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寂》夜色署

86、对不起

　　人生在世，每时每刻都面临着选择。

　　洪星罗的选择是学习。

　　红尘万千，目光所及，耳闻之处，就是界限。

　　洪星罗一心钻研物理，把不懂的问题，都记下来，抽时间去问初二物理老师。

　　教师会议结束，数学老师的到来，打乱了洪星罗这种节奏。

　　方益强带来了一张试卷。

　　第十三届五羊杯初中数学竞赛试题（初一）

　　数学老师没有多说，只是让洪星罗做完给他拿过去。

　　洪星罗很想拒绝，他对竞赛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洪星罗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竞赛都是教培行业在后面搞得资本行为。

　　就像这第一题：

　　〖不超过700π（π是圆周率）的最大整数是（）

　　A.2100

　　B.2198

　　C.2199

　　D .2200〗

　　不用想，就是考的对π的记忆，和计算。

　　3.14乘以700等于2198

　　3.141乘以700等于2198.7

　　3.1415乘以700等于2199.05

　　对于这种陷阱型超纲竞赛题，洪星罗觉得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耗费大量时间在竞赛题上，完全是脑残行为，在有了物理书后，洪星罗就再也没有做过那本竞赛书上的题。

　　他自始至终都对各种竞赛抱有一种偏见，这不过是一条产业链罢了。

　　学生去培训，学习这种毫无意义的畸形题目，花费大量时间金钱和精力。

　　一块铁胚被捶打得千疮百孔，再也没有创新能力。

　　一大批人，给极少一部分以“荣誉”，制造稀缺性。

　　名校择优录取，考试加分。

　　各个环节，牢牢相扣，上位者看着下位者在一条独木桥上相互厮杀，这就是所谓的驭人之术！

　　拒绝与接受，在洪星罗脑海里做着斗争。

　　终究他心灵还是不够强大，无法做到和世俗相对抗。

　　提笔做完，在加餐时间去交给了方益强。

　　洪星罗想拉李浅忆去锻炼身体，她说什么也不干了，前天把她累得爬不起来。

　　昨天、今天又军训两天，更是累成一条狗，走路都打飘飘。

　　洪星罗也不强求，转头叫上小跟班来到足球场。

　　朝秦暮楚之心，不加任何掩饰。

　　至于旁人会怎么说，他洪星罗可管不着。

　　见到陆静媛好像情绪不高，洪星罗连哄带骗，小跟班的心绪，得到安抚。

　　快要上课，二人才回到教室。

　　刚一坐下，张吉就说有人来找过他。

　　洪星罗还以为又是那个播音室的凶兽，张吉说是初二那个染头发的大波浪。

　　洪星罗立刻反应过来，是芦念念。

　　听张吉说她手里还拿着东西，打包得很精致。

　　看来这个小太妹是想感谢自己一下，想到那张稚嫩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高冷的脸蛋，洪星罗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毕竟是自己唯一写过情书的女生，心里对自己说放弃，放下。

　　男人的通病，还是不免有些遐想。

　　可惜是个太妹！

　　可惜好像她喜欢那个什么赵家放！

　　今天返校，也不知道那三个女生还在欺负她没有？

　　要不要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把她抢过来？

　　望着课桌上的物理课本，洪星罗有了答案。

　　什么镜花水月！

　　如果没有经济基础，如何立足！

　　大丈夫何患无女人！

　　把万能充发明出来，才是未来的基石。

　　抛开心中的胡思乱想，目光从星空落下，重新投入课本。

　　本想脚踏实地，芦念念却没有放过他。

　　放学后，洪星罗走在后面关门，除了陆静媛，同学已经走干净。

　　等洪星罗带着小跟班走出教室，发现芦念念，正在走廊上翘首以盼，手里提着一个打包好的礼物。

　　洪星罗还没说话，芦念念冷冰冰地对陆静媛说道：“你！赶紧走，我跟洪星罗有话说。”

　　语气颇有点颐指气使。

　　洪星罗拉住陆静媛，以安慰她的不安。

　　开什么玩笑！

　　哪里来的一个外人，随随便便就来凶自己的小跟班。

　　洪星罗心中暗想：[就算是都收入后宫，人家也比你先来，长得再好看也要叫姐姐！]

　　面上不动声色，洪星罗挡在陆静媛面前：“芦学姐，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当然有事！”芦念念把目光望向洪星罗身后，意思很明显，要和洪星罗单独谈。

　　洪星罗不吃这一套，他此时的心思已经和刚开始见到芦念念时候的心思截然不同。

　　那时候就想着撩一撩那个漂亮的学姐，现在这份心思少了许多。

　　还要研究物理，哪儿有那么多精力来撩女生。

　　“有什么事，学姐你就说吧，我们军训一天，已经很累了。”洪星罗转身锁门，语气里的疏离味道已然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你！”

　　芦念念心里火气值上涌，哪个男生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

　　有偷偷看自己的，有退避三舍的，有大献应勤的！

　　自己从来没有给那些男生过好脸色，第一次放下面子，来找一个小男生。

　　这个男生还给自己脸色看！

　　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芦念念把手里的礼物扔到洪星罗身上，不愿意再多呆一秒。

　　这一夜，芦念念哭了！

　　她很少哭，今晚眼泪却止不住地就流了出来。

　　从来没有色彩来到过她的世界！

　　人生第一次，有了一种要抓住某种东西的感觉。

　　芦念念后悔，不该把东西丢在他身上后，就跑开。

　　他为什么不来追自己！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以前他每次看到自己，热情似火，做不了假。

　　那次在厕所，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

　　国庆节，手机店，也是他挺身而出。

　　他如果不喜欢自己，不可能为自己做这么多。

　　自己是不是太冷淡了？真是不该。

　　可是，人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像他那样热情呢？

　　是不是该改一改自己的性格？

　　自己刚刚那么做，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生？

　　他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

　　烦恼油然而生，眼泪成溪。

　　朦朦胧胧的年纪，有些种子在不经意间萌芽，猝不及防。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若有若无的牵挂。

　　或许是在厕所的保护，或许是那双小手，或许是在劫持现场的拥抱。

　　心里，总之多了一些东西。

　　芦念念好不容易渡过国庆，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她想过和他一起在走廊、在食堂、在操场、在足球场……

　　男生热情洋溢，女生心满意足。

　　把自己心里的美好搞砸了，为什么？

　　泪水浸湿枕头。

　　芦念念没有去想那个女生的事，她几乎是完全忽略了那个女生的存在。

　　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不知道是觉得没什么，还是潜意识里自动的屏蔽，亦或者少年心性没有成熟。

　　芦念念想喝酒，喝醉了好给他道歉。

　　给他说对不起！

　　自己不该那么任性。

　　想到道歉，芦念念回过神来，她急忙找出自己的手机。

　　躺在床上，发亮的屏幕，映照出泪流满面的面庞。

　　芦念念双手握着手机，短信界面位置竖线闪烁不停，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想时不难，为时难，短短三个字，似有千金之压。

　　呕心沥血，总是一点一滴开始失守。

　　葱葱纤指，不断移向键盘，又离开键盘。

　　幽暗的夜空，迷迷茫茫，兰因吟，掐梦归，小手终于主动输下三个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