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行》红纱棠

5、第 5 章

　　白牧英脚步一顿，地上趴着的小偷也是身体一僵。

　　说时迟那时快，小偷迅速起身，往旁边的墙头上窜，动作奇快无比，根本不像普通小偷的身手。

　　然而张三的动作更快，还没等小偷跃上墙头，他已经站在了墙头之上，朝着小偷面门踢出一脚。

　　小偷心中一惊，正要扭身躲开，双脚却被人拉住，身体动弹不得，脸上瞬间被印上了一只脚印。

　　而白牧英拉住小偷双脚，用力往下一掼，小偷以身抢地，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一下伤得不轻，比先前白牧英那顿拳脚还厉害。

　　小偷躺在地上呻吟，见张三和白牧英双双站在他旁边，似乎还要动手，连忙抱头大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怕死啊。”白牧英踢了小偷一脚，“怕死还敢偷老子的钱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偷吃痛的蜷起身子，嘴硬道：“我就是个普通小偷。”

　　“扯呢，小偷有你这么好的身手？”白牧英没好气地又踢了一脚，抽出佩剑指向小偷，“我脾气可不好，再不说就砍人了。”

　　小偷看那剑尖离自己不到寸许距离，闪着寒芒，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忙道：“我说我说，我是庆阳王世子派来的。”

　　“庆阳王世子？”白牧英愣了一下，收起佩剑蹲下来，盯着小偷问道：“庆阳王世子派你来做什么？”

　　“公子您不是要去洛阳求亲么，庆阳王世子也要去洛阳求亲。他觉得您是他的劲敌，便派我来拖延您的行程，不让您在阁老寿辰前赶到。”

　　“求亲？”白牧英十分疑惑，“谁要求亲？向谁求亲？”

　　“公子您呐，向李阁老的孙女求亲。”

　　“不是李阁老的寿辰么？”白牧英眨了眨眼，转头茫然地看了看张三，想起他其实是无关人员，又回过头扒拉小偷，“你说清楚，李阁老的寿辰怎么变成求亲了？”

　　“唉，别推别推，骨头断了。”小偷艰难地挪到一旁，喘了口气道：“李阁老的寿辰是真，借寿为他家孙女选婿也是真。”

　　白牧英懵了一会，突然醒悟过来，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娘亲巴巴的千里送信到武当，让我去给李阁老贺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唉，算了。”白牧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既然你是世子的人，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回去告诉他，下次见面我会找他算帐的。”

　　小偷应声，白牧英对张三说了声走吧，转身朝巷子那边走去。

　　“等会。”张三却没动身，指着小偷朝白牧英问道：“这小偷的主子跟你关系怎么样？”

　　“十分不好。”白牧英摇了摇头。

　　“那我问他要点钱你应该不介意吧。”

　　“嗯？！”白牧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张三伸手在小偷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钱袋来。

　　张三从钱袋中倒出两块小银锭，将钱袋扔回给了小偷。

　　白牧英哭笑不得地道：“何必拿他的，我不是说了请你吗？”

　　“你不懂。”张三将小银锭塞进怀里，说道：“你若请我，我可就欠了你人情。但这小偷可不一样，他偷东西落在别人手上，花钱买点教训算是轻的了，乡间抓到小偷可是要剁手的。”

　　白牧英愣了愣，突然道：“你说得很对。”

　　说着将张三扔回给小偷的钱袋捞在手中，对小偷道：“既然犯在我手里，拿钱买个教训比剁手合理对吧！”

　　“是是是，非常合理。”小偷连连点头，比起手来，他们拿走的只是小钱而已。

　　白牧英将钱袋扔给张三，“你拿的那点太少了，都给你，不用去打短工了。”

　　张三接过钱袋，笑道：“你也说得很对。”

　　有了小偷这袋钱，张三瞬时富裕起来，这前往洛阳的路上再也不用餐风露宿了。

　　白牧英也是没想到，张三此行也是前往洛阳，两人既然目的相同，干脆提议结伴同行。

　　张三倒是无所谓。

　　白牧英先前出城杀郑富时，为防引人注意，只身轻功前往，他那匹骏马便一直放在客栈马厩里。

　　此时既然打算出发，便去客栈结了房钱，牵了马出来。他那马乌黑油亮，看上去十分神骏，张三忍不住瞧了好几眼。

　　白牧英见着盯着自己的坐骑看，猛然一拍脑袋，“张兄似乎没有坐骑吧，我们不如到马市去看看，买一匹如何？”

　　张三一路走来，全靠双脚，还真不知道骑马是何滋味，听到白牧英提议，手中又有从小偷那要来的钱，便应了声好。

　　两人问清道路，来到这县城里的马市。

　　说是马市，其实驴骡牛马皆有。这集市东一处西一角的没个秩序，看上去十分混乱。

　　且这些牛马拉撒都在地上，气味怪异混杂。

　　白牧英远远闻到这怪异味道，赶紧捂住鼻子，再看集市里混乱的样子，不由得皱眉道：“不该来的，这种马市能有什么好马。”

　　张三看了一圈，确实没什么好马，不是矮小就是瘦弱，和白牧英那匹高头大马比起来差远了。

　　再问一问价格，也是不便宜，竟然要花掉他一半的钱。

　　不过有马总比没马强，张三还是认真的挑选起来。

　　“你懂相马吗？”白牧英看张三认真地检查每一匹马，不但从头摸到脚，还掰开马嘴看口腔牙齿，不由得好奇问道。

　　“不懂。”张三摇了摇头。

　　“那你在看什么？”

　　张三一边对着一匹灰色的小矮马上下其手，一边道：“我虽然不懂相马，但骨骼匀称，牙口整齐应该是最基本的吧。”

　　骨骼匀称表明没有残疾，牙口整齐表明年纪不大，这两项符合了应该算是匹合格的马。

　　“倒也是。”白牧英摸了摸自己的大黑马，又看了看牙，发现确实如张三所说，骨骼匀称，牙口整齐。

　　张三把马市里的马都挑了一遍，唯一还算满意的，就是那匹灰色小矮马，这马身体结实，骨骼匀称，牙齿也很整齐。

　　“客官好眼力呀，这马虽然矮小，但力气大耐力强，能驮不少东西。”

　　“速度怎么样？”白牧英在一旁插口问道。

　　卖家看了看白牧英手里头牵着的那匹高头大马，迟疑了一下才道：“速度当然不能和你的马相比了，但肯定比驴子和骡要快，吃的也比你这马少。”

　　白牧英无言以对，要是这小矮马吃的比他那大黑马还多，谁会买呀。

　　在马市里实在没有其他马可以入眼了，一番讨价还价之下，张三用十五两买下了这匹小矮马。

　　出了马市，又花了八两配了一套马鞍，这才算是齐了。

　　有了马，张三这一路算是轻松了，和白牧英结伴同行，这一路上又多了几分趣味，比先前一个人用脚走路惬意多了。

　　这一日，两人走到了霞县。

　　进城时天色尚早，本来还可以赶路，但这样一来，就得露宿野外。

　　两人牵马排队进城，城门守卫稍微看了看路引，便挥手放人进去。

　　张三原本没有路引。

　　两人结伴上路第一次进城时，张三让白牧英先进城，自己等夜里翻墙进去。

　　白牧英这才知道，张三出门在外，竟然连路引都没有。

　　于是白牧英夜里闯进县衙，偷了几张空白路引，盖上县令大印，让张三想去哪便自己写上。

　　有了路引，张三这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城。

　　霞县是个大县，两人一进城，便感受到了大县的繁华。

　　即便已是傍晚时分，这大街上仍旧人来人往，道路两旁商铺生意十分红火。

　　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下，让小二把马牵去照顾，自己则走到街上，准备找家不错的酒楼，好好地吃上一顿。

　　客栈掌柜听说他俩想尝尝本地特色，便推荐了一家名叫“福寿楼”的酒家。

　　两人沿着客栈掌柜所指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果然看到了一座三层楼的酒家，正是福寿楼。

　　福寿楼生意红火，现在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楼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两人进店，要了一个临窗的位置，被伙计引着上了二楼。

　　饭菜还没上来，两人喝着茶水随意闲聊。这几日结伴同行，两人逐渐熟稔起来。

　　双方的称呼从客气的“白兄”“张兄”，变成了“牧英”“三哥”。

　　两人都是练武之人，问到各自的师承，白牧英却是出自武当，是当今武当掌门太素真人的关门弟子。

　　等问及张三的师承，张三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自己师承何处。我一个余月前落过水，被人救起后记忆全无。”

　　“此番去洛阳，便是因为我被救起时，身上仅有一块木牌，刻有洛阳二字。我想着这是唯一线索，不如去洛阳看看。”

　　白牧英这才知道，张三不但过往记忆全无，就连名字都是别人起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白牧英总觉得张三这个名字实在敷衍，与本人不太相称。

　　白牧英借来张三的木牌仔细察看，木料普通，刻字也潦草，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将木牌还给张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在洛阳有几个朋友，到时帮你打探打探。”