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寂》夜色署

118、独思

　　“念念，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怎么了？”

　　“那你是处女吗？”

　　“洪星罗，你脑子里有病是吧！”

　　芦念念一脚踢在洪星罗腿上，并不痛。

　　……

　　舒六花和元清沐无言地在足球场上走着。

　　各怀心事。

　　舒六花拉着元清沐：“沐沐……”

　　“嗯……”

　　“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觉得好迷茫。”

　　元清沐叹了口气：“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旅行，有人想害你，你不听他的，他就害不了你，有人想帮你，你不要他帮，他就帮不了你。你是不是喜欢洪星罗？”

　　舒六花道：“我不知道，我感觉很奇怪，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不该这样，但又成了这样，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元清沐心里也很痛苦，因为她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舒六花，却要听着对方的心里话。

　　而且还要安慰对方！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的，所有的幸福美满都是经过不断磨合的结果。

　　我爷爷婆婆常跟我说他们那些年一起挨饿，一起抚养孩子，一起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年轻的时候生活很难，但这些都没有击垮他们。

　　他们的白头偕老是用心如针扎的经历换来的，现在他们很平淡、很恩爱。

　　婆婆经常告诉我，不合适就磨合，磨合不了就将就。

　　就算很累很难受，他们也没有放弃。

　　没有什么比失去更难受的了，失去就真的没有了。”

　　她这些话，像是说给舒六花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沐沐，我可以抱抱你吗……”舒六花迷蒙地看着元清沐。

　　元清沐轻轻抱住舒六花。

　　……

　　晚上第三节课，注定是一节难熬的课。

　　舒六花大脑一片空白，她意识无比的清醒，但又感觉周围的事物仿佛全都静止，与她无关。

　　一套完形填空，做了一节课，十道题，全部做错。

　　陆静媛看不清前路，一节自习课啥也没做，拿着笔发了一节课的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教学楼被繁枝茂叶挡住，秋风萧瑟，吹动树叶哗啦啦作响。

　　加餐时间的事，在同学们之间传开。

　　一到下课，陶思思和庄晓娟就把陆静媛拉走。

　　洪星罗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她们不愿自己的好朋友再跟洪星罗在一起。

　　陆静媛没有自己的主见，整个人浑浑噩噩，没有拒绝好友的拉扯。

　　刘强、曾亮津、张吉跑到洪星罗身边，八卦询问，脸上满满的求知欲。

　　洪星罗让他们自己先回去，他要走后面关教室门。

　　刚才自习课的时候，洪星罗也有些心不在焉。

　　教室里人影渐渐稀少，他亲眼看到陆静媛和陶思思、庄晓娟左右排着走出教室，没有回望一眼。

　　打眼硬币放在课桌上，一个人坐在教室很久很久，直到熄灯，洪星罗还坐在座位上。

　　一直跟着自己的小跟班，今天不在了。

　　看似外冷内热的芦念念也没有如自己预料的那样下来等自己。

　　青春期的女生的确很容易上头，开始的时候的确很喜欢你，然后要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可是，青春期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能在不知不觉间，那种喜欢的感觉就没有了。

　　最悲哀的是，在一方刚开始有感觉的时候，另一方突然抽身离去。

　　原因很简单：不喜欢了，没感觉了。

　　随着年轻的身体，体验越来越多的青春，洪星罗的心态也变得越来越年轻。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初中部慢慢安静了下来，滞留的同学，越来越少。

　　喧闹的校园，充满了青春的欢快。

　　现在，安静的环境，带给人另一情绪。

　　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在安静的环境里，萌发显现。

　　一根伤心的种子发芽，难过的情绪开始活跃，占据主场。

　　洪星罗以为自己真的是天性凉薄，可是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真正天性凉薄的人。

　　谁不向往美好，谁不愿意美好。

　　环境，人、事、物，逼着一个人唯利是图，恩绝义寡。

　　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也是唯心的。

　　人性本恶对，人性本善也对。

　　重生回来，和陆静媛呆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陆静媛是听话的。

　　陆静媛是乖巧的。

　　陆静媛也是美好的。

　　习惯的力量有多大，习惯就会变成自然。

　　她的唯命是从自然，她的逆来顺受自然，她的亦步亦趋自然。

　　美好往往表现得很平淡，平淡得让人不知道珍惜。

　　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平淡美好的价值。

　　洪星罗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绝情，那么强大。

　　他无法无视陆静媛的离去！

　　曾经的想法是多么可笑，留下的一起玩儿，要走的不强求。

　　此刻，洪星罗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无法行知合一！

　　想得到做不到！

　　上一世少年时的豪言壮志，如犹在耳。

　　上一世中年时的破碎堕落，如鲠在喉。

　　何其相似，究其根源，都是无法做到令自己满意。

　　不该做的恶偏偏去做，该做的善偏偏不去做。

　　人是环境的产物，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整个世俗。

　　现在是2002年，不是古代。

　　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早已成了历史。

　　那些包二奶，养情人的人，看似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实际不过是欲望的奴隶罢了。

　　仅仅依靠物质的两性关系，没有爱意作基础，那就连那些最劣等的动物都不如。

　　人类还好意思自封为高等动物，何其可笑。

　　人类几千年的进化，把自身劣根性进化到极致，一次又一次迈着疯狂的步伐走向死亡。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恢复出厂设置的话，那就好了。

　　洪星罗想以更好的姿态认识陆静媛这些女孩儿。

　　只是，每个人都在奔赴各自的不同人生。

　　无论再怎么做，都会存在遗憾吧！

　　这一刻，洪星罗坐在座位上始终无法获得宁静，他的内心始终汹涌。

　　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流出，砸进洪星罗心里。

　　他真切品尝到了这些情情爱爱的苦涩。

　　一个念头在洪星罗脑海中出现，还要不要把这场游戏进行下去。

　　既然自己无法做到超然物外，是不是该主动结束。

　　是的，洪星罗又打算逃避了。

　　只是这场游戏并不是他的独角戏，其他人也不是游戏角色，不能他说停下来就停下来。

　　上车容易，下车难！

　　“咚咚咚……”

　　教室窗台上突然响起一声声敲击声。

　　寂静无声的环境里，格外引人注目。

　　窗户处，一个齐刘海女生拿着一个核桃在轻轻敲打瓷砖。

　　“瓢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