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浅水t

12、累

　　回暖，让毛衣顺其自然地脱下了。在天彻底热起来之前，总会突然来一场升温，这时大家一下换成短袖。
　　再往后，夏天就算作来了。
　　我不喜欢任何季节，对天气的灵敏催人头痛。活着的我，一直在等第五个季节，第十三个月。
　　若这样讲，season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却很爱它。
　　猫这种又傲慢又娇粘的生物，总能用自己的动静拖慢时钟的指针，带来静谧。
　　结了婚，生活和过去没有太大的差分。这大概就是阶段的发展超前于所谓的“里程碑”了，时间带来这一切。就好比有人恋爱七年没有结果，再往后三个月的就订了婚。
　　阶段往往起决定性因素，为人带来不同的感情也好，情绪也好，滞留久了，时间同样带走这一切，一下都塞不过去了。到最后，一部分人放任时间不管，一部人却相反地更贪心，什么都想要，又好像抱起河水。
　　哪怕抱上了，心里难免一场空。出生入死，从无到有再无，有时就劝自己，别那么辛苦找寻意义了。多累啊，本身就没什么。
　　曾经的我挑起一直思想的重担，越来越沉，越来越累。无边无际的压力在另一片无边无际的土地上打起了心理战。战得激烈了，处处会有伤。
　　这一切的归因，仍是放不下的太多了。多了，便沉得挑不起。
　　拿不起，放不下。结局无非是拿起一些，放下一些。它们无时不刻揪着我们，打一场又一场心战。
　　我恨。我也仍旧放不下。
　　麦说也许是他让我变了一副模样，他快把我逼死了。
　　是呀，直到他这般陈说，我才敢承认。
　　快疼死了。逼死了。
　　我说羡慕胆小的人。羡慕自我自卑的人。羡慕情感障碍的人。他们没错。大家都是不同的共存的人，仅此而已。
　　羡慕，羡慕他们是勇敢的，因为胆小才勇敢。至少内心是不犹豫的。
　　像我这样的人，都舍不得浪费时间生气，舍不得让别人难受，我真他妈受够“舍不得”了！操！
　　放不下半点，哪怕这半点只是一个自我保护而逃避的想法。
　　他是对的。与爱混杂的，多半不是爱。
　　“不是爱”，搅拌在我每日每月每年，搅拌在我甚至以爱为命的文字里。
　　当年作为一个看不清未来的学生，实际是无能为力的。感情这种东西负荷于一个年纪的载体，当然要畸形，要扭曲，成为一种病态。
　　唯独和麦子，浅水应该滋润，不该淹死，也不该侵蚀了。
　　摸不清他那些话鼓舞人心的地带，至今仍是一字一句，成段成篇的刻在我的脑中。有多少个瞬间，他半句陈说，半句转折，把死了的我复燃。火光，将青春燃放，又烧成灰烬。
　　日记里少有的摘录了一段网上的句子：“走近你，就走进了痛苦；离开你，就离开了幸福。”嗯，引起那么多的共鸣，这世上有上万成千的人在挣扎吧。
　　熬出头了，我常这么想。身体不让我记起过去的每一年，零散的碎片又爱随处漂游，在空中。我呼上一口气，就会出现，它们是我命定的随身物。
　　就像走往水中的人差一些溺死，往后看见潮湿，都忍不住难受。
　　麦子的肌肤触向我的，相贴合。拥抱绝不是“长伤无泪的离歌”，但它也失去了青涩、深刻。仅仅为一类贴合。
　　消散不了不安，留下所有的疼痛。
　　哪怕为人妻子，我还是做了那只锚，自有方向，却使箭头扎向海底。然后波涛汹涌中，做那般朝下。
　　是得启航，我睡去的心，烧死成灰烬，也该醒了。
　　死不了的人，活着凭一口气，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惊蛰。
　　累得很彻底，因此停了笔。我用清水洗了脸。
　　Misa对春雷狂叫，season把她困在一起。于是我默默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麦拉上窗帘，关了台灯。
　　嗯。一切又到了睡眠时间。失眠的人在睁着眼，在黑暗里，算是疲倦地睡了觉。
　　或许谁也讲不了，到底在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唯独和麦子，浅水应该滋润，不该淹死，也不该侵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