲究什么江湖规矩了！

　　裴令薇轻松躲闪，那大侠估计也快不济了，几番打斗就给裴令薇掀翻在地。

　　“承让了。”令薇学着他刚才的模样抱拳行了礼，乐呵呵的拿出10两黄金给小厮，接下了他金灿灿的门牌。

　　那人见自己夺得你死我活的牌子在别人手上，恼羞成怒，什么也顾不得，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挥刀————

　　大刀虎虎生风。

　　往令薇的后脑勺砍去。

　　有些还在围观的众人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

　　那人突然单膝往地上一跪，拿着的大刀也‘咣当’掉地。

　　令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无暇就已经上前，“进去吧！”

　　将手上的缰绳递给小厮，睨了地上的那人一眼，“背后放冷箭，还算的上是‘大侠’么？”

　　那人又羞又怒，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无暇不再理他，和令薇进了琉璃阁。

　　***
　　琉璃阁大堂。

　　大堂中间有一张玉台，四周都摆满了紫檀香木的花雕桌椅，每一张桌子旁都有小厮或者丫鬟伺候着。

　　花雕桌椅上都坐满了人，只留最后一张，就是最后一张门牌的主人。

　　因为是最后一个，自然是在最后面，前面坐满的人对最后面进来的无暇和令薇没有关注，大家都在引颈盼望，连桌上的美酒佳肴都索然无味。

　　无暇和令薇一坐下，旁边伺候着的丫鬟立即端来了酒菜，服侍的细心周到，不愧是天下第一楼。

　　无暇摸摸肚子，看着花雕桌上的酒菜流口水，最后执起筷子，开吃。

　　令薇却不动筷，同其他人一番引颈盼望着大美人出来。

　　此时刚刚入夜。

　　夜幕中的琉璃阁风骨昂然。

　　外面都是精致的马车，轿子，还有那些不死心来观望的人，全都为天下第一美人挤的水泄不通。

　　可惜，小厮已在大门处摆了屏风，让那些人脖子再长，也只能见屏风望而兴叹。

　　酒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却仍然不见美人出来。

　　但是在座的人既然已经来了，虽然心里急得和猫抓似的，也不想失了风度，让天下第一美人笑话。

　　大伙只得耐心的等。

　　无暇一个劲的吃。

　　这琉璃阁还真不是盖的，难怪名满天下，这酒菜好吃的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她想起无墨做的菜，下了山这么久，也不知道无墨有没担心她，身为他唯一的徒儿，他一定会担心的。

　　无暇想到这里，胸口暖暖的，像陈酿的好酒，细腻入微。

　　虽然他一直强调过不要叫他师傅，但是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叫他什么。

　　他待她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却不得不说，待她极好。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他了。

　　吃完了酒菜，无暇望了望四周。

　　座无虚席，而且在座的似乎都是衣裳华贵，气度不凡，个个都是格外的精神。

　　有的似乎是官宦臣子，有的亦是江湖人士，也有富贵流油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