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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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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小爱,为什么你刚做过和王晓明有关的梦,转眼就不记得人家了,她可能只会无辜地看着你,反问:你在说什么?
她确实记得那个教室里的小男孩,也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挺有趣,但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她怎么可能什么都记住呢?更何况,就算她真的想起来眼前这个垂头丧气的高中生是曾经可爱的小男孩,也不能改变他的名字真的很好笑这个事实。
她觉得这个不能怪她。
但是对王晓明来讲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开始怀疑自己可能真的认错了人,好在他在做出更多尴尬的认亲动作之前制止了自己,像模像样地正襟危坐听着眼前的白猫给自己讲一堆完全听不懂的东西。什么“世界四个角落的法师塔”,什么“封印”,他听得云里雾里,觉得可能和政治课的天书有得一拼。
这也不能怪他,他刚刚穿越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不到一个小时,此刻就要面临如此大信息量的轰炸,派任务的还是一只穿越前辈,甚至是一只猫,他觉得自己没有尖叫着开始崩溃就已经是做到了维持现代人的体面。
小爱当然没有发现高中生的思绪已经跑神到了九霄云外,兴奋不已地对自己的这个新来的小弟——不对,伙伴——解释需要他去做的事情:首先要打探关于法师塔的消息,还有应该如何打破塔的封印。最好他能自己直接去把封印都给打破了,这样就省得她来回在梦里掷骰子,还不一定能roll到这只猫的身上。他要做好独自执行任务的准备,因为下次他们再见面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说完这一切之后,小爱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些保障。安心地睁开了双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屋。
而被留在原地,和雪花被所在阁楼里的王晓明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多问几句,正襟危坐、诚心诚意跪在地上地对猫请问道:“前辈,你能教我这里的语言吗?”
“喵~~”
伊蒂斯·库里打开门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
回到家后小爱瞬间觉得自己这几天的任务完成了大半,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所以她今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打开文档,而是心情颇佳地哼着歌去了厨房,准备给自己弄一套豪华早午饭犒劳一番。
然而来到客厅后,她发现这里有了先客。勇者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了一套普通的衬衫加长裤,换下了之前的动物睡衣,正出神地坐在地板上,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吓他一跳,却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你来了,魔王。”格纳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非要说的话,他眼下倒是有一圈厚厚的黑眼圈,配上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吸血鬼拉尔了。
小爱不太满意地咂了咂舌,干脆也在他旁边坐下来,抱着膝盖看向窗外,一本正经地研究了片刻,然后说:“嗯,我看今天天气不错,预报说要下雨,连一片云都没有。”
格纳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维持了那副疲惫又冷淡的模样。他没有理会小爱的自言自语,干脆陷入了沉默。
小爱却来了劲,继续说道:“这样的好天气,就该去外面露营野餐,你说是不是哈,勇者大人?”说着,她玩笑般地向勇者的方向倒去,肩膀和头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格纳却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一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慌忙躲开。小爱“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整个世界都翻天覆地。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格纳的耳尖泛起了粉红,他能感觉到被触碰的地方像是烧起来了一般。那股热度顺着他的上臂扩散到躯干和四肢,他慌乱无措地避开这骇人的触感,脸上厌恶的神色不知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魔王。
也许两者皆有。
他别过头没有看躺在地上装死的魔王,小声说:“活该。”
这间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就算格纳的声音再小也会被小爱听到。但是她可听不得这种话,“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勇者,瞳孔好像变成了竖着的缝隙,说:“你再说一遍!”
有那么一瞬间,格纳被她这惊人的气势震慑了。因为魔王向来都是一副乐呵呵,好声好气的样子,虽然总做些他不能理解的脱线行为,偶尔也会扯着嗓子骂他两句,但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过攻击性的行为。
格纳想得其实没错,小爱很少主动攻击其他人,但她刚刚灵魂附体的一只雪地猫,感到不满的第一反应就是用爪子去抓用牙去啃,如果没有其他人提醒,她自己肯定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大脑有一部分被猫给同化了。
很可惜,没有人提醒她。
与此同时,身手矫健的勇者因为一瞬间的分神就这么被扑倒在地。魔王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能够摄人心魂。柔软的长发落到勇者的脸上和颈窝里,让人心头痒痒的,少女的身体仿佛轻得没有重量,像鬼魅又像狡黠的猫。在格纳震惊的目光中,小爱张开了嘴,露出尖锐的虎牙,似乎想要攻击他的脖子。
勇者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翻身把她牙在了地上,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魔王挣扎了两下之后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禁锢住了,片刻的困惑过后,野兽一般的瞳孔终于渐渐恢复清明,她发出了“诶?”的一声疑问,看到了勇者那张英俊的大脸。此刻黑色的碎发落在他的眼前,那双湖水般的绿色双眼中荡漾着不知名的情绪,抓住她双臂的手一点点收紧,最后由渐渐放松。
他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留下小爱一脸懵逼地躺在地板上,还在想他俩刚才发生了啥?怎么突然进入了一些桃色剧情呢?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疑惑地看去,只见勇者别过头,伸着手,不耐烦地问道:“你要是想一直在地上躺着也行。”
窗外的冷气吹了进来,她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仿佛印证了勇者那句话,她确实不应该躺在地上,会着凉的!
于是她呲牙笑了起来,抓住格纳伸过来的手,却不想对方轻轻一提就把自己拽了起来。她对此毫无准备,吓的叫出了声,迎接她的是一声低沉的轻笑。
“啊!你笑了!”她夸张地喊道。
“不,我没有。”勇者立刻又摆起了那张死人脸,矢口否认。
“你笑了!我都听到了!”
“我没有,你幻听了。”
“你绝对笑了!我不管,你再当着我的面笑一下!”她不甘心地喊道,“我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嘛,我还没见过你笑的样子呢。”
勇者紧绷的嘴角好像有松动的迹象,但是他仍然坚定内心,并没有向魔王的甜言蜜语屈服。
终于,勇者板着一副脸,表情严肃地指向沙发上的那只宜家鲨鱼:“你听错了,刚才笑的人不是我,是它。”
小爱探头看去,心里开始动摇:难道真的是鲨鲨。
在沙发上围观了两个蠢货互动并且无辜躺枪的前任魔王·棉花玩具·鲨鲨只能用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回望两人。
它发誓它什么都没做。
以及,那个傻子勇者什么时候学会让别人背锅了?
*
那只鲨鱼很可疑。
虽然罪魁祸首是魔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格纳的疑心渐渐地汇聚到了那只鲨鱼玩偶身上。他知道这很不合理,因为活着的魔王就在他眼前,她那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强大法力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去怀疑一只鲨鱼,更别提还是一只棉花做的玩偶,就显得有些,不,是非常的牵强了。
他有的时候也会想,自己的疑心是不是源自某种逃避心理。因为他发现自己对魔王的恨意混杂了许多不该有的情绪,等回过神来他就已经不再想要杀掉魔王,这对勇者而言是不可饶恕的,他成了罪无可赦之人。
但这些自我怀疑都不能妨碍他无数次发现鲨鱼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点。有的时候他明明记得魔王把鲨鱼抱回了房间,晚上却会在沙发上看到它。确实,魔王做的玩偶有时会发出声音,甚至有的还能走上两步,但他从未见过有玩偶能凭自主意识到处移动的。
所以这些天他都没有睡觉,暗中观察着那只鲨鱼玩偶的动作,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
首先,鲨鱼玩偶确实会自行移动,虽然它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发现的时候就会直接躺在地上装死,但是这并不妨碍格纳看到了它从魔王的卧室飘到自己门口的举动。他还注意到,魔王会和玩偶说话,但是最频繁的说话对象就是这条鲨鱼玩偶。起初他却是以为这只是魔王的怪癖,后来他开始留心观察,竟然真的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内容。
“怎么办,鲨鲨,格纳最近都不吃饭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饿死他最好。」
耳朵贴在隔壁墙上,听到了这一切的格纳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谈话内容。魔王明显是把他当成了某种家养宠物,鲨鱼则是每天盼着他死掉。好在此时有一面墙作为缓冲,他还不必立刻对此做出回应。
这么回想起来,魔王似乎曾经对他说过,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魔王,这一切都是个天大的误会。他只当那是魔鬼的巧言令色,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一切都另有深意。
他想起来,自己是如何发现魔王的身份的?那天晚上他来到客厅,前门却已经打开。明明那个女孩绝对不会打开门窗,不可能留着一条门缝,屋里又只有他们两人,门也不可能是格纳自己打开的。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门是鲨鱼打开的。
回想起来,这一切的背后也许都有那只鲨鱼在从中作梗。他甚至开始觉得没准鲨鱼才是真正的魔王,小爱只是一个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女孩。如果他曾经的战友在场,会吐槽他这是迷上了魔王,失心疯了,所以才在不停地给她找借口,甚至要拿玩偶出来当替罪羊,简直不可理喻。
但是,格纳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就算小爱不是完全无辜的,也可能是被鲨鱼要挟或者洗脑,总之他看那个玩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更不用提她每天都要亲密地搂着那个该死的家伙上床睡觉。
不,他绝对不是在羡慕。
他用看仇人的眼神盯着那只鲨鱼玩偶,小爱又抱着它回到了房间,他敢确信,那个玩偶在进门之前绝对对他露出了得逞的微笑。他不知道一个顶着厌世脸的棉花玩偶是怎么做到的,但它刚才绝对笑了。
格纳握紧了拳头,拳头发出了嘎嘣的响声。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