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荼六月》秋末未至

5、候鸟六渡

　　阳光从窗户无情的走进房间，打伤了我的右眼。睡眼昏花中，像抱紧了一只布娃娃一样踏实。阳光普照，男孩一直睁着眼，看着睡意犹醒反复揉眼的的女孩。男孩笑了，搂着女孩的肩，抵至自己的胸前，女孩有点糊涂，只听见靠近耳垂缓慢的呼吸声。

　　“啊！！死小子。”我反应过来，推开了宫荼，下意识地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衣服是否完整。还好，在！

　　“死小子，活命长，要死啊，我弄死你！”我拿起枕头就往他头上砸去。他一路跌跌撞撞的摔下床，抢过我的枕头从背后环住我的手。

　　“六月，六大爷，不知道是谁昨天死喊我的名字，哭着喊着让我别走!我给了他一个过肩摔，拾起枕头。宫荼吆着呻吟着。

　　“放屁，你个死人头，我喊你，在梦中就有可能，做什么白日梦！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个贼！”

　　“呀！六月别打了，快九点了！”宫荼像找到了一丝生机。我才意识到，今天星期一，九点钟公司有个会议。我乱了手脚，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慌慌张张的出了门。

　　“大哥，带早餐，做好了！”宫荼像嘲笑我一般。

　　“我吃你大爷！”我摔门而出，仍记得余光里看见家里整洁了很多，被子，衣服都晾起了，收音机也移动了位置。

　　“宫荼别碰那台收音机，它在阳光底下晒太久了，随时有可能爆炸，奉劝你一句！”宫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路的飙车，终于让我赶上了会议，喘气喘了很久。阿文从他座位出来，叫我去开会。

　　丽娜还是那样美丽，坐在我旁边。她是媒体部负责人，我正在一家杂志社做实习生，我被分配到媒体部。丽娜优雅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喝了一口咖啡，便开始了。

　　“各位，最近公司收到了一个设计单子。国外知名模特加特·威廉第一次来南国。听说要呆两个月，想出席近一届全国服装设计大赛，指名道姓要穿余荼大师设计的服装。但半年前，余荼突然间从设计界神坛销声匿迹，加特就延迟了到中国的时间。但最近又听见余荼回南国了，各大设计界都抢先一步去寻找他的踪迹，威廉也闻名而来。公司对这件事也是高度重视，特下委托咱们媒体部去接受这个单子。这一次的追访也是实习生们最后的评选资格。就这样，希望大家踊跃参加！贝多，来宣布分组人员。”丽娜优雅地把文件夹递给她的助理贝多。

　　“多谢丽娜姐，那就让我宣布一下分组人员：六月、阿文、圆圆为A组；小施、阿皮、小京为B组……”贝多在我们媒体实习生中最嚣张跋扈，只因她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带着一张蜜汁的嘴，在丽娜姐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听说这次她暗中私通狗仔，早联系过余荼设计师，并已得到同意。不知是真是假，但看见她宣读名单后得意的表情，也能猜出她有几成的把握。

　　散会后，大家都各自回到各自的工作位上。我慢慢打开那台全公司最差的电脑，生怕它死机。因为我业绩最差，按公司规定，位置最后，设备最差。

　　突然阿文滑着椅子，跟我搭话。

　　“六月，你有信心吗？”

　　“信心？讲真，没有！”

　　“你说，贝多她就是故意的，我你圆圆三个人是公司最后一排的邻桌，她这么安排，不就把我们置于死地吗。而且，听说她最早联系上余荼，这局本来就是定局，她这么弄不就是想让自己威风一点吗。看她那副恶人的嘴脸！六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诶，六月，你说她不就是想尽快把我们清理掉吗？”

　　“嗯……”我诚恳的点点头。

　　“做好自己本分吧。”我接着说。

　　阿文正准备回到电脑前，又转过头跟我说：“不过六月，我们真的能追随到余荼大师吗？他这么隐蔽，而且听说他弃笔了，就算我们找到他，也未必能劝服他重新拾笔啊。”

　　“别着急，我们尽力而为就好！”没等我说完。

　　“怎么！最后排的那两个，工作时间还开小差，是不是想提前退岗。都最后排了，还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贝多从前排站起身，狐假虎威地向我们吼着。

　　我和阿文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电脑开了，一如既往地卡。

　　到了中午，我才关上电脑，长舒一口气。阿文还在网上狂搜着余荼的踪迹。我却是异常的不急不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拉着阿文和圆圆下餐厅。

　　正吃得高兴，圆圆先发了话。

　　“六月，跟你说个事，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在网上搜出了什么？”

　　“什么？说来听听！”阿文先发声。

　　“一条关于余荼大师的重要线索！”圆圆眼里充满激动。

　　我看向她：“啥？说！”

　　“一个女生！一个和他联系密切的女生”！阿文睁圆了眼睛，为自己一早上的无所收获而感到羞耻，但更多是希望的眼神。

　　“快讲快讲！”阿文迫不及待。但此时，我的心也攥紧起来。

　　“我今天早上在一篇网页杂文发现了一位摄影师。这可不是一位简单的摄影师，余荼的每张设计图片，包括他在内的照片里，下方都有标注这位摄影师的名字。通过搜狗大力排查，我终于找到这名摄影师，应该是私人摄影师。但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的艺名—候鸟。”

　　我的心沉了下来，阿文的眼睛挣得更圆了。

　　“候鸟，是那个候鸟吗？”阿文惊叹，仿佛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对，就是候鸟，曾经风靡整个摄影界的候鸟，世界摄影大赛联盟冠多年。自入道以来，一直放低声调，隐埋真实身份，游走在国内外摄影界中，无形的，无人问津，只通过她偶尔一幅传神精粹的摄影作品而了解她。至于她为什么向外称候鸟，便无从谈起了。而且在这半年里，也像消失在人间一样。”

　　“候鸟，大概就是等待的意思吧。”我偶然地插上了一句。

　　“不知道，但这条线索十分重要。我今早在网上联系了一位候鸟的脑残粉才得知原因。原来这位候鸟与余荼有着二十多年的交情，是青梅竹马，并且候鸟所有的创作灵感都来自余荼，她的作品里十有八九都与余荼有关。在余荼那次落选美国交换生后，余荼消失了，候鸟，便也一起消失了。听说，候鸟后来转行了。”

　　“哇！厉害了我的姐，你注定不是个坐后排的潜力股。就你这细节，真适合做个信息收集员！”阿文兴奋地拍拍圆圆的肩，看向我，示意我。

　　我勉强地笑了笑。

　　“阿文，你怎么看。”圆圆开口。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从候鸟这条副线开始。只要候鸟的摄影作品一出，我们便知道余荼是否重新拾笔，只要她还没出新作品，我们就还有机会。我们应该先挖出这个候鸟的真实身份，然后便可以通过她找到余荼并说服他！”阿文从容地说着。

　　“阿文，你真适合做个信息分析员！”圆圆笑着。

　　“过奖过奖！诶，六月，你觉得怎么样，看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这个计划不可行？”

　　“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可行！可行……”我回答。

　　阿文和圆圆一起点点头，像是向成功迈开了一大步。

　　“不过令人可观的是，这候鸟与六荼两个年轻人都二十年了，都没在一起。而且我也向脑残粉打听过，余荼早些年就已经有女朋友了，也是青梅竹马，但不是候鸟，她是半年前作为唯一一个美国交换的设计师simer。可惜了，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要我看，应该是分了吧！”圆圆噎了口水，继续说着。

　　“simer？当时唯一的交换生可是出了名啊，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人说她回国了，并且，待在了北国。”阿文感叹！

　　“是啊，当时不是有人说她是余荼最大的意难平吗？那个人就是simer，这也是那个脑残粉跟我讲的。”圆圆说

　　“但显而易见，候鸟一定是喜欢又或者深爱着余荼的，它们可是被人称为艺术界的两条大神，强强联合啊！”圆圆感叹道。

　　“你从何而知候鸟一定喜欢余荼？”阿文问道。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你不懂！”圆圆骄傲地说着。

　　“我认为她不喜欢余荼。她要是真的喜欢余荼，就应该在余荼弃笔的时候给他一巴掌，打醒他，而不是跟着他一起消失！”我又偶尔地插上了一句。

　　“嗯~不过我觉得六月说的也对，毕竟感情用事也太不理智了！”圆圆肯定我。

　　“哎，自古红颜出薄情，我觉得候鸟也可能是迫不得已吧，谁想看着自己的搭档放弃自己的前途啊！”阿文感叹着。

　　我的心却越发沉甸，双眼发黑。

　　“旁观者，不论是非。”阿文看着我。

　　我愣了愣，沉默……

　　吃完午饭后，便又是一下午的工作。但我却一下午都走神，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即使被阿文催促了好几次。

　　五点钟下班后，我准时抵达了咖啡馆。可灵魂没跟上，咖啡洒了好几杯。好心老板见我状态不在线，以为我太累了，也只好让我提前下班回去好好休息。
　　我搭了一班列车，打算回一趟苏城。那时才七点，天色尚早，多希望日落之前的黄昏可以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