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夏》执笔喂白鸽

1、第 1 章

　　于书夏而言，季寒是她无法到达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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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书夏喜欢一个人，从高一开始，见到他的那一眼，她的世界开始喧嚣，响起了恋爱铃。

　　那是个很寻常的一天，下课铃声响起，书夏和同桌许繁挽着手去接水。书夏的教室在楼道的最西头，去水房要跨越一整个楼道。

　　许繁随意问她：“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你考得怎么样啊夏夏？”

　　书夏随意道：“还不错啊，你呢？”

　　“别提了，今晚又要被老张头叫去谈话了。

　　许繁很郁闷，路过荣誉榜，停下脚步看着，“这些学霸怎么就那么厉害啊？诶，这个人物理满分？还要不要人活了啊。”

　　书夏侧头，随意浏览着荣誉榜上常存的学霸们，最后才看到许繁说的那个物理满分的人。

　　不得不说，物理满分确实让很多人羡慕。

　　对于书夏这种数理化笨蛋来说，物理满分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书夏不禁多看了两眼。

　　荣誉榜物理之星第三排，季寒，高一九班。
　　黑发寸头，面色白皙，带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薄唇大眼。

　　很奇怪，明明是一张很普通的蓝底证件照，怎么他就与别人不同，整张脸虽然面无表情但书夏却能看出他脸上不可一世的桀骜感。

　　书夏在心里默默想，他好厉害。

　　看罢，书夏和许繁就走开了，课间只有十分钟，要赶紧接水。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下一周，升国旗的那天早上，书夏又看到了他。

　　2

　　周一早上。

　　l市的天气多变，九月份已然悄悄入秋。第一节课下课后，书夏生无可恋的下楼去升旗。萧瑟的秋风阵阵袭来，书夏冷得裹紧了外衣。

　　第一节课下课，正是同学们最困的时候，这时被迫下楼吹冷风，书夏一脸无奈，与许繁站在班级队伍的末尾处等待升旗。

　　与往常无异，升旗，领导讲话，优秀学生发言，书夏听的困，忍不住低头偷睡。
　　站在广场上的同学们悄悄说话，叽叽喳喳，书夏也没听进去，只是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个名字，书夏突然睁眼，抬头向主席台上看去。

　　几天前，在荣誉榜上，照片里的人突然变成了真人，真真实实地站在台上发表讲话。

　　书夏一惊，眼睛直直的盯着台上的人看。

　　是季寒。

　　他笔直的站在台上，对着手稿，拿着话筒，低头念着。

　　他今天穿着全套校服，外套板正的拉到衣领处，不带一丝褶皱，干净整洁，头发像是刚洗过，稍长，被微风带着微微拂动。

　　由于距离太远，书夏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勉强看到半身。

　　书夏恨极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戴眼镜出来，为什么要站到队伍末尾处。

　　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啊！

　　书夏心里一阵呐喊咆哮，但是却打起精神，认真的听着季寒讲的话。讲的什么内容不知道，书夏光盯着他这个人看了。
　　书夏越看越入迷，等到身后许繁偷偷戳她，她才回过神。

　　许繁不解地问她，你今天怎么听的这么入迷？

　　书夏装傻，“没有啊，就是想好好听听他讲的，感觉还挺有用的。”

　　说罢，书夏又继续抬头看着主席台上的站着的人。

　　书夏看着他在台上侃侃而谈，时不时的抬起头，目光扫向下面的人。书夏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突然季寒的目光扫过书夏，而后又继续看向自己手中的稿子，仿佛这一瞥只是不小心的。

　　书夏呆住，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仿佛要跳出来。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眼，书夏屏住了呼吸，好像四周的人全部消失，只剩她和季寒两人。即使只是那一秒的对视，也让书夏难以平静，心跳如雷。

　　少女的悸动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书夏赶紧低头，不去看他，可狂跳的心始终无法平息。

　　很快，升旗仪式结束，书夏赶紧拉着许繁回教室去，像是在逃避什么。走着还不忘回头找季寒的身影，可惜早已看不见了。
　　书夏心想，肯定还能再看见他的。

　　像青春期少女的第一次心动，书夏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他。

　　书夏有点懵，突然有种从前的十六年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在季寒望向她的那一眼，书夏心动了。

　　是的，必须承认。

　　也许就是那一眼，不动声色的一扫而过，季寒无心，书夏有意，从此一个少女红了脸，乱了心。

　　甚至在多年后，书夏回想起这一天，依然会为之动容，因为那是她青春里心动的凭证。

　　3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季寒之后，书夏心很乱，却又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对视就喜欢上一个人，书夏不解，当即有了想法，想看看他。

　　后面的几天，书夏经常拉着同桌许繁去楼道接水。

　　季寒在高一九班，与书夏虽然是邻班，却隔了一层楼。

　　书夏不动声色的拉着许繁在课间跨越一层楼去接水，可每次路过九班门口，都没有见到过季寒本人。

　　书夏觉得很可惜，又想知道，季寒课间都在干什么，怎么每次都看不见他的人。

　　书夏思索着，见许繁默默看着她，问道：“夏夏，你最近有点奇怪啊？怎么总是要到楼上来接水啊？”

　　书夏语塞，“楼上的水好喝......”

　　许繁像是看破一切的眼神，又问她：“你肯定有事！”

　　书夏反驳，没有没有没有。赶紧拉着许繁回教室了。

　　*

　　可惜天不遂人意。

　　接下来的一个月，书夏都有意无意的去楼上接水，可是却一次都没有见过季寒。甚至有些时候下课后偷偷去九班后门，也没有看见季寒的身影。
　　书夏忧郁，怎么就见不到他呢？

　　书夏决定先不着急找他了，马上又要月考了，书夏要好好复习准备考试了。

　　这一天。

　　或许是书夏的祈求得到了回应。

　　月考当天，书夏早早来到考场找到座位坐下，拿着语文书温习，书夏的座位在教室中间，这时已经有很多人来了。

　　书夏低头看书，但是教室里的人太吵，打扰了书夏背书的速度。这时书夏听到她前方几个男生正在吵闹，全然没有紧张考试的样子。站在书夏前面一米的那人，他大声地说着话，却又不让人觉得聒噪，说话的语调隐约让书夏觉得熟悉，于是她抬头，正前方几个男生在一个座位前闲散地聊着天，但她一眼就看到了季寒的身影。

　　书夏很惊讶，第一次见到他，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寻找了一个多月未果后终于见到了他。

　　书夏很难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季寒身形高大，与几个朋友不着调的聊着天，笑意盎然。

　　临近开考，书夏也不复习了，就这么悄悄看着季寒。

　　但少女的脸红已说明了一切。

　　书夏相信是天意，一定是天意，才让她和季寒分到了一个考场，不过季寒在教室后面的位置。

　　月考的这两天，书夏觉得很甜蜜。即使考试题难得五花八门，书夏也觉得心情愉悦，因为能见到季寒。

　　4

　　月考结束后，没几天，就出了成绩。
　　书夏的成绩算不上很好，只能说中等偏上，因而成绩出来后，书夏其实不太满意，感觉自己没有考好。

　　这天，数学课下课后，书夏与许繁一起结伴去接水。路过楼道里的荣誉榜，书夏驻足看去。

　　年级荣誉榜一月一换，在每次月考结束后，都会替换新的。

　　书夏没有多看别的，直接往物理之星那块看，不知为什么，书夏松了口气，不出所料的，许繁拉着书夏对她说：“学霸不愧是学霸，季寒又上榜了！这次数学之星也有他。”
　　书夏侧头看，果然，数学之星第四排。

　　物理之星第二排。
　　可不是季寒么。
　　当之无愧的理科学霸。
　　书夏心里十分羡慕。

　　她想，如果，自己也能上榜就好了。

　　于是书夏开始努力的学习，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上榜，与季寒一起。

　　时间缓缓而过。
　　书夏的努力终究是得到了回应。

　　这学期的第四次月考，书夏考的很不错，成功登上了她羡慕已久的荣誉榜，书夏趁着下课，在新的榜单面前驻足，她看见自己的照片了。

　　英语之星。

　　书夏的蓝底证件照就这么放在上面，扎起的高马尾，利落的刘海，还能看得过去的一张小脸，照片上的书夏没有笑，只微微抬起唇角。

　　照片的下方写着她的名字，书夏，高一八班。

　　同时，书夏又看到间隔不远处的季寒，还是那张照片，书夏看旧了，在第二次看到季寒在榜上时，她就偷偷的用手机拍下了他的照片，用作纪念。

　　书夏很高兴，不光是成绩进步荣登榜上，还有和季寒在一张纸上的雀跃。

　　书夏看着他的照片，又看看自己的照片，他们的照片之间只隔了两个人。为了能再接近他一点，书夏要继续努力，努力和他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之后不久便迎来了高一的期末考试。
　　考完试后，就要放寒假，书夏有些不舍，一个月都不能再见到他了。

　　不止如此书夏想到季寒，就不免郁闷，书夏和他没有相交线，到底要怎么才能认识他呢？

　　5

　　一年后。高二的下半学期。

　　书夏在不能认识季寒的日子里，发奋学习，她想和他站在一起。站在闪亮的荣誉榜上。书夏仍是看着手机里偷拍的季寒的照片思念他。

　　高二的这一年里，书夏通过同学知道了季寒的很多事情，知道他是住宿生，家住的很远，知道他体育课喜欢打乒乓球，知道他虽然理科成绩好，但英语不是一般的差。

　　书夏觉得很遗憾，不能去认识他，不敢去认识他。于是，书夏每每见到他，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背影或是侧脸，从来不敢上去打招呼。

　　因为不认识，因为不敢认识。

　　书夏做事并非畏畏缩缩，只是在喜欢的人这，她没有任何勇气，她怕他的拒绝，因此，暗恋的心事只能藏在心里，藏在每一个偷看他的眼神里。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来到高三。

　　书夏的学习生活也变得紧张起来。高三刚开学，老师就开始动员了。书夏被分到了一个新的班级，许多人她都不认识。但却有一个好消息，因为她知道季寒被分到她的隔壁班了。离得很近，只有一墙之隔。

　　高三开学的第一天，不上课，要开动员大会和打扫新班级，书夏负责擦座椅，趁着人多杂乱，书夏偷偷溜出教室，来到隔壁班门口，但是此时很乱，找不到想看见的人。

　　但有些幸运的是，她看到了几位熟悉的同学。许繁开心的和书夏打招呼，书夏也很开心，还有几位好朋友就在自己的隔壁班，陈静雅笑着与书夏寒暄打闹，书夏不好离开班级太久，呆了几分钟就准备回去了。

　　拥挤的教室，嘈乱的人群，书夏个子不高，就低头侧身而过。

　　走到教室门口，准备转身离开，却在这时撞上了匆忙跑来的人。

　　她抬头道歉，“不好意思——”

　　话未说完，书夏就愣住了，看到面前的人之后，书夏紧张的将手放在胸前，眼睛却明亮的注视着眼前人。

　　季寒也连忙道歉，低头对她说“对不起。”

　　书夏看着季寒，他比她高很多，书夏只有160，经常被朋友们调侃小土豆、小矮个，但目测季寒应该有180，书夏此时已经紧张的心怦怦乱跳。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季寒，书夏紧张极了。

　　只不过季寒在道过歉后就侧身回了教室里。

　　书夏也回了教室。只是狂跳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书夏还开始默默期待，以后是不是能经常看到他，以后能和他上同一个老师的课，书夏想想就觉得很幸福。

　　6

　　开学的这一个月来，书夏因为在新班级与新同学还不熟悉，就经常去隔壁班找老同学玩，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偷偷看季寒。
　　但书夏太胆小，每次看他只敢偷偷看，瞥一眼就已经很高兴了，有时看到他在写作业，又有时看到他在和同学说话。但很多时候，书夏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偶尔地对视也能让书夏的心猛的一跳。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高考倒计时也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在感情里，书夏不可置否的是一个胆小鬼，她想靠近他，却总是没有办法，没有交集的他们就是陌生人。

　　书夏总是想着默默关注他，像去办公室交作业时会偶尔看见他，像书夏自己努力学习，登上荣誉榜时和他贴在一张纸上，像早晨接水时偶然和他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书夏心里疯狂的冒粉红泡泡，却也不敢多靠近他一点点。

　　可惜，直到高考结束书夏的暗恋也没有窥见天光。

　　紧张的高考结束后，来到了毕业典礼的这一天。

　　书夏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写了一封情书，字字斟酌，反反复复，每写下一个字都让书夏的心微颤，担心季寒会不会嫌弃拒绝。

　　毕业这天天很蓝，风很轻，书夏穿上了一年也不会拿出来穿一次的短格裙，头发高高扎起，书夏浅浅涂了粉底和口红，小小的脸显得红润有光泽。

　　班级合照完，大家各自散去，各自拍照，书夏独自站在楼梯口，手里的情书和相机被紧紧抓着，书夏的手浸出了汗，牙齿紧咬嘴唇，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季寒的身影。

　　季寒很高，很容易就能够找到，书夏缓慢的走过去，然后定住，还没来得及走到他的面前，就看见一个女生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问他要不要一起拍张照。

　　书夏认得那个女生，是季寒的同班同学，经常问季寒一些问题。

　　书夏没有再停留，连忙跑开，大口喘着气，书夏忍住将要溢出的眼泪，积攒了这么久的勇气终究还是泄了，她没有勇气了。
　　书夏心里泛起酸涩，低头看手中被捏皱的情书，不言不语，悄悄藏进了包里。

　　书夏在楼梯处稍微擦了擦泪，转身，去找许繁他们拍照。

　　毕业典礼之后，书夏再没有见过季寒了，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毕业后一个月，书夏来学校交志愿单，人不是很多，但书夏仍是一眼看到了季寒。

　　交完志愿单后，书夏慢慢的走出校门，这次走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书夏心里很痒，还是无法忘怀。她心想，最后一眼，我就看他最后一眼，书夏紧张，偷偷的回头看去，看到他的那一眼，书夏心里感到释怀了。

　　他还是那样，穿的自己的衣服，蓝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只不过头发稍长，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他的头发上，树影微斜。

　　和记忆里的他一样，还是那么意气风发，阳光明媚一如少年。

　　书夏转头就不再看他，默默心想：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书夏走出校门口，没有再回头。至此，她的高中三年结束，她的暗恋也随之结束，却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